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6章 娑婆世界無量苦
眾人循聲看去。
只見潘安面色慘白,氣息虛弱,再一次接近油盡燈枯。
“姐姐,這返魂草沒有作用了嗎?”
黃老太也虛弱無力的說道:“世界上真的有還魂草么?如果有,我愿意用一生去尋找?!?p> “姐姐你?”
“你用了鼬丹?”
黃老太點點頭,語氣中卻帶著慚愧。
“只可惜姐姐的鼬丹并沒有修成,沒想到功效這么差,只為潘公子堅持了這么一會。妹妹,姐姐對不住你了?!?p> 女童崩潰哀嚎:
“姐姐,你為什么這么傻,為什么要用你的鼬丹……嗚嗚?!?p> 楚河、周伶和黃彪子都驚得不知所措。
大家都知道這鼬丹對黃老太很重要,但具體是何物卻不盡知曉。
何為鼬丹?
古書中曾有記載:有黃鼬常于月圓之際,仰頭拜月,口中吐出白色氣團,高可達到月中。
復(fù)又以口吸之,氣團又回到口中,如是往復(fù)。
看著像是拜月,祈求月神眷顧,以賜給力量。
實際上就是一種動物的吐納之術(shù),以此讓腹中、身體內(nèi)的濁氣,和日精月華相交換。起到了精化自身的效果。
當黃鼬的吐納之術(shù),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在體內(nèi)結(jié)成一顆內(nèi)丹。
這枚內(nèi)丹對人類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但黃鼬若失去內(nèi)丹,法力盡失,回歸原形。
黃老太的內(nèi)丹并未完全成形,便冒然吐出,以施救潘安,對自己的傷害極大。
……
黃老太一字一句道:“妹妹不要傷心,趁著現(xiàn)在多和潘郎說幾句話,日后沒有遺憾?!?p> “嗯?!?p> 女童點點頭,擦干淚水。
“潘郎,你問過我的身世,我從前不肯說,今日告訴你,我非人類,乃是一只黃鼬?!?p> “你看啊,這是我們的孩子,多么像你?!?p> 黃彪子已經(jīng)看出潘安時日不多,不過回光返照。他早就抱著那嬰孩兒,蹲在葬坑邊守候。
此時聞聽,立刻把嬰孩兒遞到女童手中。
潘安伸出手,撫摸了孩子的頭,露出了慘淡的微笑。
“我早就知道,但是我不后悔,我依然……深愛你,我依然……深愛我們的孩子。”
說罷潘安抽回手,從懷里嘚嘚瑟瑟的掏出一張枯黃的紙張,放在女童的手里。
“這張信……我已經(jīng)保留了二十幾年……”
言還未了,呼出最后一口氣,與世長辭。
“潘郎,潘郎……”
女童呼喚幾聲,毫無回音,這次她沒有哀嚎,沒有哭泣,而是轉(zhuǎn)過身,面對眾人,臉上露出微笑。
“潘郎他說了,他親口的說了,他愛我,愛我們的孩子,我信了?!?p> “他親口說的,對,他親口說的?!?p> 女童不斷重復(fù)那句話,聲音卻漸漸的低沉下來。
最后頭一歪,倒在潘安的身邊。
作為人類,她只有七八歲的容貌,但是作為黃鼬她也到了壽終正寢的時候。
黃彪子滿懷悲傷,把她懷中的嬰孩兒抱起。
黃老太卻沒有想象中的那么悲傷,她只是默默的看著葬坑中的妹妹。
良久之后,她爬起身,這次只能四肢著地,她用爪子扯掉頭上的花帽子,露出一張黃皮子蒼老的臉。
黃彪子頓時一驚:“怎么?是你?!?p> 黃皮子點點頭:“是我?!?p> 隨即她又抬起頭看著黃彪子:“你真的能撫養(yǎng)這個嬰兒嗎?”
黃彪子嘆了口氣:“聽說她的媽媽是黃……我是有些拒絕的,但是自打我抱了她以后,我感覺這是命中注定?!?p> 楚河提醒黃彪子。
“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一旦收養(yǎng)了這個孩子,就不能再拋棄她?!?p> “她的父母太苦命了,我希望她不要再如此苦命?!?p> 說實話,楚河是不相信黃彪子的,不是說他的人品,而是因為他的性格,時而細膩,時而又粗枝大葉。
而楚河心中也有一種沖動,他想收養(yǎng)這個孩子,不為別的,只為給漢界小朋友,找一個同伴。
所以他試探的問黃彪子。
黃彪子堅定的點點頭。
“楚大人放心,我一定將她視為己出,我們黃家以后也算有后了?!?p> 楚河無言以對。
黃彪子心胸如此寬闊,真是讓人佩服。
“楚兄弟,可以填土了嗎?”
黃老太把自己的花帽,戴在妹妹的頭上,把妹妹和潘安的手放在一起。
回頭問楚河。
“嗯,她的笑容很美,不需要任何妝點?!?p> “等等。”
楚河看到她手上那張枯黃的紙張。
無人知曉,這紙上到底寫了什么。
但是楚河知道,這張紙跟隨著潘安整整二十二年,當日放在還是嬰兒的潘安胸前,由馬車夫帶到了汴梁城,沒想到這么多年,依然保留。
這或許能揭開潘安的身世之謎。
楚河拿過紙,交給識字最多的周伶。
“老周幫大家念一念吧?!?p> 老周頭接過紙張,小心翼翼打開,借著月光,緩緩的念了。
他雖然牙齒漏風,但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字正腔圓,他把感情傾注在這封心中。
……
“此子命薄,其父黃節(jié)度使是封疆大吏、一方諸侯而不能相認。委身于妓館二十余年,到頭來淪落如此地步。“
老周頭講到黃節(jié)度使的時候。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愣,黃老太、黃彪子,楚河都認識同一個黃節(jié)度使,難道還有二人嗎?
待老周頭念完,黃彪子激動的說不出來。
“這……這,真的是我們黃家血脈,這孩子是我……是我的侄女啊?!?p> 原來,黃老爺子在北方做節(jié)度使時候,俘虜了北軍的一個女孩,將其納留為營中侍女。
有一次黃節(jié)度使飲酒之后,犯了所有男人都容易犯的錯誤:假酒之名,一逞淫威。
日后卻忘得一塌糊涂。
直到女孩挺著大肚子,告訴黃節(jié)度使,自己有了身孕。
當時大魏與北軍正在作戰(zhàn),與敵通婚是重罪。
何況黃節(jié)度使早有妻兒,那時候黃財主也已經(jīng)二十多歲,成家立業(yè)。
黃節(jié)度使老來得子,面子上也過不去。
“這孩子不能留?!?p> 那女孩也沒辦法,只得悄悄的生下了孩子,包裹好了,只待送出。
她也是覷準了馬車夫,經(jīng)常從營地旁邊過去,便悄悄的把孩子放在那里,后來果然被馬車夫撿到了。
……
到此潘安的身份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