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你跟了我多久了?”賈珝背著手,看著屋外剛剛生起的朝陽。
“少爺,您三歲的時候我便常隨左右?!睆埳揭埠芘浜系恼f道。
“二十年了,我一直把你們父子當(dāng)成家里人,更是把你當(dāng)成兄長一般看待?!辟Z珝語氣一頓,繼續(xù)說道。
“少爺!”張山熱淚盈眶,顫抖著說道。
“我脫不開身,也不相信別人,唯有你是我的至愛親朋手足兄弟,我相信你。”賈珝緩慢而有力的說道。
“少爺,我跟了你二十年了,您這么坑我合適嗎,你身邊不還有個賈蕓,做事頗為沉穩(wěn),把他扔過去,一樣。”張山無奈的說道。
“咳咳,我本來就打算讓你們兩個一起去,既然你先提出來了,那好吧,你們只需要保住賈璉的性命就好,金陵知府本就是賈家的門生,扣留賈璉也是迫不得已,這是給你送功勞啊,要不是你是我的嫡系,這份功我可不會給你。”賈珝有點尷尬的說道,既然張山提了,那賈蕓一起去吧,陳識這兩天用不上他。
說到金陵知府,賈珝一直以為金陵知府是依附賈家的賈雨村,但人家高升了,現(xiàn)在的金陵知府依舊是賈家門生,依舊走的是二房的路子,這不是找死嗎,沒落的賈家不明哲保身,還敢插手朝堂,閻王路上有你一號。
“張山,此時此刻我只能相信你(我身邊沒用的只有你了)?!?p> “末將得令(算你狠)?!睆埳奖f道。
……
賈珝看著眼前淡定喝茶的張牧,頗為不淡定。
“你就這么明目張膽的走進(jìn)來?”賈珝滿頭黑線的問道,張牧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編外人員被發(fā)現(xiàn)了又如何是好。
“大人放心,現(xiàn)在的八大鹽商可沒功夫關(guān)心我這個小蝦米,事發(fā)突然,他們可是忙的焦頭爛額了,況且他們?nèi)绻@時候還不知道我與大人之間的關(guān)系,恐怕那些鹽商也只是一些酒囊飯袋,不足為懼。”張牧吹了吹茶上的熱氣,淡定飲下。
“你干了什么?”
“大人有所不知,鹽商雖與水寨合作,但也不是所有的水寨都愿意跟著鹽商,比如連城寨蔣文,他也是卒伍出身,機(jī)緣巧合之下得罪了鹽商,被鹽商殺了滿門,就連三歲的幼子也沒有幸免于難,蔣文一氣之下殺了那個鹽商招了幾十個兄弟上了水寨,見一個鹽商滅一個?!睆埬烈活D,喝了口茶。
“當(dāng)然這是明面上的身份,蔣文其實是漕幫二當(dāng)家,頂了原先的那個蔣文,演了一出好戲,占山為王專門壞鹽商的買賣,鹽商勢大,漕幫不敢得罪,只好背地謀劃,如今大人派大軍北上討賊,蔣文也趁機(jī)開始兼并水寨,有林大人在側(cè)虎視眈眈,又有大人天軍北上,鹽商無可奈何,只好眼睜睜看著水寨被蔣文一個個連根拔起,此即為慢慢蠶食之法?!?p> 賈珝點點頭,張牧說的輕巧,其中投入了多少,恐怕不足為外人道哉。
“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么?”事開始辦了,接下來就該談?wù)剝r錢了。
“漕幫林幫主別無他求,只愿大人上書整頓漕運,給漕幫上下十幾萬兄弟一條活路,至于在下,區(qū)區(qū)一個庶子苦無門路,也只不過想讓大人給個前程而已?!睆埬凉笆终f道。
賈珝目光閃爍,漕幫無非就是要個合法的身份,為什么找到他也只是因為漕幫沒有那些大人物的門路,只好找他這個動刀子的欽差。
“可以,你的條件我答應(yīng)了,若是想在外地,揚州知府給你,若是想要進(jìn)京,我在另行安排,但是漕幫的要求我不敢隨意應(yīng)承,我希望能夠見一見漕幫管事的。”賈珝點了點頭,答應(yīng)了張牧的請求。
“小人告退,請大人靜候佳音。”張牧又是一拜,走出鹽政衙門,還順走了賈珝桌上的點心。
“你小子就這么輕巧的答應(yīng)了,你要是做不到該如何?!标愖R從后堂走出,不屑的說道。
張山不在,賈珝自認(rèn)為他的安全受到了很大的威脅,所以就把整日混吃等死的陳識帶在身邊,他現(xiàn)在可是個殘廢啊。
“鏟除了八大鹽商還會有下一波,只要利益還存在就會不斷有人鋌而走險,與其給了別人,不如便宜了漕幫,至于張牧,我自由辦法。”賈珝把玩著茶蓋,平靜的說道。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張牧要留在揚州,那肯定不能他安排,賈政既然能安排兩任金陵知府,那揚州知府想來也不在話下,橫豎已經(jīng)上了嘉佑帝秋后算賬的名單,再給賈珝背一個黑鍋也不算什么,至于漕幫,還是要看他們的掌門人如何。
“林大人那邊如何了?”賈珝問道,得知有內(nèi)鬼之后,林如海清理了鹽政吏卒,情況不容樂觀。
“哼,鹽政衙門被滲透了一個九成九,林御史這次可要頭疼了?!?p>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啊?!辟Z珝放好茶蓋,走到門前看著隨風(fēng)吹動的楊柳,不禁感嘆道昨天裝暈白裝了,人家林如海根本用不上如此手段便將鹽政衙門上下清理,霎時賈珝頓感羞恥。
“大人,揚州知府羅如烈求見。”
……
張牧走在揚州街頭目光閃爍,漕幫原本想下注的是八大鹽商,畢竟他們也不相信初來乍到的賈珝能剿滅八大鹽商,幫賈珝截攔消息也不過留一條后路而已,就算賭輸了也不至于抄家滅門,但八大鹽商除了白家之外,其他是見都不見,就算是白家也盡顯輕蔑,是那種所謂世家大族對泥腿子的不屑。
被現(xiàn)實毒打的漕幫也只好跟著賈珝一條路走到黑,意識到錯誤的八大鹽商找到了漕幫,漕幫幫主林耀也只回了兩字,不見。
漕幫規(guī)模不小,但面對八大鹽商這個龐然大物,也只能說僅此而已,之所以如此囂張還是賈珝那逐漸接近的大軍,顧清明回義烏后即刻揮師揚州,沿江一路剿匪,鬧得兩淮之地人盡皆知,消息被漕幫攔截的八大鹽商這才得知賈珝到底在義烏干了什么。
還有林如海這個要命的閻王虎視眈眈,正是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