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易主
臨近中午,春山才帶著兩個男人回來。
這個小縣城里沒有汽車,有自行車的人都少,這兩個來辦岸的都是走著過來的。
陶陶先是跟他們大概說了一下,具體情況她不清楚,當事人已經送到醫(yī)院去了。
記了筆錄之后,一人拿了個袋子進屋把死嬰裝上,一人扭著江春曉的胳膊,告訴陶陶這家人回來去一趟派出所,然后就走了。
陶陶看他們走遠,這才嘆了一口氣,回頭問道:“你高大娘怎么樣了?”
春山皺著眉搖了搖頭,“看情況不太好,我們給她送到醫(yī)院的時候她的手都涼了。”
陶陶也皺起了眉頭,心里祈禱高大嫂能挺過這一關。
過了沒多久,春江跟小東倆人就跑回來了。
春江抱著一瓢涼水喝,小東在他旁邊一邊咽口水一邊說:“城里的醫(yī)院說得動手術,他們那做不了。我們找了棺材鋪的馬車,把高大娘抬上去之后就回來了?!?p> 春江喝完水把水瓢遞給小東,一擦嘴,跟著說:“聽醫(yī)生那意思,這個手術得花挺多錢。高大伯讓我等剛子哥回來跟他說,讓他把家里的錢都拿上?!?p> 這個年代做心臟手術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
下午高剛回來,陶陶跟他說了他家的事,高剛去他爹娘屋里拿了一兜子錢,馬不停蹄的又往市里跑。
到了第二天高家人一個都沒回來,酸菜廠的酸菜運不出去,陶陶只能叫了停工,讓工人等通知再開工。
高家人還沒回來,縣城里突然來了一伙人。
這群人來者不善,攔住一個村民就問誰是酸菜廠的廠長。
馬大嫂在院子里看見這一幕,趕忙跑去找陶陶。
“他嬸子啊,來了一伙人,要找你……”
陶陶正在給香蒲編蝲蝲蛄辮兒,皺著眉問:“是啥樣的人找我???”
馬大嫂搖搖頭,“不認識啊,一個個都穿得可精神了,但是兇神惡煞的,看著就不好惹?!?p> 馬大嫂話音剛落,屋里就進來了幾個人。
領頭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張紙,給陶陶看了一眼就踹回了懷中。
“我們接到舉抱,你們私下辦的這個酸菜加工廠,大肆斂財!”
陶陶一聽就明白了,想必是江春曉在大獄里說了什么。
“這位同志,我們酸菜廠雖然不是國營,但是也有正規(guī)手續(xù)的。”
她不慌不忙從柜子里拿出來一個布包,里面是當初牛經理幫忙辦的手續(xù),還有這些年供貨的一些票據。
男人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不耐煩的說:“我不看這個,我要看這些年你們貪了多少錢!”
說完沖著身后一揮手,“給我搜!”
春山他們四個站在門口,看他們要搜屋子,就要往屋里沖。
陶陶把香蒲推到春山跟前,“春山,帶著弟弟妹妹出去!”
春山剛想說什么,看見陶陶使眼色,只能拽著幾個孩子去了院子里。
這幾個人比陶陶剛來的那一年更甚,幾乎是一寸一寸的搜,柜子都反復的敲,聽聽有沒有夾層。
兩個屋子都搜了個遍,只在春山他們那屋翻出來幾十塊錢,陶陶這屋有一個裝糖的鐵盒,里面都是零散的紙幣跟硬幣,一共都沒有二百塊錢。
領頭男人臉都黑了,怒斥道:“錢呢?你別告訴我這個酸菜廠十多年就掙了這么點兒錢!”
陶陶有些不悅,“這位同志,你也看見了,我家這么多的孩子,都是半大小子,一年光吃得吃多少糧食,得花多少錢啊?!?p> “你別跟我打馬虎眼!”
男人走到縫紉機前敲了敲,“你這縫紉機,還有外頭的兩輛自行車,可都值不少錢,你找我跟我說沒錢?說!藏在哪兒了!你不說我就給你房子扒了!”
“你就是把房子扒了也沒有啊,家里的錢都置辦那兩輛自行車了?!?p> 陶陶根本就不懼他,錢跟細糧油鹽醬醋那些東西,她都放在空間里,就是防備著有這一天。
男人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臉色陰沉得可怕。
“有人可是說你們一年能分一塊多塊錢,你老實交代,錢到底在哪兒!”
陶陶嗤笑一聲,“一年分一萬多塊?我們工廠一年才能賺多少啊,除去工人的工資,能剩下的實在不多。前些年我倒是攢了點錢,但是去年都建橋花了?!?p> 如果眼神能殺人,陶陶早就被男人的眼神給扎得千瘡百孔了。
眼見搜不出來東西,男人一揮手,帶著人又去高家搜了一遍。
結果也沒搜出來多少錢,可能是高正跟江春曉攢的私房錢被翻了出來。高大哥高大嫂的錢已經被高剛都翻走送去醫(yī)院了。
陶陶最擔心的就是賬本。高大哥有記賬的習慣她是知道的,她也曾跟高大哥說過不要記,會留下把柄,但是高大哥怕錢分的不均勻,還是堅持記賬。
這些人在高家一通翻,并沒有找到賬本之類的東西。
領頭的男人差點氣瘋,指著陶陶點了幾下,露出來一個兇狠的眼神,帶著人走了。
陶陶這才松了一口氣。
“娘!”
幾個孩子跑了過來,除了春山,都是一副受驚的模樣。
陶陶笑了笑,“沒事啊,不怕了?!?p> 香蒲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抿著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陶陶蹲下身抱著她,小聲安慰,“香蒲不怕了,嬸嬸不會離開香蒲的?!?p> 她知道香蒲怕的是什么,香蒲把這里當成家,她最怕的就是這個家也散了,但是陶陶不會讓那種事發(fā)生。
陶陶領著幾人進屋收拾東西,剛才他們翻的時候把被子都給撕開了。
春山走在最后,眼神幽深復雜。
到了第二天,縣里又來人了。
這次來不是搜查,而是來當這里的大隊長,順便也接手酸菜廠。
陶陶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酸菜廠直接就易主了。
新來的大隊長接手酸菜長的第一件事就是降薪。
從一個月三十塊錢直接降到了十五塊錢。為此幾個老員工都辭職了。
這些年家里也掙了不少,沒必要為了那點錢看別人的臉色。
那些小姑娘跟還在繼續(xù)干著,只不過她們的工作從之前的封口,換到了早上腌酸菜,下午封口。
工作量多工資又降了,但是她們沒人辭職。家里不會讓她們辭職不說,她們自己寧愿累點少掙點,也不想出去天天風吹日曬的掙工分。
甄珍是跟著那幾個老員工一起辭職的,她知道她嫂子不會同意她辭職,但是她覺得自己如果繼續(xù)做下去,會對不起對她那么好的陶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