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望無際的“河堤”,像一條巨龍貫穿了南北,所有參與修筑生命線的人,都不免感嘆這個工程的浩大。
生命線的北端大概在北五區(qū)的西邊界,確切地說是阿斯提爾大陸最西北角往東八千千米左右。它整體大致是條直線,往南延伸有一個輕微的斜率和外曲度,一直綿延到大洋。有曲度的存在是因為在原本計劃修筑的途中有一條從北流向南的超長河流,全長大概四千六百千米,是阿斯提爾上第二長的河流。直接把河流當(dāng)做生命線的一部分將節(jié)省很多材料和人力。
至今為止,感染者從未突破生命線,但人類不可能把自己世代生活的地方讓給其他“生物”,于是便有了反擊武裝。
“隊長,你去哪?”妮法在身后問我。
“還用說嗎,給艾爾特報仇?!蔽翌^也不回地說道。
安東上來拽著我的左手臂,說:“千萬別去,34隊的實力你是知道的,會全軍覆沒,可想而知這只變異體有多強,你去了也是送死。”
“那就讓他白白死掉?”我轉(zhuǎn)過頭,看見兩個女生也是一臉難過的表情,他們雖然沒有我和艾爾特經(jīng)歷的時間多,但自從34隊帶領(lǐng)109隊以來,大家相處得非常融洽,感情是有的。
“當(dāng)然不是”安東說,“但是我們是聯(lián)盟軍,是軍人?!?p> 的確,就算和艾爾特感情再深,我們也是派來控制感染地區(qū)的,既然是大陸上優(yōu)秀的士兵,就不應(yīng)該那樣莽撞。
但是艾爾特的死,我永遠(yuǎn)記在心里,雖然沒有親眼見到殺害他的那只變異體長什么樣。
無所謂,全部清除掉就好了。
是的,我加入聯(lián)盟軍以來,唯一的目的就是結(jié)束病毒戰(zhàn)爭。
安葬好安妮和托比的尸身,雖然萬分不情愿,艾爾特連死后都沒人為他處理遺體,但我們還是從南大門回總部了。
和我們一樣,今天一起出任務(wù)的116隊,33隊也失敗了,不過他們幾乎全身而退,只有兩人陣亡。當(dāng)迎接我們的賈斯汀看到原本近兩百人的34隊現(xiàn)在無人歸來,也顯得十分難過,畢竟前60隊的成員都是聯(lián)盟軍中的精英,一下子損失這么多,領(lǐng)土回收看起來遙遙無期了。
“回宿舍吧?!蔽艺f,看著空蕩蕩的訓(xùn)練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菲斯說:“隊長,要不你回趟家整頓一下吧,你都兩個月沒去看思怡了?!?p> 這么一說,好像確實過了很久,該回去看望一下她了。
“那一起走吧,我和賈斯汀打個招呼?!?p> 爸媽走的那年她才四歲,可以說從有記憶開始他們兩個就不在身邊,一直都是我在照顧她,而她也成為我在這個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牽掛。上次回去是因為思怡的成年生日,她在貿(mào)易聯(lián)盟的第三商會找了一份還算穩(wěn)定的兼職。在讀書這方面,她比我強太多了,考上了大陸上綜合排名第四的阿斯提爾大學(xué),只不過因為感染戰(zhàn)爭,在生命線以東的大學(xué)全部停課了。
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我們四個人開車前往我家。聯(lián)盟軍總部離我家不遠(yuǎn),開車的話要三個小時左右。一路上大家都在試圖找輕松的話題,盡量避免談?wù)搫倓偨?jīng)歷過的那件悲傷的事,但似乎沒什么用,我想要讓自己盡快恢復(fù)狀態(tài),但在車上還是沒說幾句話。
但愿看到思怡會讓我開心一點。
我家周圍一片地區(qū)都是賈斯汀的私人財產(chǎn),但他平時不在這邊工作生活,于是就干脆交給我來打理。很快,那棟四層別墅出現(xiàn)在視野里。門口停了一輛小電動車,看來思怡在家,現(xiàn)在商會里面也挺閑的,她這種高材生沒必要每天都去工作。
推開庭院的門,我看見別墅大門是關(guān)的,就喊了一聲“思怡,我回來了?!?p> 很快三樓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大門打開了,看見我之后,思怡穿著拖鞋就跑過來,直接跳起來差點把我撞倒在地上,然后緊緊地抱住了我。
“兩個月沒見,不至于吧。”我無奈地說道。
“哼,那你也好歹回個消息吧,擔(dān)心死了?!彼尖钢綔y儀說。
“哎呀,有時候你發(fā)消息來,我沒時間回,等到閑下來都是半夜了?!?p> “借口!”她捶了我一下,然后把頭探到我身后去“妮法姐姐也來了?還有安東哥哥,菲斯姐姐?!?p> 妮法說:“哎呀,剛剛沒注意到我們,沒想到你們兩個以前是這樣生活的嗎——隊長?”
我松開思怡的手,說:“兄長如父嘛,畢竟我把她帶大的——別說那么多了,快進(jìn)去坐坐。”
因為思怡每天都在家,所以還是有些飯菜什么的,只是……
“思怡,你每天就吃這些?”我看著桌上那一盤子的大白菜,而且只有這一盤菜“我剛剛看冰箱里有肉啊?!?p> “這個……老哥,我不會做飯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盤青菜已經(jīng)是我做過最難的菜了?!?p> “雖然有點離譜了,但……確實。算了,那我現(xiàn)場下廚吧?!蔽疫呎f邊擼起袖子,炒幾個拿的上排面的菜我還是行的。
妮法在一邊幫我洗菜切菜,我們之前一起住的時候她也經(jīng)常幫我干這些事,漸漸地,我能感覺到她看我的眼神已經(jīng)不再是剛相遇時的那樣了,我在心中也生出了不一樣的情感,只是我們兩個之間都沒有道破,也沒有再深入。我的打算是,病毒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盡快解開這些心結(jié)。
安東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影邊用茶具泡茶喝,雖然我忘了告訴他那套茶具可能有一段時間沒用過了。菲斯在陽臺上和思怡聊天,看她們的樣子好像在談?wù)撃硞€人。
半個小時后,我和妮法把做好的五盤菜端上了餐桌,雖然比不上專業(yè)水平,但肯定是比思怡平時吃的好上無數(shù)倍了。
“老哥做的菜就是好吃,嘿嘿,‘小時候的味道’。”
“思怡啊,以后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以去外面吃點啊,就青菜怎么可能吃得飽,營養(yǎng)也跟不上啊。”
“別提那盤菜了好嗎,我平時肯定不會吃那玩意啊,只是剛好我做完了,然后你又回來了,我沒來得及倒掉而已。”思怡嘴里塞滿了肉,邊吃邊說。
安東說:“隊長,你家這么偏僻,就留思怡一個人在家,不危險嗎?”
思怡咽下一口飯,說:“不會,賈斯汀叔叔在周圍安排了保鏢,你們來的時候沒看到嗎。”
“沒有,可能是在樹林里面吧?!蔽艺f,思怡說的沒錯,周圍一圈都有警衛(wèi)看守,所以我才放心把她一個人放在家里。
吃完飯后,大家睡午覺去了,我坐在客廳里,看著柜子上一家四口的照片,那是我對他們的外貌記憶的唯一來源。
妮法陪我一起在客廳,但她剛剛躺在旁邊睡著了。窗外的陽光慢慢地照進(jìn)房間里面,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樣愜意的感覺了,什么都不用再想,自己的伙伴們都在身邊,靜靜地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無盡的疲憊感襲來,我也忍不住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