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后多什么，照懟不誤

　　洛家是武勛起家，在京城這種隨便丟個(gè)石頭都能砸到貴人的寶地根本排不上號。

　　宗親勛貴馬車先行，洛家被堵在巷子外，除了巍巍宮墻外，宮門內(nèi)的一切都看不到。

　　木香都有些坐不住了，抬眼就看到她家姑娘靠著車壁翹著腿閉著眼睛捏瓜子吃，“我的姑奶奶，都什么時(shí)候你還吃？”就說怎么馬車?yán)镆恢庇小斑沁恰甭?，她還以為這是漠北馬車的特色呢！

　　“急什么？”洛夕瑤睜開眼睛，“禮部尚書正三品而已，你掰手指算一算，前面會有多少馬車等著進(jìn)宮？”

　　“姑娘！”木香蹭啊蹭，最后干脆蹲到洛夕瑤身邊，“宮宴一定很多好吃的吧？陛下那么多妃嬪，住在京城的人豈不是能月月進(jìn)宮赴宴？吃不完不知能不能帶回去，我記得姑娘十歲那年大老爺回平城，就帶了御賜的點(diǎn)心！”

　　那個(gè)味道一直讓木香念念不忘。

　　“你想多了?！甭逑Μ幉坏貌淮驌羲?，“十一皇子是貴妃所出，貴妃乃名門之后，如今駐守東齊以南的正是貴妃一奶同胞的兄長?！?p>　　這場聲勢浩大的滿月宴與其說是為十一皇子慶滿月，不如說是加恩貴妃母族，抬貴妃的同時(shí)，打壓皇后。

　　后宮就是朝堂縮影。

　　而皇帝只是皇帝，之后才是兒子，是夫君，是父親。

　　洛夕瑤不過是洛尚書的侄女兒，她能被邀進(jìn)宮，不過是因東齊帝要用她和親漠北。

　　如今東齊帝有沒有后悔洛夕瑤不知道，她知道的是，東齊和漠北和親一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至于誰是箭矢，誰是靶子，就各憑本事了。

　　洛大奶奶是三品淑人，有資格被尊稱一聲夫人。

　　這也是洛夕瑤一行人在洛府不受待見的原因之一，因?yàn)橹挥兴齻冇寐宕竽棠谭Q呼洛尚書夫人。

　　在府中規(guī)矩如何都能將就，在宮中卻是不行。

　　洛夫人叫來洛夕瑤，再次耳提命面，“昨兒我讓人送氣的名錄你記熟了沒有？”

　　“雖對不上臉，可若座次有序，九娘定分辨得出。”洛夕瑤神色平靜，語氣淡然，眼中沒有初次進(jìn)宮的緊張和喜悅，仿佛不過是吃過朝食后在院子中遛彎。

　　洛夫人被她噎住，“宮中看重尊卑規(guī)矩，你若忘了什么，就多看看你四姐姐。四娘曾是寧馨公主伴讀，熟知宮中規(guī)矩和忌諱?！?p>　　洛夕瑤略一點(diǎn)頭，便后退一步，站在洛夫人身后。

　　真有心昨兒為何不說，偏要等站在含光殿外才開口。

　　待太監(jiān)唱名，洛夕瑤才理了理裙擺，隨洛夫人走進(jìn)含光殿。

　　含光殿很大，僅次于宣政殿。

　　前朝與后宮用鏤空雕花屏風(fēng)隔開，左為男賓，右為女眷。

　　楊太后滿頭銀發(fā)端坐主位，皇后坐在她左下首，右下自然是貴妃。

　　洛夕瑤一進(jìn)門，就被滿屋子姹紫嫣紅珠光寶氣晃暈了眼。怪不得東齊帝越發(fā)像昏聵之路走，整日面對這些富貴花，心中還能有朝政？

　　不管心中如何想，洛夕瑤都面色淡淡。

　　跟著洛夫人朝貴人們行禮問安之后，就被帶到洛家座位上。

　　她剛坐下，就見洛四娘朝一個(gè)編了滿頭小辮子的紅裙女娘招手，想來這位烈火一般的女娘就是寧馨公主了。

　　只不過這寧馨公主看向她的目光實(shí)在算不上友善，甚至隱隱帶著嫉妒和厭惡，想來這位是對賀蘭臨漳有些想法。

　　想不到賀蘭臨漳都把他那張妖顏藏了起來，都能引得公主為他癡狂，真是有本事。

　　坐在左殿的賀蘭臨漳忽然打了個(gè)噴嚏，三皇子笑道：“這是漠北有人想你了。”

　　賀蘭臨漳捏了下鼻尖，“三皇子又如何知道想小王的人在漠北而不在京城？”

　　二皇子拿著酒壺走過來，“愛慕賀蘭王子的女娘能從宮門口排到金雀坊，說不定是有女娘知道你即將成婚，正抱著枕頭在被子里哭?！?p>　　“二皇兄太促狹了?！比首雍鋈黄鹕?，“見過太子?！?p>　　太子走過來，眾人紛紛起身行禮。

　　看著三位皇子一派和氣，賀蘭臨漳無趣地看向鏤空屏風(fēng)，目光透過屏風(fēng)直直看向一個(gè)背影。

　　穿著錦緞素雪絹裙的洛夕瑤似有所感，翩然回首。

　　目光相撞，洛夕瑤拿起酒盅用袖一遮，遙遙舉杯。

　　賀蘭臨漳某種熠熠星光點(diǎn)亮了平凡的臉。

　　洛四娘怒從心起，重重咳了一聲，“這里是皇宮，可不是平城洛府。你趕快把一身小家子氣收一收，別丟了尚書府的臉面?！?p>　　洛夕瑤一個(gè)眼神都沒給她，只將桌上裝點(diǎn)心的盤子朝邊上移了移，方便跪坐在她身后的木香偷吃。

　　洛四娘氣個(gè)仰倒，這什么人?。?p>　　她剛要說什么，就聽太后娘娘道：“聽聞平城洛府九姑娘進(jìn)京了，不知此次到?jīng)]到啊？都說此女順和純孝，清雅大方，若是到了，讓哀家這老眼瞧上一瞧?！?p>　　洛夫人面色一白，攥著手指站了起來，“回太后娘娘話，九娘她……”

　　寧馨公主不知何時(shí)跑到太后身邊，她指著洛夕瑤道：“皇祖母，那個(gè)一身白裙的就是洛九娘了。剛剛她行禮的時(shí)候您在和貴妃娘娘說話，就忽略了這朵小白花?！?p>　　楊太后之蠢洛夕瑤是如雷貫耳。

　　滿朝文武都拿她沒辦法，誰讓人家會生，生出了東齊帝呢？

　　何況這位太后除了偏心眼兒，喜歡提攜自己人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七十而從心所欲，年過七十的太后只要不害死皇帝，她就是犯下天大的錯(cuò)也無人能管。

　　洛夕瑤站出來，再次行禮，“給太后娘娘請安?！?p>　　太后微微傾身，瞇著眼睛道：“站前來，讓哀家仔細(xì)瞧瞧敢抗旨不尊的女娘是何等樣子?！?p>　　這話一出，含光右殿頓時(shí)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洛夕瑤裙擺款款，步態(tài)從容，“嘉貞年間天下大旱，民不聊生，先帝為蒼生求活路都在泰山下過罪己詔，可見皇帝并不是不會犯錯(cuò)的神仙，那么皇帝的旨意，又有何不能收回的呢？”

　　洛夕瑤淡淡一笑，如曇花月下綻放，“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九娘作為東齊的女娘，自不敢忤逆陛下。別說陛下口諭，就是太后娘娘您一聲令下，九娘都可以裝柱而亡，血濺當(dāng)場。只是九娘的命可以獻(xiàn)，九娘的未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