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是對是錯
“娘!我餓了!”
春江領(lǐng)著小東跑進(jìn)屋,看見娘那屋里卻黑的沒點蠟燭,就知道娘這是生自己氣了。
春山開門走了出來,本來臉色很是不快,看見小東也在,就緩和了語氣說:“你倆干啥去了?這么晚才回來。鍋里有飯有菜熱乎著呢,你倆端出來吃吧?!?p> “娘生我氣了?”
“嗯,氣得飯都沒吃?!?p> 春山說完就回了屋。
春江打開鍋蓋,里面是半盆大米飯和一大碗的肉沫燒茄子。
春江拿來兩個勺子,把菜都扣進(jìn)米飯里,用勺子攪和到一起,然后跟小東坐在鍋臺邊上吃。
兩個半大小子,把半盆的米飯都吃了。
吃完后小東站起身,“我回去了,你去哄哄你娘,別讓她生氣了。”
春江彎著腰洗碗,頭也沒抬就說:“我知道啊,還用你告訴。小東你在我們那屋睡吧,別回去了。”
小東他爹前些年又結(jié)婚了,他后娘又生了倆孩子,一兒一女,現(xiàn)在他們才是一家四口。
而且這么晚回去,他家都不帶給他留門的。
小東想了想,還是說:“我回去看看吧,如果沒給我留門我再過來?!?p> 春江點了點頭。
把鍋臺都收拾干凈了,春江擦了擦手上的水,敲了敲陶陶的屋門。
門沒掛繩子,敲了兩下它自己就開了。
春江拿著蠟燭走進(jìn)屋,小聲的喊著:“娘,你睡著了嗎?”
陶陶哼了一聲,沒答他的話。
聽見聲音就知道娘沒睡著。
春江把蠟燭滴了幾滴蠟油按在了炕沿上,“娘,我錯了,不該這么晚回來讓你擔(dān)心。以后我再也不這么晚回來了?!?p> “誰擔(dān)心你?我是一點不擔(dān)心你,我還有倆兒子呢,才懶得擔(dān)心你這個不長心的?!?p> 春江搖晃著陶陶的肩膀撒嬌,“娘,我發(fā)誓,以后真的再也不這么晚回來了,你別生氣了……”
陶陶“呼”的一下坐了起來,瞪著春江,“那你跟我說,這段時間你天天早出晚歸的到底在忙什么?”
陶陶也經(jīng)歷過青春期,她當(dāng)年也不是一個多聽話的孩子,還干過放學(xué)以后不回家在網(wǎng)吧包宿的事。
那會兒不覺得這算是什么大事,等當(dāng)娘了以后才發(fā)現(xiàn),孩子晚回來一會兒心就跟被提溜起來了似的,沒有一刻不在擔(dān)心著,怕他出事,怕他學(xué)壞,腦袋里想的就沒有一件不是驚心動魄的事兒,能活活的把自己給嚇?biāo)馈?p> 春江低頭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了實情,“娘,我跟小東這幾天去堵余春生了……”
春江把這段時間的事一件件都說了出來,包括剛才把余春生扔進(jìn)了女澡堂子的事。
說完以后還笑嘻嘻的說:“娘,我這次沒做錯吧?他是自己先不干人事兒的,爬人家女澡堂子的窗戶?!?p> 陶陶先是皺眉,后來越聽越心驚,瞪著眼睛驚恐的看著春江,“你……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可能會害死他啊……”
余春生是怎么死的陶陶不知道,但是他就是年紀(jì)輕輕還沒結(jié)婚的時候就挨了槍子兒。
難道他的死,真的跟春江有關(guān)?
春江被陶陶的表情嚇到了,小聲的說:“沒有這么嚴(yán)重吧?”
有沒有這么嚴(yán)重,陶陶也不知道。
她現(xiàn)在的心都亂成了一團(tuán)麻,朝春江擺了擺手,“你睡覺去吧,這件事別再提了?!?p> 春江哦了一聲,站起身往外走。
陶陶又叫住了他,“春江……娘不能說你這件事做錯了,但是它確實不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再往外說了,知道嗎?”
“嗯,知道?!?p> 春江走出來把門關(guān)上,然后才深深的吐出來一口氣。娘的表情太嚴(yán)肅太嚇人了,好像自己害死了余春生一樣。
小東一直沒有回來,看樣子是他家給他留門了。
春江洗漱后爬上了炕,春林已經(jīng)睡得跟小豬一樣了,春山卻還沒有睡。
聽見他進(jìn)屋春山就開口問道:“你到底干啥去了?春江,娘慣著你我可不慣著你,你要是在外面干啥壞事,你看我怎么收拾你?!?p> “我知道我知道,長兄為父,我要是干壞事了你把我腿打折我也不帶有一句怨言的?!?p> 反正我又沒干壞事!
春江把腦袋蒙進(jìn)被子里,沒一會兒就開始打呼了。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吃過早飯后就開始忙碌起來了。
陶陶找了幾個碩大的化肥袋子給春江春林,他倆先去香蒲家?guī)兔嘲撞恕?p> 春山則是先去接了甄珍,這才騎著自行車過了橋,找到了香蒲家的那塊白菜地。
河沿上都是人,家家都在忙碌著砍白菜。
香蒲和春林倆人負(fù)責(zé)把白菜拔出來砍掉老葉子跟帶著泥土的根,再把白菜一棵一棵整整齊齊的碼進(jìn)化肥袋子里。
這一棵白菜差不多有三斤重,一袋子裝二十棵就差不多了。
春山還好,能騎著自行車來回跑。春江跟所有運白菜的人一樣,都只能一步一步的走七八里地把白菜送到酸菜廠。放眼望去,人們就跟螞蟻一樣,忙碌且有序。
酸菜廠的門口擺著一張桌子,旁邊放著一個老式的磅秤。
高大哥跟高大嫂倆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給送白菜的人過秤記帳。
來送白菜的不止有東西孟家跟大河對面的清河沿村,還有附近這些村子自己家種的白菜過來賣,所以記帳的工作很繁瑣,偶爾還會有人當(dāng)場結(jié)賬要錢的。高大哥不放心把這個活交給別人,每年都親自來坐鎮(zhèn)。
這幾個女知青是幫了大忙了,一趟一趟的往屋里搬著白菜。
周思恩雖然換了一雙老布鞋,但是后腳跟還是鉆心的疼,她慢下來的時候高大嫂就在旁邊喊:“不能干活的趕緊走,我們酸菜廠不養(yǎng)閑人?!?p> 周思恩沒辦法,只能強(qiáng)忍著眼淚抱著白菜往屋里跑。
正當(dāng)大家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有兩個穿著墨綠色制服的男人走了過來。
高大哥跟高大嫂看見這倆人心嚇得一突突,心想不會是這里收白菜犯了什么事兒吧?
穿制服的男人走到高大哥跟前,問道:“你們村的大隊長在哪兒呢?”
高大哥愣了一下,才回道:“大隊長……大隊長在地里呢?!?p> 男人眉頭一皺,“給他叫回來,我們有點事找他。對了,還有余春生的父母?!?p> 高大哥高大嫂這才放心,看樣子跟酸菜廠沒關(guān)系啊,要不然不能找余春生的父母。
這時候正好春山騎著自行車回來了,高大哥趕緊喊他去叫人。
春山也不知道什么事,騎著自行車去了村里的那片白菜地,拉上大隊長先往回走,告訴余老大跟劉大蘭子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