264、你愿意做我徒弟嗎？
納悶歸納悶，顯而易見老頭和那頭大白猿暫時沒空搭理他們，所以也不會給他們答案。
他倆各自取回食物，回到床邊坐下吃了起來。
晚餐是一碗白米飯，下面蓋著一些撕碎了的蘸鹽豬肉塊和幾片青菜。今天凌晨起就沒吃過一頓正經飯，所以當他們看到這些肉和米飯的時候都抓起沾在碗底的竹筷大肆饕餮起來。
吃完飯，喝了幾口水，阿里把碗筷放到欄桿外的卵石上。斜對面的藍裳老頭在昏暗中縮成一團，看樣子還在修煉。他和也在放碗筷的史百川對視了一眼，一時無話，便回到床邊在床上躺下。
大概因為白天一直在奔波，吃飽喝足后阿里就覺得困乏不已。四周夜氣漸漸彌漫，屋外的溪流聲如同催眠曲似的嘩啦啦嘩啦啦地催著他的眼皮緩緩地合上了。不覺之間他就睡著了。
對面牢房里的史百川人倒是新鮮。但因為沒人陪他說話，終端又被毀了無事可做。百無聊賴之間，他躺在床上對著墻上層層疊疊的卵石數(shù)了起來。數(shù)著數(shù)著不知什么時候也睡著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史百川就被屋外此起彼伏的雞鳴鳥啼聲吵醒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牢房上方的窄窗里投射進一片微光。透過窗往外看去，竟然看到外面一角昏暗的天空中有五六顆星光在閃爍。陣陣淡淡的霧氣從窗上緩慢地流下來?？粗@一切他一時恍然以為自己此刻是置身于百靈谷——這一切與他自小生活的百靈谷太像了。
他下了床，在微光中看到床對面的石墻才回到現(xiàn)實中。他揉了揉眼睛，到便池邊解了個手，然后走到欄桿邊，見對面微光中的阿里還躺在床上睡大覺。轉向旁邊的白猿牢房，發(fā)現(xiàn)它居然也醒了，毛茸茸的腦袋貼著欄桿正往他這邊張望。它牢房外的食物不知何時已被吃得干干凈凈。
史百川向它揮了揮手，說道：早上好！
白猿面無表情地打量著他，粗大的鼻腔里噴出兩股白氣算是回應他的問候。
這時，隔壁牢房里的床上忽然窸窸窣窣地響了起來。那個老人似乎在床上伸了個懶腰，說道：難得，你也起這么早！
史百川知道他是在跟自己說話，便答道：我在百靈谷習慣了早睡早起。
不錯，老頭嘟嘟囔囔地說道，我以為只有我們這些要早起吸收天地靈氣的人才會這樣。
雖然不是很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史百川也沒有深究，說道：一日之計在于晨。
呵呵，老人很享受和這個十幾歲的小孩大早上的閑聊，笑著說道：這話也是你大人教的吧？很符合古中國人的傳統(tǒng)。
史百川到了星空學院之后才對人類歷史有了一些了解。他曾經逐一比對父親自小教導他的那些先人遺留在百靈谷里的典籍內容，發(fā)現(xiàn)大部分都來自古中國，比如四書五經、易經、二十四史等等，以及源自其他國家的一些著作，比如圣經、哲學史、理想國等——這些典籍大部分都是零散的，完整保存的只有論語、易經和理想國三部。
比對完畢之后，他將那些典籍列成一個書單，然后在個人終端的幫助下花了些時間通讀。與小時候在百靈谷里父親教導他時一知半解的體驗完全不同，這些古老的著作給他打開了全新的視野和理解角度——但即便如此，這些從某種角度上指導了百靈谷文明不同階段發(fā)展的典籍對他而言還是很陌生，因為，他發(fā)自內心地認為，這些來自外面世界的知識和思想對他自小生活的百靈谷部族而言是另一個世界里的人類種族文明的核心構成部分——畢竟他和他的家族沒有經歷過如此源遠流長的歷史，那些典籍里的很多思想他們暫時接受不了那么多，而且他的部族有自己的發(fā)展規(guī)律——規(guī)律是他最近新學會的詞語。
當然，對他而言外面世界的大部分事物都是新奇的，他還需要漫長的時間去學習和感受，然后總結出一套對百靈谷部族有益的知識和經驗。這也是父親史要求他完成的使命。
正這么想著，老頭又說道：你們那個部族也是來自古地球嗎？
不是，史百川答道，我們對自己的來源不是很清楚。不過我們一直在受外面世界人類的教導。
哦？他的回答吸引了老人的注意。
他鉆出牢房，站到史百川牢房的欄桿外，像看珍奇動物一樣打量著他，滿臉狐疑之色。
史百川走到欄桿前，看著他的眼睛解釋道：我們部族的前幾代人沒有知識，只有在荒野中生存的經驗，但是在我們生活的地方有不少先人遺留下來的文字和典籍。是我父親有一天忽然讀懂了那些文字，他這一生都在試圖理解那些文字和典籍的奧義，然后用到部族的管理中。我們對先人的歷史并不了解，也沒有很深的感受。
他的話使老人很驚訝。他像看怪物一樣瞪著史百川看了半天，忽然問道：你們了解道家嗎？
史百川坦率地答道：最近才有所了解。我覺得道家的學說跟我們部族的生活和處世方式有很多相通的地方，比如順應天道自然，追求無為和內心的寧靜與和諧等等……
無量壽佛！老頭驚訝地嘆道：看來我們在這里相遇是天道使然！
說完，他忽然咻地一聲一溜煙回到自己的牢房里去了。
史百川第一次見到這個老頭居然這么快速地從自己眼前消失，不由大驚。
還沒等他恍過神來，老頭忽然又一溜煙回到他面前，問道：你愿意做我徒弟嗎？
什么？史百川被嚇了一跳，滿頭霧水地看著他。
斜對面的白猿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忽然在金屬欄桿后面呼哧呼哧地喘起了氣，似乎在幫老頭說服他。
老頭激動地說道：我說，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徒弟，我能教會你更多道家的思想、對宇宙的認知，還會教你強身健體的本領。如果你的悟性足夠高，你可以傳承我畢生所有的修習。
怎么樣，你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