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坡,一口口大鍋燉著噴香的羊肉,香飄十里,使人垂涎欲滴,賈珝席地而坐啃著手上拿著一只羊腿,與張距分食。
“仲達(dá)此舉是否過激?容易引起兵變。”張距嘴里嚼著羊肉問道。
“最好如此,我正找不到理由整治他們,若是兵變正好殺了一了百了?!辟Z珝一邊冷笑,一邊說道。
賈珝特意將義烏軍安排在道路兩旁,若是兵變,趁機(jī)絞殺,正好重招一批新兵,省的他看了心煩。
約莫過去一個多時辰,賈珝才在遠(yuǎn)處地平線上見到一道人影,由遠(yuǎn)及近。
“五軍營,趙大牛報道?!壁w大牛喘著粗氣,口齒不清的說道。
“好壯士,歇一歇,節(jié)度使特意準(zhǔn)備了好羊肉!”張距拍著趙大牛的肩膀稱贊道。
“多謝大人?!壁w大??粗蛉庋柿搜士谒?,抱拳說道。
自趙大牛之后所到之人越來越多,但賈珝卻皺起了眉頭,七里地跑了兩個時辰,也就是說三十分鐘才跑一里地他們是爬過來的?
“大人我們兄弟也完成了操練,為何無飯?”
待三萬五千七百人集齊之時,最后一名抱拳問道。
賈珝看著他粗糙但無汗的額頭,連連冷笑,開口說道:
“本節(jié)度有言在先,萬名之后無飯,爾等聽不懂嗎?”
“大人此話偏頗,我等雖慢,但同樣完成了操練就應(yīng)有飯!”
其余人聽到默默點頭,聚在一起,質(zhì)問賈珝。
“爾等想造反嗎?”賈珝幽幽問道。
“我等無此意,只是想大人給個公道?!边€是那人保持抱拳姿勢問道。
“公道?在這京營我的話就是公道,誰有不服站上前來!”賈珝大手一揮,一側(cè)義烏軍紛紛拔刀出鞘,合圍過來,一言不合便是抽刀見血。
義烏軍本就強(qiáng)過京營,更何況京營手上無兵,又跑了數(shù)里地消耗了體力,更是不如。
“來人將此人與我拿下,杖四十!”賈珝指著領(lǐng)頭之人說道。
張山親自出馬將那人拎起,拿著軍棍打了四十,京營士卒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看著賈珝囂張的打馬而去。
“張山,一會給謝禮送些藥過去,再帶上些飯菜?!辟Z珝淡淡說道。
“少爺放心,剛才我收著力呢,根本沒用多少力氣,也就是看著重?!睆埳皆谫Z珝身后說道,張距一頭霧水。
“仲達(dá)何需如此,收買人心也不是這樣做的?!睆埦嘁苫蟛唤獾?。
“世兄不知,那挨打之士卒乃是我麾下親軍,特意做一場戲出來,那些大頭兵可不敢當(dāng)中與我頂撞?!辟Z珝聞言對張距解釋道。
什么樣的士卒敢當(dāng)中頂撞他這個京營一號人物,就算傻子也沒有這么傻的,待操練結(jié)束自己買點吃食便是,何必如此,賈珝直接把自己禽獸二人組中的禽扔了過去,京營人多,有這么一兩個不認(rèn)識的倒也正常,而去左右就是挨頓打便能回來,也不怕穿幫。
況且這一出好戲也不是給那些大頭兵看的。
“仲達(dá)所為實在令人嘆為觀止?!睆埦嗖恢勒f什么是好,就沒見過這么統(tǒng)兵的,容易出事你知道嗎。
……
“于提督,我等就如此聽命賈珝那黃口小兒不成?要如何,您二人拿個主意!”天香樓,一個酒氣熏熏的酒鬼站起來對著主位的謝、于二人抱拳問道,卻發(fā)現(xiàn)無一人回應(yīng)。
“諸君昔日也是敢打敢殺之徒,今日怎么成了慫人,我王嘯愧于爾等為伍!”王嘯指著像鵪鶉一樣把頭埋到脖子里的那些同袍罵道,說罷沉沉睡去。
“王嘯是個粗人,諸位不是,明日希望不是如此,若還是如此,于某保不住諸位?!庇谖闹袑χ趫霰娙死淅湔f道,就賈珝那場戲漏洞百出,他們在京營待了十幾年,會不知道自己的士兵是什么樣的人?
賈珝這場戲不是給那些大頭兵看的,是給他們看的,他們也只能看懂,若是看懂了還裝不懂,那可就不是杖責(zé)的事了。
于文中已過不惑之年,又有嘉佑這幾年蹉跎,年近五旬,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不想在這樣蹉跎下去了,不只是他,除了謝鯨這個定城侯公子,其余眾將哪個又是自甘平庸之人,都是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殺出來的,就算被廢太子謀反之事磨了心氣,但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豬狗之輩。
別看謝鯨往日如同京營眾將核心,他根本融不進(jìn)去,其他人都是戰(zhàn)場殺出來的悍將,謝鯨和王子騰這種靠祖上余蔭的勛貴子弟可入不了他們的眼,他們以為人人都是賈代化?
他們不會知道,他們看不上的謝鯨現(xiàn)在就在賈珝府上呢。
“之前弟多有得罪,特借杯酒給世兄賠罪?!敝x鯨一飲而盡后說道。
“正所謂展顏消宿怨,一笑泯恩仇,我與世兄那是不打不相識,何來有得罪之說?!辟Z珝同樣是一飲而盡,呼出一口酒氣后說道。
謝鯨論武藝謀略可能在京營眾將之中算不得什么,但論做人,京營眾將是拍馬不及。
“往后在這京中世兄有事盡管吩咐便是,謝鯨無有不從。”謝鯨醉醺醺的說道,其中有幾分醉意,二人心知肚明。
“好說,好說?!辟Z珝微瞇的眼中精光一閃,不在意的點點頭說道。
……
送走了謝鯨的賈珝癱坐在椅子上,接過孫科送來的醒救湯,勉強(qiáng)喝下。
“二爺,您吩咐的都做好了?!睂O科在賈珝耳邊低聲說道。
“嗯,日后便是你與他聯(lián)絡(luò),注意些手尾,莫要讓人發(fā)現(xiàn)。”賈珝長嗯一聲,才緩緩說道。
這一天天的演戲,身體不是很累,最主要的就是心累,一個個渾身心眼子,賈珝這個純良之人在里面格格不入。
三大營的問題從來都不是那些士卒,吃幾頓大棒再給個甜棗也就得了,真正棘手的就是那些軍官將領(lǐng),于文中調(diào)兵遣將布陣說明他們肯做但做不到多好,賈珝那一出尷尬的戲告訴于文中等人,你們不但要做還要給我做好,不然就得挨棍子。
謝鯨上門表示他們做的一切都跟我沒關(guān)系,我肯定是跟著你走,就是不知道除謝鯨以為其他眾人怎么想,賈珝想著想著,便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