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6章 掌柜的想做無本買賣
小玉抹掉了地上的圖畫,站起身來。
二人攜手而行。
說是攜手,這也只是小玉的感覺,而楚河只能感覺到身邊有一陣風,還有一條亂擺的綢布。
這地方是汴京城的南門郊區(qū),人跡罕至,小玉有了玩耍的興致。
“公子,天要黑了,你走的太慢,我來推你一把?!?p> 頓時,楚河感覺身后一陣颶風,推得自己離地起飛。
他慌忙抱緊酒壇子,心中暗道:“古人云,有錢能使鬼推磨,看來誠不欺我,不但能推磨,還能推人,這力氣大的很呢?!?p> ……
只消片刻的功夫,進了鬧市當中。
到了一間大成衣鋪前,楚河告訴小玉停下,小玉忽然一停,楚河跌了一個屁股墩。
他也不忍心責怪小玉,只是對著身后的虛空咧嘴苦笑。
路人看了,以為他是個癡漢,笑嘻嘻的指指點點。
進了成衣鋪,一個俊俏的小生,皺著眉頭,疑惑的看著楚河,心里大概想:“這個窮漢子身邊掛著綢子,手里捧著壇子,肩膀上挎著兜子,這是要干嘛?!?p> 按理說楚河應該先問價,然后裝作買不起,等小生發(fā)火后,突然掏出金子,把他震驚的目瞪口呆,隨后揚長而去。
那樣多少有點尋釁滋事的意味,爽是爽了,但是麻煩。
楚河是真心給小玉買衣服,只想低調,不想惹是生非。
直接從懷里取出金礫子,故意擺弄在手里揉搓。
果然小生態(tài)度緩和,客氣地問道:“客官你想做件褂子嗎?”
“嗯,是的,都有什么料子?!?p> 小生拉開架子上的布簾,里面露出十幾摞布料,挨個介紹:“這是黃麻、這是亞麻、這種是苧麻布。要想好一點的有這種平紋棉布,耐磨抗臟。這種斜紋的棉布不起皺紋……“
楚河轉頭征求小玉的意見,小玉把那塊綢布亂搖,顯然不喜歡這些土黃和藏青的顏色。
“伙計有沒有鮮艷些的?“
“那也有,不過價格貴了?!?p> 小生又拉開了另一個架子上的布簾子,這里面五顏六色的絲綢布料,晃人眼。
“這么多絲綢,挑一件吧?!?p> 楚河是對小玉說的話,但是聽在小生耳朵里,好像是沒有見識的自言自語。
“哼,這可不都是絲綢,這里面有綾、羅、綢、緞……”
末了,還加了一句:“都是劉家綢緞莊的好料子,宮里面用的都是這布料?!?p> 這一提起劉家綢緞莊,楚河想起那個猥瑣的劉員外,和他干的那些腌臜事,頓時眼前的綾羅綢緞也不美了。
這邊小玉也把綢布搖了搖。
“伙計,除了劉家的,還有沒有別家的綢緞?”
這次小生可不耐煩了。
“你這窮酸漢子,這也問了,那也問了,卻不肯買,是不是消遣我呢。”
楚河心知理虧,確實沒少麻煩人家。
“伙計別生氣,我是誠心想買,就是想問問有沒有別家的?”
“哼?!?p> 小生哼了一聲。
“有是有,但是貴的很。前兩日,朝中的一品誥命夫人來做衣服時候,賞賜的布料,純蜀地的經(jīng)錦,滿京城的成衣鋪隨便你找,恐怕也就咱這一家有?!?p> 楚河點頭。
京城里面臥虎藏龍,三品、四品的官員滿街走。
但是一品的官員可不多,也就太師、太傅、太保,左右丞相屈指可數(shù)的這幾位。
一品誥命夫人賞的布料,大概就是做衣服剩下的,那肯定金貴的不得了。
“那你看看,我這塊金子夠嗎?”
小生打量一下:“你這塊金子可不大,也就五錢吧,這一塊蜀錦將將夠,不過我得給你稱一下?!?p> 說罷接過楚河手中的金子,走向了后屋。
楚河心道:“你倒是當面稱啊,萬一到后屋,你咬掉一塊呢?!?p> 不過轉念一想:“汴京城里這么大的店鋪,能干那種事嗎?肯定是我想多了。”
說實話他真是沒花過金子,花過一次銀子還是和猩猩換酒,雙方誰也沒有稱重,都覺得自己合適就交易了。
楚河這面正擔心店里有貓膩,弄自己個缺斤少兩。
那邊俊俏的小生就出來了,后面跟著一個面容不善的掌柜。
掌柜的手里托著那塊金礫子,面沉似水,上下把楚河一打量,張口問道:
“你是開窯口的,還是翻高頭的?”
楚河一愣:“你問的什么意思。”
掌柜的啪的一拍桌子。
“別跟我裝蒜了,你這種梁上君子我見的多了,從哪弄的金子趕緊交待,不說的話別怪我不客氣。“
楚河道:“說我梁上君子,你這不是誣陷人么。”
掌柜撇嘴道:“你看看你那個窮酸相,像是有金子的人嗎?”
楚河道:“我窮酸相,就不準有金子了,這是大魏哪條律法規(guī)定的?”
“我讓你嘴硬,來呀,小貳把門關上,拿住他報官。”
說這話的時候,掌柜的從布匹架子后面抽出四尺長的樸刀。
樸刀不同于匕首、菜刀,兵伍上或者山賊才有,尋常老百姓家哪能有這玩意。
楚河心道:”家伙什兒這么齊備,看來這事是常干的,這么說不是衙門里的便衣,就是兼職的山賊。“
掌柜的拎著刀,氣勢洶洶的往前沖。
楚河這面沒動,掌柜的速度也就慢了。
“明白了,這是想把我嚇跑,然后吞了那五錢銀子。”
別看掌柜的表情兇,但是跑的那幾步,一看就不是什么高手。
楚河也沒著急,手里握著畫尸筆,心想真要是到近前了,就點他。
這邊掌柜的遲疑了。
四尺長的大刀,配上他齜牙咧嘴的表情,一般的人早就跑了。
他這事干的可不是第一次。
本地人他也不敢太坑,專門坑那些一走一過的外地人,他和手下那個小貳分工明確,小貳負責把外地客的錢財?shù)准毝号鰜怼?p> 然后他從后屋這么一吆喝,外地人誰知道他是干啥的,看他那兇勁,和手里的樸刀,起來就跑了。
多數(shù)都認栽了,少數(shù)倔強的會到衙門告。
但衙門那邊都是掌柜的熟人,平時黃金白銀培養(yǎng)的真感情,又是勾欄瓦舍出生入死的袍澤。
數(shù)量少的不管,多的就讓你等,三推五拖,讓你自己沒了耐心,案子也就罷了。
所以掌柜的有經(jīng)驗,有底氣。
但是今日也發(fā)愣:“這小子,怎么反應遲鈍呢,是不是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