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關(guān)系

　　學(xué)校的一處餐廳里，陳澤跟于世雄兩人吃完飯后并沒有離開，讓服務(wù)員打掃完桌面后，兩人繼續(xù)坐在窗口處泡上了一壺茶，同餐廳里的其他顧客一般安靜的觀賞著入秋以來第一場暴雨。

　　餐廳距離調(diào)查司不遠(yuǎn)，兩人所處的位置正好能夠看見調(diào)查司的全貌。

　　豆大的雨滴如子彈般擊打著窗外的遮陽棚，發(fā)出一陣密集的敲擊聲。

　　早上行動帶來的疲憊感伴經(jīng)過這場暴雨的洗禮，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一個人影忽然出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中，那是一個衣著得體的中年男人，頭發(fā)披散著，淋著暴雨孤零零的站在調(diào)查司門前。

　　“那···那是張閑？”

　　于世雄點點頭，嘆了口氣道。

　　“是他，這次他不好過了。”

　　陳澤明白于世雄話里的意思，沉默的點了點頭，對于張閑他有些同情，但想想地下室的那一幕幕，他的那點同情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兩人就這樣看著站在雨里的張閑，誰都沒有嘲諷的想法。

　　他們很清楚，因為這件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調(diào)查司的日子不好過了。

　　暴雨中，張閑沒有站多久，便緩緩邁入了調(diào)查司的大門。

　　一個聲音忽然傳入兩人的耳朵。

　　“于···于叔叔?！?p>　　聽到這聲問候，于世雄的臉上立馬浮現(xiàn)出溫和的笑容。

　　陳澤見狀，好奇的回過頭看去。

　　一個瘦巴巴的青年正緊張的站在餐桌的旁邊，灰色的絨布外套下是一條發(fā)亮的黑色長褲，腳下踩著一雙皺巴巴的皮鞋，長長的頭發(fā)被一條黑色的束帶綁在腦后。

　　男人的年紀(jì)看上去跟陳澤差不了多少，看得出來生活方面有些拮據(jù)，不過，最能讓人注意到的是他那一雙寫滿了單純的眼睛。

　　聽到聲音，于世雄便知道了是誰，立即回過頭笑道：

　　“吳辰，你小子怎么回來了，今天沒有去看比賽嗎？”

　　吳辰聽到于世雄的問話，緊張的神情立馬放松了下來，并隨之興奮了起來。

　　“今天···今天，我去了，只是···只是媽媽告訴我，今天···今天要下雨，我就回來了。”

　　話語相當(dāng)?shù)难杆伲皇怯行┛目慕O絆，就好像剛剛學(xué)會說話沒多久的樣子。

　　說話間還伴隨著一些肢體動作，給陳澤的感覺這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

　　同時陳澤內(nèi)心又感到有些古怪，自己一個大活人就坐在他面前，怎么這人跟沒看到他似的，眼睛只是盯著于世雄，根本沒有瞧他一眼。

　　于世雄跟吳辰有說有笑講了幾句，有心替吳辰介紹道：

　　“吳辰，這是陳澤，是叔叔的同事，你來跟他打個招呼，嗯···他比你大一歲，叫哥哥吧?！?p>　　“哥”

　　吳辰就好像很信任于世雄一般，立馬就叫了陳澤一聲，絲毫不拖泥帶水。

　　陳澤感到古怪的同時，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你好，你好。”

　　隨即轉(zhuǎn)頭對著于世雄說道：“我把你叫哥，吳辰叫你叔叔，現(xiàn)在你讓吳辰叫我哥，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于叔叔?！?p>　　最后說“于叔叔”這三個字時明顯加重了語氣。

　　于世雄笑的很溫和。

　　“哈哈哈，咱們各論各的?！?p>　　······吳辰只是站在旁邊笑著看兩人對話，自己一言不發(fā)。

　　片刻后，在于世雄的同意下，吳辰離開了兩人的桌旁，自己一個人走到了餐廳門口，蹲在那里玩起了門口的積水。

　　看著吳辰蹲在那里的身影，于世雄的眼神中滿是嘆息的色彩。

　　“老大，他是···？”

　　“唉！”

　　于世雄嘆息道：“他是我一個已故戰(zhàn)友的兒子······?！?p>　　經(jīng)過于世雄的解釋，陳澤了解到那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吳辰只有六七歲兒童的智商，他的父親曾是于世雄在調(diào)查司的戰(zhàn)友，因為某一次行動，于世雄的這位戰(zhàn)友在行動中重傷不治當(dāng)場犧牲，留下了生活沒有了任何依靠的孤兒寡母。

　　那時候馮毅還是兩人的直屬上司，就像于世雄跟陳澤現(xiàn)在這樣的關(guān)系。

　　因為這件事馮毅跟于世雄兩人四處奔波讓校方重視起此事。

　　后來經(jīng)過校方的安排，吳辰母親在校內(nèi)開了這家餐廳，因為不缺客源以及調(diào)查司的照顧，餐廳的生意一直很不錯，再加上校方也主動免去了餐廳的大部分租金，按理來講餐廳的效益應(yīng)該相當(dāng)不錯，吳辰不應(yīng)該看上去生活的這么拮據(jù)。

　　只是因為吳辰母親有感學(xué)校以及調(diào)查司的照顧，將菜價定的極底，加上人工費、食材費等一系列成本，所以餐廳的利潤根本不高，再加上一直沒有放棄給吳辰治療的關(guān)系，這才造成了生活上的拮據(jù)。

　　陳澤安靜的聽完了于世雄的講述，看著窗外還在玩著積水的吳辰內(nèi)心感慨萬千，摸了摸自己胸口處已經(jīng)痊愈的暗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于世雄看見了陳澤的舉動，以為今天早上的行動讓他的傷勢加重了。

　　“怎么了，傷勢加重了？”

　　陳澤神色黯然，緩緩開口道：“沒有，其實早就痊愈了。”

　　于世雄看著陳澤復(fù)雜的神色，又是一聲嘆息。

　　“他只是用錯了擔(dān)心你的方式。”

　　陳澤苦笑一聲。

　　“老大，我知道，這事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我自己還沒有走出去，我沒怪他?！?p>　　三個月前，因為一場爭執(zhí)導(dǎo)致陳澤受到重傷，他的伙伴幽影也因此受傷沉睡。

　　陳澤不是學(xué)城土生土長的人，他出生于武城玉山。

　　在他16歲那年因為一場事故導(dǎo)致他的母親身受重傷，他的父親當(dāng)時因為在外的原因沒能趕回來見到他母親最后一面，彌留之際嘴里一直念叨著他父親的名字，這件事給陳澤造成了很嚴(yán)重的心理傷害，并因此恨上了長年在外不歸家的父親。

　　后來陳澤父親外出歸來，父子見面后又鬧的不愉快，讓本就不怎么和睦的父子關(guān)系直接降到了冰點，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陳澤拖叔叔找關(guān)系將他送到了學(xué)城求學(xué)。

　　學(xué)習(xí)、工作、生活，一晃9年過去了，他一直沒有回去過。

　　三個月前，陳澤的哥哥陳山來到學(xué)城，想要陳澤回去一趟，因為時隔9年陳澤的父親外出再一次歸來，想要見上陳澤一面。

　　9年前陳澤的父親在他外出時沒有挽留他，現(xiàn)在想要見上他一面，對他來講這件事無法接受，當(dāng)時就對他的哥哥表示要見讓他的父親親自過來見他，而不是讓他回去。

　　一番言論讓陳山極為生氣，當(dāng)即就跟陳澤爭執(zhí)了起來，意見不合之下兩人大打出手，陳澤根本不是陳山的對手，但又死要面子不肯求饒，再加上陳山怒火中燒，覺得自己沒有照顧好這個散亂的家，一時沒有收住手將陳澤打成了重傷，要不是于世雄緊急趕到說不定陳澤都會有性命之憂。

　　于世雄能有現(xiàn)在的實力跟陳澤的家族，或者說武城有一定的關(guān)系，這件事陳澤是清楚的。

　　因此于世雄不止一次的勸慰陳澤，只是陳澤不愿意提及武城的事，對于于世雄的勸慰一直都是避而不談。

　　今天因為這一系列的事件，再加上吳辰的身世，這才讓陳澤封閉的內(nèi)心有了些許松動。

　　于世雄見陳澤看向吳辰的神情有些動容，內(nèi)心高興不已，正準(zhǔn)備乘勝追擊說些什么。

　　這時，一個人匆匆走進(jìn)了餐廳來到了他兩旁邊。

　　“于科長，馮司找您?！?p>　　見狀，于世雄不得已又是嘆了一口氣。

　　“走吧，我們回司里，估計又有的忙了！”

　　出門前，于世雄特地跟吳辰打了個照顧。

　　“吳辰，你先玩，叔叔明天再過來看你?！?p>　　正蹲著專心玩水的吳辰立馬仰起頭跟于世雄說了一聲再見，臨了還又叫了陳澤一聲哥，還跟他道了聲再見。

　　弄得陳澤哈哈大笑，認(rèn)真的跟吳辰也說了一聲再見。

　　完了還推了一下于世雄，說道：“走吧，于叔叔?！?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