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別過來……
別過來??!
許深大腦發(fā)顫,猛地一拳砸出,正中小女孩的臉部。
這一拳的速度超出小女孩的反應(yīng),它略微愣了一下,臉部便被砸中,身體瞬間倒飛出去。
許深從地上爬起,看到跌落出去的小女孩也同時爬起,但對方那張純真可愛的臉頰,此刻卻被拳頭砸得凹陷進去,就像一塊布朝某處拉扯,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起來。
“吱??!”
小女孩發(fā)出類似昆蟲般的憤怒尖叫,下半身群肢發(fā)力,彈射般沖來。
許深心驚,急忙拔劍招架。
雖然是前來觀察,但他們都配備了訓(xùn)練用的鐵劍,以防萬一。
而眼下,就是最糟糕的那個“萬一”。
擋!
許深想到這幾日觀察其他人戰(zhàn)斗時的持劍姿勢,迅速橫劍在胸前,嘭地一聲,小女孩的鐮臂揮斬而來。
劍鋒巨震,許深感覺像被一股巨力橫掃,手指顫動,或許是招架發(fā)力的姿勢不對,在這股巨力沖擊下,竟沒能攥緊鐵劍。
鐵劍甩出,掉落在十幾米外。
許深的身體接連后退幾步,看著彈開的鐵劍,臉色蒼白。
他知道,自己太缺少戰(zhàn)斗經(jīng)驗了,連握劍都沒能握穩(wěn)。
如果是“媽媽”在的話……
望著眼前伏地準備再次進攻的小女孩,許深怔了一下,腦海中不禁想到“媽媽”狩獵“菜肴”時的畫面。
干凈利落,簡單卻致命。
“媽媽”還在閑聊時教過自己,切菜時要從最柔軟的部位…
無數(shù)的畫面,在腦海中瞬間重疊。
而與此同時,小女孩的進攻也瞬間彈射而來。
許深的瞳孔化作虛無,時間像是頃刻間緩慢下來,他能看清小女孩的動作,甚至它微微裂開的嘴。
許深的身體忽然伏地,渾身骨骼咔咔作響,腳掌和手掌以怪異的姿勢拉開,像蛤蟆,又像蜘蛛。
在這強烈的死亡刺激下,他腦海中本來想象著自己坐在餐桌前享用“媽媽”的美食,但此時此刻,他自己都沒注意到,他的思緒轉(zhuǎn)換,將自己想象成了“媽媽”。
食材的美味停留在身體里,更包裹在指尖。
嘭!
許深的身體驀然前突,如彈跳的兔子,與小女孩相撞。
在相撞的剎那,他的視線凝聚,身體忽然輕微搖擺,以差之毫厘的距離,躲過了小女孩的鐮臂。
而其身體,也貼近了小女孩懷里。
“媽媽”說過,那里也是最美味的地方。
許深的手掌帶著巨力,五指如利爪,在自身強大的力量推動下,加上墟力覆蓋在指尖,竟瞬間撕裂了小女孩的連衣裙,捅到了它的心臟中。
濕濡、滾熱、柔軟。
許深瞬間拔出,看到小女孩錯愕的目光,身體后退的同時,一腳踢開小女孩的身體。
小女孩的身體倒飛出去,滾落七八米外,黑色如霧般的鮮血,從其胸口流出,潔白的連衣裙頓時被染黑。
許深呆愣了一下,登時回過神來。
他愣愣地看著手里,心中有些不可思議。
就……這么簡單?
原來“媽媽”說的都是真的……
許深再次看向那小女孩。
小女孩正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臉上帶著慘笑:“什么嘛……原來大哥哥才是那個怪物啊……”
身體搖晃了一下,又倒了下去,徹底沒有動靜,只是大片的黑色鮮血滲透出來,染黑地面。
許深臉色變了變,看了看似乎死去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手里的“美食”。
這美食跟“媽媽”給他準備的差不多,包括氣味也很熟悉。
他不禁想到在訓(xùn)練營里了解到的訊息,增強墟力,除了凈墟劑外……
許深知道,自己要盡快離開這里,若是被其他人看到他斬殺了D級墟獸,他估計很快就會被派到前線去。
……
……
15分鐘后。
墻壁后的交戰(zhàn)處,四道身影飛速掠過,陡然前方一人急剎停下,他表情帶著不可思議,驚愕地看著那處空地。
臟亂的空地周圍,連導(dǎo)盲索都沒,說明這里連霧民都不會來打掃。
而在那被風(fēng)卷來堆積于此的垃圾邊,小女孩的尸體靜躺在里面,黑色鮮血已經(jīng)將其身下兩三米的區(qū)域都染黑。
“它……死了?”
四人都是震驚,面面相覷。
這可是D級墟獸,才丟失一小會兒,居然就死了?
難道是遇到正式斬墟隊?
四人迅速靠近過去,他們擔(dān)心小女孩是假死,因此十分小心謹慎。
為首一人的兵器是長槍,他將小女孩的身體挑開,頓時便看到,致命傷來自于其胸口心臟處,那里有個窟窿。
“是一擊必殺……”
幾人看清,都是輕吸了口氣,感覺渾身寒毛豎起。
它該不會是遭遇了一位隊長級的斬墟者吧?
這也太倒霉了…
不過,
誰讓它非要貪玩偷跑出來呢。
小女孩就該乖乖聽話在家待著啊……幾人彼此對視一眼,看了看四周,發(fā)現(xiàn)并沒有太劇烈的戰(zhàn)斗痕跡,加上胸口致命的貫穿傷,顯然,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戰(zhàn)斗。
“該死的,咱們回去不好交代了?!?p> 一個青年有些氣憤,用腳踩在小女孩的腦袋上,來回揉搓:“就這么不聽話,這么不聽話,非要到處亂跑!”
旁邊的人沒有制止,另一人皺眉道:“應(yīng)該是剛剛遇到的那個墟秘局的正式隊員的隊長干的吧?”
“奇怪,如果是那人隊長干的話,他們怎么會走散?難道是遇到別的更可怕的墟?”另一人疑惑道。
“不知道,先將它的尸體帶回去再說吧,回頭讓會里調(diào)查一下這片區(qū)域執(zhí)行的斬墟任務(w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睘槭椎闹心耆苏f道。
他提起小女孩的肩膀,看了眼另一人:“幫忙抬一下?!?p> “為什么我要抬的是它的腳……”另一人嘟囔,但還是乖乖幫忙。
……
……
許深從另一側(cè)街道,沿著地上錯綜的鐵軌,回到了先前狩獵那只E級墟獸的小樓附近。
沿途綠銅車嗡鳴駛過,上面載著前去上班的霧民,路上還能看到一些霧民順著導(dǎo)盲索行走,與許深擦肩而過。
霧民是白蟻城最底層的勞力,因無法看見,導(dǎo)致許多高薪的工作都無法勝任,只能做最簡單也最累的事。
通常霧民還會被稱作“勞畜”。
許深望著這些無眼霧民,忽然想到自己能“看見”之前,也是這般,順著導(dǎo)盲索探索著前去上班。
也許那時,他身邊也有斬墟者經(jīng)過,手里甚至拖拽著墟的猙獰尸身…
“或許看不見,也不是什么壞事……”許深心中暗想。
當許深回到小樓附近時,他沒有直接走出來,那樣顯得太招搖,一旦被人知曉小女孩的死亡,那么他的“大搖大擺”,就成不打自招了。
躲在其他小樓的暗處,許深靜靜觀察和等待,十分膽怯地模樣。
十幾分鐘后,忽然兩輛嗡鳴聲馳騁而來。
兩臺黑色武裝車沖入小樓前,從車里跳下五人,警惕地四處張望。
“在這邊?!?p> 而這時,另一處小樓內(nèi)走出一道身影,正是先前引開小女孩的劉封。
他看上去有些狼狽,手臂上有道極深的傷口,許深一眼便認出,是小女孩手臂砍出來的。
很快,五人跟劉封完成信息交接,這時,遠處那個叫“徐哥”的青年也出現(xiàn)了,在他身邊還有祁天明。
“其他人呢?”
劉封只看到兩人,臉色微變。
先前走散,他引開那只D級墟獸,自身差點被追殺死,好在危機關(guān)頭,有人過來驚走了那只墟。
如果那只墟逃走后轉(zhuǎn)向追殺其他人,估計是團滅的下場…
“那只墟回來了,我們走散了。”
徐哥一臉心有余悸,看到劉封的手臂,知道他也是兇多吉少,畢竟那是D級墟獸,雖然劉哥實力很強,但單獨對戰(zhàn)的話,還是太過兇險了。
祁天明一臉受驚的模樣,沒有說話。
劉封臉色陰沉,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就算是殘渣也行,得確認他們的死亡?!?p> 徐哥點點頭。
許深聽到幾人的話,也沒繼續(xù)隱藏,從小樓里出來了。
他知道除了一開始那個站在最中央的倒霉鬼外,其他人應(yīng)該沒事。
畢竟小女孩的第一目標是他。
“新人!”
劉封看到許深,微愣一下,頓時松了口氣,他對許深的名字沒印象,但知道他是那位特殊的新人,局里有些人在關(guān)注和期待。
對方?jīng)]死,對他而言也算是幸事,至少不會被批評。
“你居然沒事,你是一直躲在這里么?”徐哥看到許深,同樣松了口氣,想法跟劉封一樣。
許深沒忘對方先前自顧自逃跑的模樣,不過面對那恐怖小女孩,對方的行為他也能理解,搖頭道:
“我先前亂跑,跑得比較遠,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想到徐哥說局里的增援很快就到,我估算著時間,應(yīng)該差不多,剛趕回來。”
“你膽子倒是挺大,還敢回來?!毙旄绮唤恍?。
劉封看了許深一眼,微微點頭,初次面對墟就是D級事件,還能活下來,除了運氣好之外,表現(xiàn)也不錯。
如果慌張亂跑或大叫的話,早就死了。
甚至在第一時間被墟嚇得無法動彈,死的更快。
增援來的五人對許深等人沒怎么在意,其中一人道:“老劉,你說幫你驚走那只墟的人是?”
“是追光會的家伙?!?p> 劉封臉色頓時陰沉,道:“這只墟就是在他們的追殺下,才逃到這里的,也不怪局里偵查錯誤?!?p> “原來是那些家伙……”
五人神色微動,顯然都知曉對方的存在,當即搖搖頭沒再多說。
很快,五人協(xié)同劉封等人,在附近到處搜尋起來。
找墟也找人。
躲藏在其他小樓暗處的夏靜湘、以及趙源等,都被找了出來。
“看來那只墟已經(jīng)被他們解決了……”
在一處墻下,五人跟劉封、許深等人站在此處,看著地面干涸的黑色鮮血。
這血跡已經(jīng)變成灰色,快要隱沒于現(xiàn)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