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絕戶家庭29
呂康安大聲道:“是我!認出來了?”
矮個子劫匪快步走過來,摘下捂臉的布,高興道:“真是張大哥,我聽著聲音就像你?!?p> 他說完回頭沖著高個劫匪道:“大哥快過來啊,是張大哥?!?p> “嗯!”
高個劫匪很尬尷,白天他們怕挨揍,沒敢往路上橫放木頭。
晚上大堤上人跡罕至,等了半天,來的第一單生意,沒想到還是老熟人。
當初在派出所,他豪言壯語立志要帶著弟弟去扒火車賺大錢,還嫌棄呂康安甘于平凡沒出息。
現(xiàn)在他混的啥也不是,覺得沒臉。
遲疑了一下他緩慢移動到拖拉機跟前。
呂康安已經(jīng)從矮個子嘴里知道了兩人的名字。
高的劉旭,矮的叫劉陽。
車斗里的三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見劫匪是呂康安認識的熟人,都大松一口氣,驚懼少了許多。
他們三個沒敢下車,扒著車幫看呂康安和兩個劫匪溝通,心里都在暗暗祈禱劫匪看在熟人的面上放他們一馬。
呂康安看著滿身泥土,還蒙著臉的劉旭好奇道:“大堤上不走大車吧,怎么跑這里做生意來了?”
現(xiàn)在大堤上沒鋪瀝青公路,都是土路,防汛辦公室為了保護堤壩,明文規(guī)定大卡車不許駛上大堤。
所以大堤上來往的只有附近的鄉(xiāng)民。搶他們沒什么賺頭不說,還容易在落下壞名聲。
劫道去公路啊,那里大卡車多,都是外地的車,司機也喜歡破財消災。
紅頭巾捂著半張臉的臉劉旭翻了個白眼,心道,你以為我倆不想?可咱們縣里哪有柏油馬路?。?p> 他郁悶地想開口懟幾句,看到呂康安手里的鐵棍,瞬間把話咽回肚子,心里忐忑起來,生怕呂康安一個不高興再揍他們兄弟倆一頓。
他在派出所的時候,可是見識過呂康安的兇殘。
一旁的劉陽懊惱道:“這不是沒辦法了嘛,不然誰來這兒鳥不拉屎的地?!?p> 呂康安問道:“火車沒扒成?”
劉陽苦笑著正要解釋,他們兄弟信心滿滿的背著鐵鉗跑到火車站想大干一場,正好碰到武警和民兵在訓練打把,槍聲砰砰亂響,他們嚇破了膽,灰溜溜逃回家的事。
劉旭咳嗽幾聲,劉陽知道哥哥好面子,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的糗事,便閉嘴不言語了。
這里面有故事啊。
正當呂康安胡亂猜想時,哥倆的肚子咕咕叫起來,聲音不小,連拖拉機突突的響聲都沒掩蓋住。
兄弟倆頓時臊得臉色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呂康安失笑,劫道的工作看來是不順利,都餓肚子了。
劉旭羞臊難當,扭頭便跑了。
劉陽想追上去,呂康安叫住他,掏出10塊錢塞給他手里。
“去堤下村里代銷店買點吃的墊墊肚子,吃完就回家去吧,干啥不吃飯,非的奔著蹲大獄去?!?p> 劉陽拿著十塊錢嬉笑顏開,他們出門前沒敢問父母要錢,已經(jīng)餓了一天。有了這錢能好好吃頓飯了。
他正要道謝。呂康安打趣道:“把其他的兄弟叫出來讓我見見吧?!?p> 劉陽訕笑,他們哪有其他兄弟,一直是他倆哥倆,剛才不過是唬人的把戲罷了。
劉陽把木頭搬開,呂康安開著拖拉機駛過他身邊時,又囑咐一遍:“快回家去吧,別讓父母擔心?!?p> 劉陽連連點頭,看著拖拉機在黑夜中漸漸走遠。
“回神了,人都走了還看呢!”
陰惻惻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劉陽驚喜的回頭,就見哥哥劉旭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他身邊。
“大哥,呂大哥給了我十塊錢,咱們去買點東西吃吧?!?p> 劉旭冷哼道:“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吃嗟什么……之食?!?p> 劉陽為難道:“那…我一個先走了?”
“你敢!”
劉旭呵道,聽到弟弟的肚子又開始咕咕叫,連忙拍著他的肩膀,給他打氣。
“十塊錢你就滿足了?等咱們的生意開張,一個小時我給你十個十塊,去,把木頭挪回來,咱們等大魚上鉤。”
可這大晚上的哪有人啊。
劉陽剛想反駁,見大哥瞪眼,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木頭放回原來的位置。
這邊哥倆重新趴到草叢里喂蚊子。
那邊拖拉機上,王婆子沒怪呂康安和劫道的相熟,在農村認識黑白兩道的人,那是有本事的體現(xiàn)。
只是告誡道:“以后少進點貨,可不能再回來這么晚了,不是沒回都能遇到熟人。”
呂康安點頭。
現(xiàn)在不比后世,天黑以后路上確實不安全,倒不是他怕劫道的,只是沒必要惹麻煩,遇到劫匪他肯定不會坐以待斃。
沖突中他出手把劫匪打死。按現(xiàn)在的法律法規(guī),公安不僅不會追究責任,說不定還會表揚他一番。
可那有什么意思呢,他又沒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喜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接下來呂康安再進貨,就可著60匹裝車,這樣貨賣完也就到下午三四點鐘,再開拖拉機回到家,正好太陽落山。
再沒有趕過夜路,當然也沒有遇到過劫匪。
就這樣連續(xù)賣了20多天布,山梁縣12個鄉(xiāng)鎮(zhèn),他走遍了7個。
正當呂康安計劃去東邊最后幾個鄉(xiāng)鎮(zhèn)買布時。
這天一早,楊征收完錢,沒有像往常一樣立馬走人,反而拉他來到倉庫旁邊的無人角落。
呂康安一邊跟著他的腳步走,一邊心里犯嘀咕。
難道是供銷社和布匹店老板集體找到廠子里來反應情況,楊征終于壓不住了?
果然,楊征見四下無人,皺眉道:“明天你不要來了,幾個廠領導去日本考察近日就回來了,我舅舅雖然是廠長,也不是什么事都說了算?!?p> 楊征越說眉頭皺的越厲害,這些天他可沒少賺錢,舍掉這門生意,他心疼壞了。
呂康安點頭,心道原來如此。
他原計劃賣兩三天的布,紡織廠就該發(fā)現(xiàn)他在攪亂市場,停了他的貨,沒想到賣了快一個月。
他還暗自感嘆楊征這小子能量大呢,原來是廠里當家做主的,這段時間都沒在。
他心里有預期,沒有像楊征一樣失落,平靜的接受了。
倒是周二鳳他們三人接受不了,都很沮喪。
二十多天下來,他們都快把賣布當成正經(jīng)工作了,早上坐拖拉機車上班,中午一起下館子吃上一頓豐盛的工作餐,晚上再坐拖拉機回家。
忙碌起來,恨不得多生出兩只手,賣完最后一片布,心里暗暗歡呼。
現(xiàn)在竟然不讓賣了,真真是可恨。
知道是最后一趟了,王婆子沒再壓制脾氣,和討價還價的婆娘大聲吵起來,把人家懟的一愣一愣的
呂康安沒阻止,老娘發(fā)泄出來就好,不然回去的路上得抱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