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齊開國七十六載,尚未有割地辱節(jié)之舉,怎可在此朝開了先河,昔年太祖爺鄉(xiāng)兵起家尚奪得天下,如今我大齊兵強馬壯,諸君為何尚未開戰(zhàn)便已思如此?”李慎淡淡說道。
“非我愿割地辱節(jié),瓦剌韃靼南下,南蠻北上,雙線開戰(zhàn)對大齊不利,若是不能速勝,錢糧何來?”鼻青臉腫的徐山無奈的開口說道。
賈珝帶回來的千萬兩白銀確實把處在懸崖邊上的大齊救了回來,但是治標不治本,僅僅是俸祿軍餉就花去了上百萬兩銀子,更何況其他,賑災,治河都需要銀子,這剩下的幾百萬不能全都打出去,說白了,這場仗大齊打不起。
養(yǎng)心殿內(nèi)沉寂的可怕,這個問題積弊已久,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
“朕有私庫三十萬拿出以充軍費”嘉佑帝無奈說道,群臣卻暗罵嘉佑奸猾,這哪里是討論是戰(zhàn)是和,明明就是圖謀他們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子。
賈珝這時知道他是時候出場了,出列說道:
“臣略有家財十萬,愿拿出以充軍費?!?p> 看賈珝表態(tài),群臣更是暗恨,賈珝是從二品的京營節(jié)度使,他們這些尚書侍郎能拿的比賈珝少?這是豪紳的錢如數(shù)退還,他們這些怨種的錢三七分賬。
“此即危難之刻,望諸君量力而行。”李慎拉長音說道。
嘉佑帝不是崇禎,他刻薄,多疑,狡詐,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不講情面,這銀子你自己掏是掏出來,你不掏我?guī)湍闾汀?p> “臣有家財十余萬……”
“臣有家財十三萬……”
嘉佑帝叫的這些人就最低的是三品,拿了八萬銀子,至于那些閣臣就沒一個低于二十萬的,徐山在嘉佑帝的注視咬著牙下掏了三十萬出來。
“眾愛卿不愧是我大齊之棟梁,一片拳拳報國之心,朕以知曉,軍費已然解決,以眾愛卿之見,當由誰掛帥出征?”嘉佑帝撫掌笑道,真真笑到了心里,在來兩三次差不多就能把那些蠹蟲的銀子掏光了。
“臣愿南下退敵!”馮唐躬身說道。
“不妥,神武將軍畢竟是北人不解南方之戰(zhàn)況,賈節(jié)度本就是南人,又曾于江南平亂,再適合不過。”高贊在徐山的示意下說道,至于許靖他就是個公認的擺設,在嘉佑帝集團還比不上賈珝。
“賈節(jié)度曾于九邊傷了臂膀,如今尚未痊愈,恐怕難當如此重任?!鼻G聞開口否決道。
“蒙陛下恩重,臣雖有傷在身,愿為陛下效死?!辟Z珝又假惺惺的表忠心道。
“朕知賈卿之不易,此事不必多言,眾愛卿可有他人舉薦?”嘉佑帝接下賈珝的戲后開口說道。
“臣保舉平寇將軍李哲,李平寇正在江南一帶巡海衛(wèi)邊,通曉戰(zhàn)事,手下三萬士卒又是百戰(zhàn)之師,必萬無一失?!痹S靖冷不丁開口說道。
群臣眼光更是復雜,李哲也就是李慎長子,李皇后長兄,戰(zhàn)功赫赫,是嘉佑帝嫡系,恐怕抵御南蠻是假,收了他們的銀子左手轉右手才是真。
“臣附議?!薄罭
“李平寇熟讀兵書,為人嚴謹,正合朕意,正合朕意?!奔斡拥酆盟苹腥淮笪虬泓c了點頭說道,引得群臣眼角又是一陣抖動,都是千年的狐貍,你在哪跟我們玩什么聊齋。
“應讓張千立刻趕往遼東,穩(wěn)住遼東形勢,莫讓瓦剌韃靼鉆了空子?!?p> ……
“寧侯何不等等老夫?”
賈珝正要上馬,便聽到李慎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連忙拱手賠笑,開口說道:
“閣老息怒,珝那日只是開個玩笑,開過玩笑。”
“慎不敢當,如此可是僭越之舉。”李慎躲開賈珝之利,夸張的說道。
“閣老不要在取笑賈珝,賈珝在此賠禮了?!闭f罷便要跪下去,半晌李慎也不來扶,半彎的膝蓋就彎在半空。
“你這促狹鬼,莫要在此惺惺作態(tài),上車吧?!崩钌骺粗鴮擂蔚馁Z珝笑罵道。
“嗯?”賈珝驚奇的看著李慎。
“老夫開了一壇上年份的美酒,你若不去,別怪老夫未曾叫你。”李慎沒好氣的說道。
“就來。”賈珝笑嘻嘻的將馬交給李府家奴,轉身上了李慎的馬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賈珝醉醺醺的跟李慎說道:
“陳識離京數(shù)日,藥庫丟了不少秘藥,莫不是進了賊?”
“今日只管喝酒,管他作甚?”李慎同樣醉醺醺答道。
“有理,有理,今朝有酒今朝醉!”
又喝了兩盞,賈珝看天色不早便起身請辭。
“家中還有要事,珝先行一步?!?p> “速去速去?!崩钌鲹]揮手說道。
刺骨的寒風讓醉酒的賈珝清醒不少,雖不知陳識何意,但李閣老即說不去管他,那就暫且放下,眼下還是京營之事要緊。
“張山,去祠堂擂鼓敲鐘,召賈家子弟?!辟Z珝將馬交給小廝,接過張管家遞過來的醒酒湯說道。
“少爺,如今天色已晚,如此是否不妥?”張山為難說道。
“讓你去你就去,若有三鼓不至者,便把人抓來?!辟Z珝喝下醒酒湯,吐出一口熱氣,迷離的對張山說道。
咚,咚,……
鐺,鐺,……
睡夢中的賈母陡然驚醒,屋外的鴛鴦進來查看。
“老祖宗可是被這怪聲嚇到了?”
“你懂什么,這是祠堂的鐘鼓之聲,想當年老國公也是如此,在祠堂召集賈家子弟,那時我還是這榮國府的新婦?!辟Z母對著鴛鴦解釋道,眼中滿是懷念,賈母昔日也不喜這鐘鼓之聲,老榮國公死后,賈代善襲爵也不就用這鐘鼓,現(xiàn)在聽來到還有幾分懷念。
賈珝正對祠堂,給寧榮二公上了兩柱香火,不論后人如何,寧榮二公當年也是跟著太祖爺追亡逐北的悍將,受得賈珝這香火。
“張山,人可到齊了?”賈珝背對賈府眾人,開口問道。
“賈家在京八房男丁盡皆在此。”張山抱拳說道,祠堂周邊圍滿了賈珝的親兵,看起來不像是祠堂議事,反而更像是某個青幫組織開誓師大會,先拿賈家祭旗。
賈珝坐在張山派人搬來的椅子上,看著賈府眾人,無論是老一輩的賈代儒,賈政賈赦,小輩的賈璉賈琮賈寶玉,更小輩的賈薔賈蘭之流,或自覺,或被賈珝親兵請過來的,反正盡皆在此。
“珝蒙今上抬舉襲了這賈家族長,自有義務管教賈家兒郎,珝雖年幼,不懂管家,但也做過幾年小卒,略懂軍法,日后這賈家便以軍法治家,也是效仿昔日寧榮二公兩位先祖之舉,凡有違法亂紀者,莫怪賈珝不留情面?!?p> “珝即為族長,當造福族內(nèi),自明日起,凡及冠以下未有功名者,盡去賈家族學讀書習武,一月一假,一假一日,四季衣物鞋襪,飯食自有族學供應?!辟Z珝緩緩說道。
賈珝的想法很簡單,為了不讓他們給自己惹事,那就像養(yǎng)豬一樣把他們?nèi)ζ饋恚斎毁Z珝自然不會好心到用自己的銀子去做這些事,寧國府遺留下的家財足夠讓族學辦上幾年,幾年后賈家都沒了,賈府眾人之去留,又與他賈珝何干。
“汝等散去便是?!痹挶?,賈珝對著在親軍看顧之下瑟瑟發(fā)抖的賈家眾人說道,賈家祠堂瞬間清空,只剩下賈珝和諸多親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