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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傀儡仙

第十五章 噩夢·其二

深淵傀儡仙 歡樂樹的小伙伴 2785 2022-10-19 12:00:00

  白霧繚繞,枯木成林。

  眼前是一片昏暗無光的土地。

  懵懵懂懂中,青源走在林間小道上,向遠(yuǎn)處前進(jìn)。

  四周是白霧青煙,迷霧中有人影走來走去的。

  “我在哪?”

  他不記得曾來過這里,卻感到莫名地熟悉,一時記不起自己是誰,也想不起要做什么。

  只是迷茫地四處走走停停,聽著許多雜七雜八的聲音。

  一個影影綽綽的男子在眼前出現(xiàn),對青源抱拳行禮:“小源公子,日后多加保重。”

  青源迷茫地點點頭,總下意識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但卻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臉。

  那男子點點頭,身影一陣模糊,便扭曲不見了。

  身邊又再度出現(xiàn)兩個穿蓑衣的青年的身影,他們向林謬招手:“長老發(fā)話,染魔者必捕,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青源再度點頭同意,這兩人便又消失在霧中。

  “快走啊……你不該來這兒……”一個聲音提醒道。

  “你們……都是誰啊?”

  青源并不理會,只稀里糊涂地繼續(xù)向前走。

  四周的黑暗愈發(fā)濃郁,薄霧漸漸消散。穿過霧靄,腳下的泥土逐漸松軟起來。

  那閃著光的遠(yuǎn)方,一段縹緲的歌謠聲隱約可聞——

  “十二月,長流水……”

  “穿針引線,五脈歸源……”

  “起印堂,入攢竹,千絲透過風(fēng)池苑……”

  那女聲清冽動聽,那旋律婉轉(zhuǎn)悠揚,那歌謠朗朗上口……

  這歌謠,有某種難以名狀的蠱惑力。

  青源便癡癡地笑起來。

  他渾渾噩噩地追趕過去,跟隨那歌聲越走越遠(yuǎn),雙腳在泥濘中越陷越深……

  穿過霧靄,深入泥潭。

  歌聲愈發(fā)清晰,夜空的點點星光也愈發(fā)明亮。

  只是不論他如何接近,卻始終聽不清后面的內(nèi)容,只能聽到歌謠的前幾句。

  “……從印堂入攢竹穴,再走后腦風(fēng)池?”

  青源似乎有所明悟,卻又更迷茫了。

  “走身柱,穿神道,命門歸藏厥陰連……”

  不知不覺,悠揚的女戲腔已悄然改變……原本爽朗婉轉(zhuǎn)的女聲,漸漸變得縹緲妖冶,不似人聲……

  可青源卻愈發(fā)著魔。

  不知不覺,人早已深陷泥潭。

  可他還想前進(jìn),卻發(fā)現(xiàn)身下的沼澤已漫過大腿,涌向腰間。

  身體再也動彈不得。

  “???這是……”

  青源越想掙扎,便又陷得越深。

  “這是什么???”

  漆黑的泥水仿佛有了生命,凸起無數(shù)只細(xì)小的手臂,如同嬰兒的手。

  不知何時起,它們已主動向青源身上吸附,攀爬,想把他拖入這泥潭……

  越是掙扎,陷得越深。

  “不!不!你們別過來!”

  青源終于開始恐懼。

  他高舉雙手,徒勞地想抓住什么……然而四周一片空曠,連根救命稻草也沒有。

  此刻,周邊的霧氣終于散去。

  遙遠(yuǎn)天際,那點點星光,傳來歌聲的地方,也終于展現(xiàn)真容——

  黑暗諸天之上,并非是寰宇繁星。

  而是無數(shù)只大小不一,布滿血絲的眼球!

  它們此刻同時對準(zhǔn)了青源,直勾勾地與他對視——

  “啊啊?。。?!”

  青源猛然驚醒,從床上翻身坐起。

  一陣陣眩暈感從腦后風(fēng)池穴涌上來,又停留在額角和太陽穴,讓他感到些許脹痛。

  呼……呼……

  喝了一杯水后,青源呼吸緩緩平復(fù)。

  他穿上鞋走到窗邊,探出頭,向下望去——

  “十二月,長流水……”

  深淵之下,一段又一段吟唱聲若隱若現(xiàn),縹緲回蕩,久久不絕。

  ……

  ……

  翌日上午。

  在一番梳洗后,青源穿過市街,來到一處崖邊的索道口。

  昨夜的噩夢讓他沒能睡好覺,但今早起床的精神頭倒是不錯,氣血甚至更活躍了。

  確認(rèn)了一遍腳下的影子后,他便伸手用爪鉤勾住了鐵索的一環(huán)。

  借著不斷傳動的鐵鏈,青源將自己吊上了索道,去往一處高層的中央浮島。

  “臺下人走過,不見舊顏色……”

  青源吊在半空的同時,情不自禁哼起了小曲。

  聽見他哼唱,幾只灰色大鳥興致勃勃地飛來,繞著他盤旋。

  從高空俯瞰,腳下的城市如同大型的白蟻窩。它將崖壁蛀蝕出無數(shù)空洞,又搭建起無數(shù)附屬建筑。

  不得不說,這種懸崖邊的屋子有個無與輪批的優(yōu)勢,那就是可以從窗口往外尿尿,享受峽谷猛烈的過堂風(fēng)。

  當(dāng)然,尿前必須看好風(fēng)向。

  棧道、索道、鳶鳥,三者共同構(gòu)成的交通是臨淵城的特色。這里也一度憑借險要的地形和建筑,勸退了無數(shù)恐高人士。

  想去各處山壁斷層,走棧道就行。

  但如果要去幾個浮島,就只能乘坐本地馴養(yǎng)的鐵羽鳶,或是用爪鉤懸掛索道。

  長長的鐵鏈連接著機關(guān)滑輪,以風(fēng)車為動力。

  乘坐索道時,腳下一片空蕩蕩,連個木板也沒有,著實驚險無比。

  其實就算失足跌落,四處翱翔的大鳥也能將人接住。就算沒有,下面也有一層無形結(jié)界兜著,不會讓人真的跌入深淵。

  “十二月,長流水……”

  不知不覺,青源口中輕聲嘀咕著昨夜那夢中聽見的唱詞。

  這經(jīng)典的六字開頭,他已在夢中聽過了無數(shù)次。

  沒錯,這事早已不是頭一回。

  他體內(nèi)運轉(zhuǎn)著的無名傀儡術(shù)心法,就來自于那深淵之下,唱戲的神秘女聲。

  每逢陰氣大盛的時節(jié),那歌聲就愈發(fā)清晰明朗,有時甚至能貫穿神魂,感染夢境……而近日黑雨連綿,自然是“信號”最強的時候。

  而無奈的是,這些雜七雜八的妖魔幻象或是幻聽,尋常人是很難察覺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天生陰瞳。

  但換句話說,對比起各類常見的鬼哭狼嚎,怨魂哀鳴……那女子清爽的歌聲甚至算得上一種救贖,讓人感激涕零。

  那歌謠不僅有某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甚至還能影響人的內(nèi)氣運轉(zhuǎn),實在邪門。

  女鬼的唱詞中,不僅有心法訣竅,身法神通……諸多內(nèi)容,可以說應(yīng)有盡有,幾乎是一個派系的完整傳承。

  而其中具體內(nèi)容,每次所聞都不一樣,還要看運氣。

  “等有機會,就去下面走一趟吧?!?p>  “不能再拖了,要找個機會,把傀儡術(shù)傳承給拼湊完整?!?p>  青源心中暗自打算起來。

  吱。

  此刻,索道到了盡頭。

  青源一步跨到新的土地上,再次看了眼腳下正常的影子,然后正了正衣冠。

  今日他一反常態(tài),穿了一身正式的公子哥行頭,把平日潦草的頭發(fā)也收拾了。

  鐵質(zhì)的臂套緊裹雙手,臂套和衣袍上都繡著青家標(biāo)志的長蛇花紋。

  “哎,這種衣服真別扭,穿著難受?!?p>  青源心里吐槽著。

  “沒辦法,青明城畢竟是名義上的父親,人很講牌面的……我要是不做個樣子出來,怕是要挨打?!?p>  “敕令:閉。”

  出于穩(wěn)妥考慮,青源將隨身攜帶的虛外丹關(guān)閉,并收斂內(nèi)息,將讓體內(nèi)持續(xù)運轉(zhuǎn)的無名傀儡心法暫時停轉(zhuǎn)。

  幾步走過,他已看到一棟大院的門匾。

  對聯(lián)上書——

  「誓誅東川邪魔,永鎮(zhèn)鬼蜮峽淵」

  和門衛(wèi)打了聲招呼,青源便進(jìn)了府邸,穿過院子,直奔不遠(yuǎn)處的“云上閣”。

  在侍衛(wèi)帶領(lǐng)下,青源穿過花園長廊,又上了幾層臺階,這才走上樓去。

  登上樓頂,他便感到一股迫人的氣息迎面而來。

  頂樓大廳偏左的立柱旁,立著一個面孔英朗的男人,五官隱隱與青源有些相似。

  他一身書生模樣的打扮,原本斯文的氣質(zhì)卻被腰間的一把佩刀破壞了。此時,他正將目光投過來。

  正是青源的父親,青明城。

  “那刀想必就是他的元兵?這些年從沒見他換過?!?p>  這樣想時,青源也注意到,青明城并未站在閣樓中央,只是侍立一旁,用冷冽的目光審視著他。

  而廳正中還有一個瘦削的老人,他正憑欄遠(yuǎn)眺,對青源的到來視若無睹。

  “青源,你過來,我有話問你?!?p>  “是?!?p>  聽到父親發(fā)話,青源裝出恭順的模樣,乖乖走上前。

  他前世只是個悶頭自娛自樂的技術(shù)宅,自然不擅長什么人情世故。

  這種表面上的禮節(jié)和客套,他向來是敷衍過去的。什么鞠躬下跪之類的古代禮儀,他自然棄之如履。

  只可惜,舊時代的家長得罪不起。

  青明城冷淡地審視著他,沉聲道:“我剛收到的人魔骨骼,為何少了一塊頸骨?缺失的咒骨,被你私藏了?”

  “啊?”

  青源佯裝不知,心中卻頗為不屑。

  心道那人魔遺骨本就是我的戰(zhàn)利品,頂多分一些給封魔小隊……你丫又沒出力,搶東西起來卻如此理直氣壯。

  他心中微微一動,便開口道:

  “回父親,孩兒當(dāng)時戰(zhàn)至力竭,并不知道這些,也許是落下了吧?!?p>  “還敢狡辯?”

  青明城眼睛一瞇,便要發(fā)怒,卻聽一旁的老人開口打斷道:

  “夠了!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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