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回雒陽
夏侯嬰在前面駕車,劉交劉邦兩兄弟坐在車上,在兄弟倆車駕不遠處,跟著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車輛周圍跟著數(shù)十個騎士,看上去比劉邦的車駕更加珍重。
事情已經(jīng)查清楚了,韓信原先已經(jīng)調(diào)兵遣將,只等劉邦到了就動手,不過臨近劉邦到達陳縣,韓信又后悔了,讓軍士駐扎了城外,就連夏侯嬰他們控制住韓信的時候,韓信的楚軍還有兩千在城外,也就是說韓信若是想戰(zhàn),仍有一戰(zhàn)之力。
不過韓信沒有反抗,見到劉交后他就認(rèn)命了,主動交出了指揮權(quán)。
韓信的反叛完全出乎劉邦意外,劉邦雖然謀略,軍事,內(nèi)政都不能算得上天下第一,但他的看人絕對是天下第一,他明白韓信并沒有稱帝的野心,而且除了蕭何之外,韓信最為敬重的就是自己,即便有人蠱惑也不可能背叛自己。
事實上,韓信確實是這樣的人,如果沒有劉交這個變數(shù),韓信到死也沒背叛劉邦。
一統(tǒng)天下后,劉邦發(fā)覺自己被項羽射傷的那一箭留下了暗傷,感覺自己壽命不會太長,若是運氣好,還有個十年好活,運氣差點,活個五六年就差不多了,正好有人告發(fā)韓信謀反,他也就順?biāo)浦郏襾黻惼絾栍?,打算替后人解決了楚國的隱患。
至于韓信,他并不愿意殺,像韓信這種人杰他實在是欣賞,況且劉邦看似無情,實則重情重義,對手下都足夠好,有才必用,有功必賞,才能以一介白身成就帝業(yè)。
第二日劉邦醒后,韓信功過相抵,奪其兵權(quán),除其封國貶為淮陰侯,蒯徹刺殺皇帝、罪不可赦,誅其三族,陳縣縣令護駕有功,賜伯爵,陳平獻計有功,封為戶墉侯,凡護衛(wèi)者皆封賞,又詔令堂兄劉賈為代楚王,召平為楚相國,命廣武君李左車輔佐,之后大赦天下,安撫民心。
......
距離正月還差兩天,一行共三十四人的隊伍來到了雒陽城外,百官之首的蕭何早早在這里守候,除了蕭何,沒人知道外出巡游的劉邦即將歸來。
“臣恭迎陛下!”蕭何拱手迎接,動作一絲不茍。
“十幾年不見,蕭大人可還記得我?”一個輕佻的聲音傳出,和劉邦年輕時差不多。
蕭何抬頭一看,車架上一約莫二十歲的青年,雙腳一蹬,輕輕落地。
“你是劉雉?”蕭何看到這個青年的臉,結(jié)合他說話的聲音,心中倍感震驚,給出猜測。
“沒錯,就是我了!”劉交人影閃過,手上多了幾根半白的胡須,“蕭大人還記得我劉交說過要拔你胡子不!”
劉交小時候可是混世魔王,縣里蕭何和劉邦關(guān)系最好,劉邦還是平民時老是惹禍,蕭何憑借職位之便幫他壓下來不少事情,因此劉邦最是敬重他,不許劉交捉弄。
有次劉交往蕭何屁股上潑墨,被劉邦抓到,屁股都被打開花了,劉交指著來看望自己的蕭何大叫:“乃公要拔光你的胡子!”
逗得劉邦盧綰兩個捧腹大笑,就連一向正經(jīng)的蕭何都憋不住,低下頭去,用手擋著輕笑。
“不得無禮!”劉邦略過夏侯嬰伸出的手臂,從車架上跳了下來,抬腳就踢向劉交的屁股。
看著蕭何發(fā)白的兩鬢,劉邦屬實有些心疼,作為大漢丞相的蕭何是真正的日理萬機,從劉邦沛縣起義到受封漢王,盤踞關(guān)中,再到楚漢爭霸,一統(tǒng)天下,蕭何一直是劉邦最得力的助手,大漢最完美的丞相。
“陛下請吧!”蕭何看到眼前這一幕回想起了從前,仿佛回到了十幾年前,嘴角微微上揚。
“走,丞相與我同行!”劉邦下車被秋風(fēng)一吹,感覺有些冷,縮了縮脖子,扶著蕭何的手臂一并走向蕭何安排好的車架。
劉交跟在兩人身后,嘴里不停的跟夏侯嬰說:“劉季這一腳踹的真重,不就拔了幾根胡子嗎!”
接著又突然話鋒一轉(zhuǎn),“馬上過年了,老爹老娘肯定想死我了!還有二哥三哥幾個侄子侄女,你說我送點啥給他們?”
夏侯嬰倒是賣力的幫忙想,奈何他是個大老粗,這些也完全不懂,悶聲跟著,眼見劉蕭二人走遠了,快步跟上,一齊上了馬車。
.......
雒陽皇宮內(nèi),劉老太公揉了揉膝蓋,最近天氣轉(zhuǎn)涼,膝蓋酸疼,跟妻子妻子劉媼抱怨道:“都怪這個劉老三,要過年了還說夢到了神女,非要跑云夢澤去,還不跟我說,害我老毛病又犯了!”
“皇帝陛下總歸有他的打算,你啊放寬心吧~”劉媼慢慢走上前,褪起劉老太公的褲腿,拿著一張醫(yī)師準(zhǔn)備的膏藥給他貼上。
看到妻子的眉眼,劉老太公又想起了自己那個跟著仙人上山的小兒子劉交,不禁開口道:“若是稚兒在該有多好,這小子雖然看上去頑劣,內(nèi)里卻孝順的很,比老三這個孩子好多了,又比老大老二聰明~”
劉交的生母劉媼聽到丈夫的話,貼膏藥的手慢了下來,要說想,她每一天都在想自己的兒子,她作為劉老太公的續(xù)弦,只為劉太公生了一個兒子劉交,這個兒子又聰明伶俐,過目不忘,過耳成誦,就是玩心太重,愛跟劉季混,小小年紀(jì)就成了村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角色。
十歲那年又跟著仙人上了山,再不見蹤跡,劉媼只能安慰自己劉交跟的是仙人,仙人連劉邦這種無人能治的死病都能救活,劉交跟著他只會享福。
盡管如此,劉媼還是每天夜里偷偷哭泣,直到太公劉煓二子劉喜(仲)的兒子劉濞出生,有了第三代的劉媼抱著孫子每天忙忙碌碌的,總算有了期盼。
到后來天下大亂,劉媼反倒暗暗慶幸劉交跟了師父上山,不用像自己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如今天下定了,兩老又開始思念起這個最年幼的兒子。
“大人又在說我的壞話了!”一個豪放的聲音傳來,正是劉太公嘴里最頑劣,被他說教最多次的劉邦。
“哼,你還知道回來!”老太公冷哼一聲,胡子都岔開來,劉媼則是拿手抹掉臉上的眼淚,幫太公貼好傷膏后緩緩站起身來。
“大人看看我身后是誰!”老流氓摸著自己的美髯,一個側(cè)步讓開,露出身后身材高大的劉交。
“稚兒!”劉媼先開口道,她日思夜想的形象和眼前這個身影重合,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脫口而出,老太公也一眼認(rèn)出了自己的小兒子,無數(shù)的話語到了嘴巴卻說不出來,張大嘴巴木著不動。
只見劉交快步上前靠近二老,毫不猶豫跪倒在地,磕頭道:“孩兒不孝,孩兒不孝!”
兩個老人見到小兒子回來開心的不行,一人抓著一條胳膊,把劉交拉了起來,伸手去摸他的臉,卻摸到淚水和鼻涕的混合物。
“讓爹(娘)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