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吃里扒外

　　“是不是蘇嘉言的信？”

　　王嬤嬤點頭，她實在覺得意外，外人都說蘇府二公子才華橫溢，知節(jié)守禮，可他如今卻讓人帶了信進未出閣女娘的院子，此事若是傳了出去，她家姑娘別說去和親了，恐怕是只能絞了頭發(fā)去做姑子了。

　　洛夕瑤輕聲一笑，“白茹送進來的？”

　　王嬤嬤眉心緊皺，“白茹、白雪都是七姑娘身邊的人，姑娘您把人就這么帶回來，實在是……”

　　她不好說主子不是，可王嬤嬤實在不懂洛夕瑤為何如此做。

　　“我們院子的人太少了?！甭逑Μ幷f著說著就彎起眼睛，用書蓋住臉，“說少都是抬舉我們院子，可以說，我身邊除了嬤嬤就是木香，再就是啞仆了。”

　　洛夕瑤母親去世之后，她就已經將身契給了她們，讓她們去官府還籍。

　　可以說眼下除了白茹和白雪，洛夕瑤在洛府偏院一個得用的人手都沒有。

　　“姑娘！”

　　“嬤嬤別急，我話還未說完呢！”洛夕瑤慢聲道，“越是到臨近我進京的日子，府中越是不會太平，我總要給那些想要攪風攪雨的人留個縫隙出來，不讓讓他們生搬硬撬，還不知道會弄出什么樣的風雨來呢！”

　　說著，她拍了拍王嬤嬤的手，“嬤嬤稍后你去……”

　　木香不在，白茹便膽子大了起來，可她剛要開口，就撞見王嬤嬤陰沉冷漠的臉。

　　白茹一哆嗦，朝王嬤嬤行禮道：“王嬤嬤，婢子是聽到姑娘喚我，所以……”

　　“木香不在，我還要替姑娘去辦事，你好好守著姑娘，若是姑娘受了委屈，便是姑娘大度，我也會親自打斷你的腿！”

　　“嬤嬤放心，婢子定然緊跟在姑娘身邊侍候，絕不擅離一步?！?p>　　“最好是如此?！?p>　　白茹側身讓王嬤嬤離開，偷偷松了口氣，便繞過屏風見洛夕瑤在看書。

　　她裊裊上前，福身行禮道：“姑娘，王嬤嬤和木香姐姐都不在，婢子來服侍姑娘。”

　　“嗯?！甭逑Μ幱迫坏胤鴷?，眼皮都沒抬一下。

　　白茹舔了舔了嘴唇，目光游離，直到她看到洛夕瑤靠枕下熟悉的一角，才輕聲道：“姑娘，二奶奶今晨吹了風，蘇公子來的時候，是帶著大夫來的。您……是否要早些過去，若是姑娘愿意，婢子可以重新為姑娘梳妝。婢子的手藝雖不如木香姐姐，可也還說得過去。姑娘早些打扮，若有不滿意之處，婢子也好再幫姑娘梳發(fā)?！?p>　　洛夕瑤聽到蘇公子這三個字就想吐，他可真能裝啊！就連府中白茹這樣的二等丫頭都對他念念不忘……看來她上輩子被蘇嘉言騙住也不算太冤。

　　畢竟看得少，經歷得少，可不就跟張白紙一樣，任由人在其上隨意潑墨涂抹？

　　蘇嘉言就如同洛夕瑤心上的一根刺，不拔出來，她永遠心痛難忍。

　　洛夕瑤閉上眼睛，藏住眼底的恨意，“你真是巧手，能下廚，還會梳發(fā)。七姐姐沒有重用你，你是否覺得可惜？”

　　白茹跪下，誠惶誠恐道：“婢子是府中的婢女，姑娘們都是婢子的主子。重不重用的……婢子從不敢想。只要主子們覺得婢子當用，婢子就很開心了。九姑娘，婢子來院中日短，也知九姑娘的體貼，婢子發(fā)誓，婢子對九姑娘只有忠誠，絕無二心?！?p>　　“快起來?！甭逑Μ幏畔聲?，拍了拍白茹的肩膀，“你莫非想讓我親手扶你起來？”

　　“婢子不敢?！卑兹愦掖艺酒饋恚宋亲?，眼圈微紅道：“姑娘可要梳妝？”

　　洛夕瑤思索片刻，“好?！?p>　　看著銅鏡里里白茹在她發(fā)間靈活紛飛的手指，洛夕瑤狀似不經意地詢問：“你對二房的事情知之甚詳？”

　　“婢子從進府就在二房做事了，蘇公子是二奶奶的侄兒，蘇府又同洛府一向親近，七姑娘又總是……”白茹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副失言害怕的樣子，“姑娘，您別誤會，婢子就是覺得漠北太苦，姑娘若是能不去和親，多好呀！”

　　白茹滿臉真誠，“蘇公子天未亮就進了府，把大夫領去二奶奶那里后，立刻就來見婢子，請婢子幫忙。婢子雖懂得少，也知此事會給姑娘添麻煩，這才騙了王嬤嬤和木香姐姐的。婢子想著若是姑娘愿意，婢子就豁出命去為姑娘傳信。若姑娘不愿意，此事除了姑娘和和婢子外，也再無人知曉。婢子擅作主張，請姑娘責罰?！?p>　　洛夕瑤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有開口。

　　白茹不解，闔府的姑娘們無論是大的還是小的，每次見到蘇公子都是和顏悅色，孤僻如九姑娘不也一向如此？怎的她提起蘇公子，九姑娘如此無動于衷？

　　莫不是傳言是真的，九姑娘被和親圣旨給刺激瘋了？

　　白茹縮著脖子，將洛夕瑤近日喜愛的白色珠花簪進發(fā)中，又點綴了幾只小玉珠，才輕聲道：“姑娘看看可還滿意？不滿意的話，婢子再重新梳?！?p>　　“太花哨了，把其他珠花去了，只留白色一支就好?！甭逑Μ幧裆?。

　　白茹還想說什么，從銅鏡中對上洛夕瑤無悲無喜的眸子，頓時嚇得想到她在服喪，“是?！?p>　　洛夕瑤見白茹捧過來的衣裙顏色很滿意，看來這丫頭不如表面上看著那么蠢笨，只是……她又是誰的人？這樣幫著蘇嘉言說話，想來不是蘇府的，那就是二房的！

　　二伯娘什么都不知道，也并不愿意蘇嘉言娶她，對于二伯娘來說，能把親生女兒嫁到蘇府她才能放心呢！

　　那就剩下潘姨娘了。

　　不是洛夕瑤瞧不起五娘和七娘，實在是這倆女娘一個恃才傲物，一個志大才疏，安排不出白茹這樣不起眼又有得用的小棋子呢！

　　洛夕瑤張開雙臂讓白茹系腰帶，“你很喜歡蘇公子？”

　　白茹慌張搖頭：“怎么會？婢子只是欣賞蘇公子，私以為是姑娘良配。婢子對蘇公子絕無他想，否則婢子就……就被主子厭棄，永無翻身之日！姑娘，蘇府有人在京中做大官，蘇公子又在平城，婢子就是想著姑娘嫁給蘇公子，就不必受那思鄉(xiāng)之苦了。”

　　洛夕瑤壓著冷意，低聲道：“是嗎？那我真是要多謝你為我著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