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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戰(zhàn)紀

第52章:晨龍王

巨蛇戰(zhàn)紀 中行都御神君 8957 2023-05-10 07:01:00

  顯神元年,秋,地球,中洲下微,太晨城,撞擊第三天

  劇烈的咳嗽,催著枯朽掙扎。

  晨龍王,臥病多年,如今卻回光返照了,眾人高興的看著這個睿智的雄主,如果說晨龍族自從淪為中洲龍王和典侯兄弟的傀儡以來,就坐上了沖向衰亡的飛輦車,那么這個蒼老的晨龍王就是輦車前的一堵墻,用他的后半生,挽救衰敗不堪的晨龍族,他的偉大,絕不是古代那些小土坎般的先王們,能比的。

  三日前,

  天有異象,巨火隕石劃過天空,墜在北赤,地震陡然出現(xiàn),城內(nèi)盡半數(shù)房屋倒塌,十二個南城門中八個崩塌,斷斷續(xù)續(xù)近四十里城墻歪斜倒塌,幾十道巨大的裂縫由城東貫向西城,二十幾個天坑,陷了無數(shù)樓閣殿宇和民居,其中一個就在東辰宮正前方,直徑足有百三十丈,近乎圓形,深不見底,當天夜里冒出大量水流,三個時辰,就填滿了巨坑,平靜的水面,倒映著昏沉的天空,幾十條四五尺的黑鯉魚,歡快的游動,數(shù)不清的紅背魚,赤尾魚,浮殼,穿白魚,黑蓋子成群的游來游去,竟然還有無數(shù)血簸箕,游到邊緣聚集,引得藥材鋪和飯莊子的人們架起木筏,滑進天坑,兜魚的兜魚,撈蓋子的撈蓋子。

  更有不少人,用門板做成簡易的小船,劃拉著載人游玩,很多小孩光著腚瘋跳進去游泳,地處南方的下微,和炎赤領(lǐng)一樣,天氣依然炎熱,聞風而來的男女老少也紛紛下水游泳,撈魚,東辰宮的侍衛(wèi)們,急得團團轉(zhuǎn),怎么也轟不走他們,余震依然不斷,太晨城中一團混亂,這幫人竟然還有閑心玩樂,做小買賣,讓趕來參加緊急會議的眾多朝臣,各地頭領(lǐng)和城主們分外生氣,岸邊無數(shù)人拿著細網(wǎng),撈血簸箕,藥材鋪的人,竟然支起一行攤位,插上無數(shù)招子,現(xiàn)場收買,熙熙攘攘的討價聲,嘈雜聲里,一條集市隱隱成型。

  “唉!大好的便宜,都讓這幫刁民撿了?!本鞯睦险吡R道,他的外袍,已經(jīng)破舊不堪,左手按著劍,劍鞘裂開很多縫,被幾根粗線繩胡亂纏著。

  “特娘個定的,首富!這點小錢都看在眼里?。≌嬖撃阌绣X?!绷韨€老者盯著,罵道。

  幾個侍衛(wèi)匆匆跑過去,不時催著觀望天坑的朝臣們,去往東辰宮,漫長的閣道上,到處都是急促奔跑的人。巨大的臺階上不少朝臣盯著殿門看,生怕地震會把這座巨大的宮殿震塌,一窩埋在里邊。

  東辰殿頭官大喊“這里很安全,速速上殿,緊急!緊急!”

  殿頭官看著遠處閣道上,那些停下來觀望天坑熱鬧的頭領(lǐng)們,依然慢吞吞,頓時有些不悅。一揮手,十多個侍衛(wèi)跑下臺階,大喊著催促眾人。

  “富可敵國啊,不是我說你,你撈這么多錢,也不花,有個卵用!你看你這副窮酸相,袍子上都打補丁了,還穿吶!你這靴子,得有十年了吧。老棺材板子,你還沒你那幾個小崽子會使錢,聽說了嗎,昨天晚上,他們高價收買倒塌的城墻磚,一塊磚就是五十貫?!崩险叩靡獾目粗?,晨龍族首富欒嚴守。

  舊衣老者一震欒嚴守,噔!就炸了,大怒道“混帳!這幫崽子!又在壞老夫的錢鈔?。?!”抓著劍柄的手,猛的一抽,一道寒光刺人雙眼,那抽出半截的利刃,頓時抓住了不少人的眼光。

  一旁的老者,雙眼透著震驚“歿山精鋼!特娘的!!欒嚴守,你有這寶貝?。 崩险唠p眼轱轆亂轉(zhuǎn),猛的拉住欒嚴守忙道“老哥哥,賣給我如何??!”

  欒嚴守瞪著眼前的老者,怒道“買人寶劍如同取人首級!牟功,你出多少?”

  老者咬著牙,沉思良久,然后道“我用圭州城換,何如?”

  欒嚴守看著老者,拔出自己的劍,低聲道“那可是你女兒的嫁妝,會不會有麻煩?!?p>  老者忙道“你只管放心,我讓老三換座小邑給她就行?!?p>  “會不會,重男輕女太明顯了。萬一牟絲不認賬,我不是虧了?!迸f衣欒嚴守,急忙道。

  “好說好說,我親自派人轟她走。”牟功看著眼前的補丁老者,心里罵著他的精明。

  “好吧,劍給你。”欒嚴守摘下劍鞘,一并交給牟功。

  牟功,小心地接過劍,把那個舊劍鞘扔了,然后拔出自己的佩劍,也扔了,他細細的看著劍,的確是歿山精鋼,雖然是下品,但是真的是真貨,急忙小心翼翼的插進劍鞘里,左手死死抓著劍柄,生怕它飛了。

  欒嚴守,彎腰撿起牟功的佩劍和自己的舊劍鞘,收起來掛在腰間,嚴肅道“十五日后交割,可好?”

  牟功忙道“不用?!比缓笠粨]手,中年人忙小心上前,俯首道“爹!!一把劍如何能換一座城??!”。

  “老三,你懂甚么,這趟買賣我賺了,你不用去東辰宮了,馬上去圭州城,把老四兩口子轟走,隨便給個北界邊邑,打發(fā)掉?!蹦补εd奮地說道。

  欒嚴守搖著頭,微笑著。

  “萬萬不可!四妹有孕在身,況且他們夫婦并無大錯,如何能無故奪去食邑!爹,這不合宗法?!敝心耆诵⌒目棺h著。

  “你特娘的膽子肥了!老大死的早,老二是個病秧子,我是沒辦法,才給你!你跟你爹講個屁的宗法?。∥揖褪亲诜ǎ?!速去!”老者牟功訓斥著,然后忙對著欒嚴守道“老欒,你出個人跟著去交接。不能反悔啊?!?p>  “哈哈哈,規(guī)矩我懂。”欒嚴守,轉(zhuǎn)頭對著走過來的老者道“二弟,你去吧?!?p>  那個精瘦老者忙彎腰施禮道“遵命。城主。”

  牟功驚道“老欒,可以啊,還是你家規(guī)矩大。你弟這卑服,嗯,不錯不錯?!蹦补D(zhuǎn)頭看向兒子,不由得大怒,一腳踹過去,中年人躲閃不及,被踹的一趔趄。牟功罵著兒子,攥著劍柄,轉(zhuǎn)身前行,他昂首闊步,向著遠方的東辰宮走去,欒嚴守,輕笑著跟了上去。

  精瘦的老者上前忙道“牟步,走吧?!?p>  中年人怒道“欒嚴舊,你們這幫奸商!!總有一天,我要剪除你們??!”

  欒嚴舊,一抖袖子,背手傲然道“單絲不成線,嘿嘿,縱橫北界的牟氏,不過如此嘛?!?p>  中年人怒道“老東西!你找死??!”說完拔出寶劍,指著老者。

  欒嚴舊背著手冷哼道“買賣已成,你我都無力回天,還是去交割吧,省得驚動你爹,牟成,雖然是個病秧子,但是治一治,還是可以好的。他要是好了,你的地位.....也就不保了。老夫手下八千藥材鋪,遍布下微,配幾個方子出來,很簡單?!?p>  牟步,盯著老者,盛怒之下,猛然變的猶豫,許久他收起寶劍,無奈的向著遠處的輦車走去,精瘦老者忙跟了上來,調(diào)戲道“聽說你五妹牟單跟一個砍柴的跑了,是不是真的,要是需要幫忙,只管說,老夫眼線多,我們南辰會跟中洲分金會都有合作,就是他們跑到中洲龍族領(lǐng)地,也能抓回來?!?p>  中年人忙停步怒道“你就不怕南曲侯,斷了你的生意嗎。”

  欒嚴舊一愣忙道“你們......難道真的跟?......”

  中年人瞪著他,透著憤怒。

  欒嚴舊忙低頭跟了上去,他們快速穿過人群,鉆進了巨大的輦車。御手忙抽著鞭子,四頭飛輦龍快速轉(zhuǎn)彎,飛跑起來......

  太晨城,東辰會,經(jīng)過長達兩個時辰的,激烈朝議。

  決定提前讓辰伯災(zāi)接任龍王,于是晨龍王的長子伯災(zāi),匆匆登位,自午后,親自統(tǒng)十萬救兵奔往北赤,一路上,到處都是奔逃的低等龍群和各地難民,寬闊的官道兩旁,大片荒野森林出現(xiàn)或?qū)捇蛘牧芽p和數(shù)不盡的天坑。那些天坑有的大,有的小,有的深不見底,有的只是塌陷了兩三尺......

  ......

  ......

  二日前

  辰伯災(zāi),坐下的速龍,不時傳來驚恐的鳴叫,叫聲引得其他坐騎跟著叫喚起來,突然前方隱隱傳來叫嚷和混亂,大量衛(wèi)兵坐騎受了驚,紛紛甩下士兵掉頭往回跑,辰伯災(zāi),挺起身子伸頭望向前方,八百步外高高的土坡?lián)踝×艘暰€,突然一騎速龍沖至近前,探兵急道“伯災(zāi),不好了,前方有逃難的恐龍群沖來,快找地方躲避。”

  辰伯災(zāi)笑道“之前不也是遇到一些嗎,沒什么好躲的,叫大家保持隊形,多多驅(qū)散它們便好。”突然一聲沉悶的號角聲傳來,是警戒號,辰伯災(zāi)忙催著速龍,幾個侍衛(wèi)也催著速龍座騎跟上來,不少騎兵紛紛避讓,他們跑上遠處的高坡,瞭眼看去,大驚失色。

  只見遠方地平線上,一道煙塵如滾滾巨浪,向這里撲來,這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壯觀的低等恐龍群,大地不斷傳來震動,行軍隊伍,最前方已經(jīng)潰亂,越來越多的速龍驚了,四處奔逃,背上士兵不是被甩下來,就是被速龍馱著亂跑。

  辰伯災(zāi),拉緊韁繩,回身向著坡下大喊“快??!聚在一起!向我聚攏?。≤囮牂n到前面,讓前軍后撤,快??!通知后隊撤回昊水??!”。

  一個紫衣侍衛(wèi)忙抻出面黑旗,綁在長矛上,催著速龍下了坡,不少信兵紛紛撐起黑旗,一個一個跟了上來,他們大喊著“就地扎壘??!扎壘?。?!”。

  大量號兵,紛紛吹角,不一會巨大的戰(zhàn)鼓也響了起來,無數(shù)輜重車費力的從隊伍中,左右穿出,加速向前推進,御手們,踩在車轅上,甩著鞭子,狠狠抽打巨大的輦龍,那些高大無比的肥壯輦龍,呼哧著白氣,拼命拉著超載的救援物資,往前走。

  騎兵們用力踢打著坐下的速龍,聚攏著。步卒紛紛跑向前方,他們扛著大量木樁,緊急搭建起一道屏障,然后沒命的挖土,在屏障后三十步,堆起壁壘,不少新兵恐懼的看著遠方巨浪一般的恐龍群,嚇得抓不住鏟子。

  將軍們和十多個南界城主,

  聚集在一起,分析恐龍群的方向和地勢偏量,他們個個愁眉苦臉,后方運送糧草的農(nóng)夫們聽到號角紛紛跑來,一團亂。辰伯災(zāi)指揮著親信們,不少城主紛紛帶著親隨,抽打著速龍往前跑,他們要去接應(yīng)前軍后撤,大量糧車,物資車,被服車,費力的穿過長長的壁壘和木樁子,在前方橫著排成一條線,車夫們胡亂的停好位置,快速解開車套,牽著巨大的輦龍往左右撤走,不少輦龍怎么抽都不走,幾十個挖土的老軍卒揮舞著長鏟叫喚,轟著輦龍。無數(shù)步卒搬著巨大的箱子,在漫長的壁壘左右兩端堆放箱子,建立側(cè)墻。

  紫衣侍衛(wèi)站在一口高箱子上大喊著,指揮著遠處的兵卒,他們正抬著一個巨鼓,喊著號子往前挪,六個鼓手站在鼓架上,揮舞著鼓槌,拼命打,震天的鼓聲,震的人牙齒打顫,槌兵頭大喊著“擂鼓?。±薰模?!不要讓恐龍群沖破壁壘??!大擂!?。 惫氖謧兇蠛爸栕?,輪槌擊鼓。后方七八十個同樣大的軍鼓也在快速移向左右側(cè)墻。

  近千面紅色旗子,揮舞著前沖,他們紛紛沖上壁壘,搖旗吶喊,前隊混亂的士兵們丟盔棄甲,瘋一般跑回來,穿過無數(shù)輜重車,爬上壁壘,大量騎兵從左右兩側(cè)后撤,跟后方趕上來的騎兵混在一處,碰撞踩踏,速龍座騎的叫聲,一浪高過一浪,透著恐懼。

  “伯災(zāi)!快跟我們走!?。∵@里太危險??!”一個白衣老將軍叫道。

  “不行,這種時候我不能走!我一走軍心渙散,來不及搭建壁壘,一旦潰亂,那群低等恐龍會踩死所有人。”辰伯災(zāi)急道。

  “龍王!這種時候,可以用假王??!”黑衣城主忙道,說完拉過個年輕人,他披著黑色的披風,老者扯下來,竟然穿著龍王一樣的衣服,連配劍也十分相似。

  晨龍王大驚,忙道“這!萬萬不可,假王之制,不是早就廢除了嗎?。?!”

  幾個老者顧不得啰嗦,就要上前搶過伯災(zāi)撤離,不少將軍也紛紛贊同,龍王侍衛(wèi)們面面相覷,死死拉著韁繩,右手攥著刀柄。

  晨龍王忙道“護駕!我就在這里!升起王旗!!”

  噌啷之聲連續(xù)響起,龍王衛(wèi)紛紛拔刀戒備,幾個老者急的團團轉(zhuǎn),年輕的假王忙趁機撿起黑斗篷披上,他看著遠處高坡上的年輕龍王,分外開心。

  辰伯災(zāi)大喊道“戒備?。】铸埲簛砹耍?!退回壁壘,糧車往左右挪擋!!”侍衛(wèi)們紛紛大喊傳令,將軍們各自跑開,去指揮左右側(cè)墻,大量物資車拉向左右,隱隱的側(cè)墻正在堆出來。辰伯災(zāi)恐懼的望向遠方,北赤方向,透著可怕的火紅,天空里一片昏沉。

  遠方那道低等恐龍群,正向他們推來。

  大地的震動連續(xù)起來,越來越強烈,不時加上劇烈晃動。突然遠方天空里,傳來大量翼龍叫聲,辰伯災(zāi)這才發(fā)現(xiàn),恐龍群上方的飛塵里,此時黑壓壓一片,無數(shù)翼龍,飛獸,翱龍,風龍,紅頭云龍,翔龍,浮空龍,小噗啦,鐵爪龍,啄云龍,黑翅,白額鳥龍,花扇尾龍,穿雨龍,一大群正在拼命飛來。

  “放走座騎!!快!步卒排陣??!長矛陣?。?!”中年將軍辰幼,站在輦車上大喊,他的御手死命抽打著速龍,擠開人群,往前方壁壘沖。不少騎兵紛紛下來,解開籠頭,轟走座騎,近五萬速龍座騎飛竄起來,漸漸的躲開漫長的晨龍族救援隊伍,在左右兩側(cè)匯流成兩道速龍水流,逃竄。這些從幼崽就馴養(yǎng)的坐騎們,格外聰明,他們甚至于比人還要高效,無數(shù)健壯的速龍前頭引速,老一些的速龍則在兩側(cè)控制隊形,小一些的速龍座騎被擠在中間,兩道巨流向著后方迅速奔刺。

  人群炸窩一般,轟的散了,后隊盡兩萬人扔下物資,拼命往回跑,隊伍中段大量老兵轟著行軍隊伍往前方的營壘跑。人群瘋了一般,像巨浪裹著狂風,往前猛竄,辰伯災(zāi)恐懼的望著,遠方的飛塵已經(jīng)緩緩升起半個天空,無數(shù)翼龍擠著飛塵往前沖,低等恐龍群就要來了,只有躲進營壘才能活,不少兵卒摔倒一片,人群擁擠著踩踏,沒命往前沖。

  巨大營壘里,也是一團混亂,震天的鼓聲,急促的鑼聲,響亮的金鉦,刁斗,夾雜著嘈亂,一片亂哄哄,小校和隊長們擠在人群里,大喊,招呼自己的兵卒往側(cè)墻戒備,無數(shù)長矛躲在箱子后方,向外戳著,正面壁壘上,一片長矛陣密密麻麻。

  大量弓手胡亂的穿插過來,由于是救援,他們并未攜帶多少箭矢,緊張地看著箭囊,不知所措。幾十個虞候,司車,紛紛大喊著“等恐龍群近了,大家一并吶喊,嚇散它們??!”。

  人群轟的一聲尖叫,辰伯災(zāi)忙看向遠方,遮天的飛塵中,幾十只巨大的翼龍,橫沖直撞,砸開黑壓壓的飛龍群,沖了出來,他們的叫聲格外刺耳。

  “戒備??!它們來了?。?!”滾滾的飛塵,把南天染的昏黃,大量小疾龍沖在最前面,它們成群結(jié)隊的沖出了飛塵,向著遠方漫長的輦車和壁壘沖來。

  ......

  ......

  今日,中辰殿

  晨龍族老龍王,病重在床,回光返照驅(qū)散了奄奄一息,他端坐著,看著眾人,近侍激動的用小勺崴了粥,小心遞到老龍王嘴前,蒼老的龍王張開嘴,吃著溫熱的米粥,淡定,慈祥,安靜。眾人高興的看著這個睿智的雄主,壓住加急飛報,不愿打斷老龍王。

  老龍王抬手示意,侍衛(wèi)忙將勺子放在碗里,將碗放在侍女端的盤子上,示意她退下,侍衛(wèi)肅立著,老龍王自從接位以來,躲過了兩百多次暗殺,活到今天,已經(jīng)是奇跡了。

  “說吧,救援隊伍走到哪了,是否已經(jīng)進入北赤?”老龍王沉聲問道。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聲。

  “我快不行了,不必忌諱,只管說來,聽說救援不順,屬實否?”老龍王催問道。

  一個老者擠開眾人,大聲道“龍王,大事不好啦?。 ?p>  幾個老城主忙拽住他

  “不要亂說話?。 ?p>  “你瘋了??!”

  “一驚一乍的!沒憋什么好屁?。 ?p>  老者大聲道“伯災(zāi),帶去的救援衛(wèi)隊死傷過半!他們遇到了逃難的恐龍群,伯災(zāi),受了......受了傷!”

  老龍王看著眾人,伸手,眾人安靜下來“身為龍王,當身先士卒,伯災(zāi),沒有辜負我的期望。危難之時,受些小傷,在所難免。救援隊如今走到哪里了?”。

  眾人依然沉默,沒有最新的戰(zhàn)報傳來。

  突然殿外一團慌亂,幾十個侍衛(wèi)抽刀擋著,一頭速龍沖上殿來,背上的信兵渾身是血,一頭栽下來。速龍來回跑,一時間找不到出路,恐懼的叫喚著,聲音透著疲憊。幾個侍衛(wèi)拿著長矛轟走速龍,忙上前搶起信兵,正要拖過來,太晨城主喊道“拉下去,讓殿頭官來報?。 笔绦l(wèi)急忙拖著信兵往外走。

  “慢著,帶過來??!”龍王近侍大喊著,老龍王正看著,太晨城主忙道“龍王,交給我們處理吧?。 ?。

  老龍王笑道“柚弟,帶過來吧,定是前方送來的急報,我也聽聽,給孩子們出些主意?!?p>  侍衛(wèi)忙拖著信兵來到近前,那個信兵撐著坐下,哭道“我們一路向南,在路上遇到無數(shù)難民,很多人也跟進隊伍,在昊水南二百七十里,遇到逃難的恐龍群,龍王??!我們死傷過半??!”

  幾個老者,展開地圖,圖官拿著桿子指示方位,猛的停下,看著信兵。

  老龍王,噌的站了起來,急道“什么?。?!”

  眾朝臣大驚,紛紛不信,太晨城主拽起信兵急道“休要胡說??!十萬救援隊!難道轟不開小小的恐龍群嗎?。 ?p>  信兵哭道“你沒有親眼見過,那些避難的恐龍群看不到邊,只有后隊逃了出來,活著渡過了昊水,前軍,中軍還有難民全都......恐龍群沖破壁壘。里面有幾十頭暴龍,上百頭大食草龍,我們躲不開,我從中軍一路逃命。伯災(zāi)龍王,帶著侍衛(wèi)馳援壁壘,龍王和侍衛(wèi)們被暴龍撞飛,剛一落地就被大食草龍踩......我......”信兵大聲哭了起來。

  “吾兒,命休矣?。。。 迸?!的吐出一口老血,老龍王一頭栽下王座。

  近侍們迅捷的撲過來,拽起他,三個醫(yī)官竄過來,扶著。殿上一團大亂。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太晨城主辰柚叫道,突然他大喊“快!快!通知他們繞路,繞路,繞!繞到西赤,避開昊水龍群!”

  一個中年朝臣忙道“來不及了!第二批救援隊,恐怕已經(jīng)到達昊水。只有一條官道?!?p>  “有幾座橋?”一個朝臣大聲問道。

  圖官迅速查看,喊道“大橋十五座,小橋二十座。真如他說的那樣,恐怕恐龍群已經(jīng)渡過昊水?!?p>  老龍王,掙扎著蘇醒過來,眾人紛紛簇擁上去,關(guān)切的詢問。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龍王,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你沒事吧!”

  ......

  ......

  近侍怒道“安靜?。 ?p>  老龍王,掙扎著挺過來“我沒事!”

  嘴角的血跡已經(jīng)干了,他忙指著人群遠處的老者“近前來!”

  眾人看過去,遠處十幾個人盯著龍王,不知道龍王叫誰。

  “姒遷賢弟,近前來。”老龍王再次說道,近侍和醫(yī)官們攙扶著他坐好。

  剛才直言的老者,忙再次擠開眾人,來到近前,不少人紛紛鄙視著。

  “告......告訴我實話,災(zāi)兒......災(zāi)兒是不是死了!”老龍王掙扎道。

  身旁的幾個老朝臣都不敢答話,老龍王緩道“如果伯災(zāi)死了!馬上將王位傳給姒寨?!?p>  眾人大驚,紛紛反對。

  “諸位,下一代中......能擔當大任的只三五人,姒寨生性......謹慎,定可不負眾......望。你們要支持......不要再內(nèi)訌了。晨......晨龍族輸不起了,南曲侯和芒甸侯,夜夜圖謀我......我下微,稍加不慎,就會徹.......徹底淪喪,中洲......超過半數(shù)支持南曲吞并下微,五侯三甸都想分一杯羹,若不是庸侯念舊,我們早就......就敗亡了?!崩淆埻鯏嗬m(xù)說道。

  “讓姒寨!帶大家前往中洲避難!!”老龍王,挺直身子下令道,復(fù)又癱坐下去。

  嘈雜之聲紛紛暴起,反對聲連成一片。

  姒遷忙道“老哥哥,侄兒伯災(zāi),定然可以躲過劫難,安然歸來?!?p>  眾人紛紛嘲笑他的虛假,老者轉(zhuǎn)身看著眾人道“我也反對龍王賢兄的決定,即便伯災(zāi)遇難,理當由其子辰璣接位。”眾城主紛紛搖頭,朝臣們則非常贊同。

  老龍王費力的站起來,近侍攙扶著他“諸位,姒寨乃是我的女婿,姒遷祖上曾追隨行軍都督遺腹子,多次阻止無腿三吞并下微,如今這份恩情,也該還了。都是自家人?。 ?p>  “老龍王,我攔你一下。”

  一個年輕的朝臣跳出來,皆為不悅道“辰元珠雖然是你的女兒,不要忘了,是你當年收養(yǎng)的,她本就來路不明,難道這也可以傳嗎,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是也不是!”

  幾個老城主,忙拉住這個年輕,叫他不要亂說話,眾人有些驚訝,但并未有人反駁。

  老龍王看著眾人,大失所望,幾十年來他們沒一點反思,依然互相傾軋,依然愚蠢,不由得憤怒,壓聲道“元珠乃上任龍王嫡孫女,怎會來路不明??!爾等除了吃喝玩樂欺壓良善,可曾考慮過晨龍族未來!!來人??!”老龍王叫道。

  幾個近侍忙俯身近前“龍王令:傳位于姒寨,若有反叛者,一律斬首?!?p>  近侍忙稱是,轉(zhuǎn)身看向眾人,為首的辰耳,大聲道“龍王有令!膽敢妄議王命者,斬!”

  十幾個近侍紛紛拔刀,冷冷看著眾人。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恢復(fù)了沉默。

  姒遷忙道“龍王快坐下休息,事已至此,還是派人尋找伯災(zāi)吧。萬一伯災(zāi)生還,還是要他來當龍王?!苯汤晒俪蕉粗w冷道“此事不用你費心,我的人已經(jīng)出發(fā)。若龍王生還,姒寨轉(zhuǎn)任鎮(zhèn)門寺卿?!背蕉⌒牡幕仡^看向老龍王,老龍王倚在寶座上,虛弱的點頭。

  “姒遷城主,快去通知你兒子組織撤離吧。”近侍辰耳下令道。

  姒遷忙對著龍王施禮,匆匆擠開眾人,退了出去。

  看著姒遷出了殿門,太晨城城主辰柚忙道“哥!你太草率了,我不服?!?p>  老龍王虛弱道“四弟!你能統(tǒng)領(lǐng)幾人?族中后輩誰能頂?shù)钠饋恚?!?p>  辰柚不說話,昂頭看著王座上的大哥,以無聲勝有聲。

  “帶...帶著大家去...去中洲!”老龍王再次下令道。

  顯部右侍郎辰戎,忙道“龍王,平時不走動,關(guān)鍵時候,人家未必肯幫忙。不如......不如就依附于南曲侯,未嘗不是一個好歸宿哦。”

  近半數(shù)朝臣紛紛贊同,不少城主也應(yīng)聲附和,另一半紛紛叫罵起來,呵斥對方是內(nèi)賊奸叛。

  老龍王,再次費力的站起來,醫(yī)官攙扶著,眾人再次安靜,看向蒼老的龍王,雄主沒有了,就剩下個老瓜瓤子。眾人心中紛紛感慨,時間的可怕,盤算著自己的損失。

  “我們的先祖?zhèn)儯啻尉冗^無腿三和行軍都督遺腹子的命,但愿他們念舊情?!饼埻踬M力的說著,聲音越來越虛弱。

  辰戎冷道“那是多少萬年前的老黃歷了,再提,有甚用?若是提多了,九侯翻出當年中洲龍王兄弟祀天大典的事情來,我看都要完蛋。”

  杠州城主卷天涇,忙趁機道“不若把王都的寶貨全拉上,買命吧。還是老實點,更穩(wěn)當。”眾人紛紛譴責他,不愿出錢。

  “下微欠了南曲侯八千萬貫過路費,別提錢,提錢他更要吞并我們。這些爛賬,誰說的清。這次天降巨隕,我們貿(mào)然逃亡中洲,那里多少人等著刮我們一刀,雖說金銀財寶都是身外之物,也要在自己手里,才叫身外之物。送給南曲,你們愿意嗎?南曲侯那個老窟窿,豈是我下微能填滿的。蝕本的買賣絕不要做?!碧砍侵鞒借謩C然道。

  不少城主紛紛點頭,先前鼓動投靠南曲侯的,也變得沉默,他們在心里算計著賬目。

  “只有依附中洲九侯,才能生存,值此風云變換之際,語暴和中洲必有一戰(zhàn)。還是早做打算。我們先降低姿態(tài),才好談條件,都像老龍王這樣,未免不近人情?!辨?zhèn)門府尹插話道。

  “萬萬不可!此事還要從長計議。進退的路,都要想好?!北苯邕呠娎蠈⒊焦鐒竦?。

  辰柚看著老龍王,他向自己點頭,辰柚清了清嗓子朗聲道“不如投奔飛火甸侯,他們祖上曾是下微世家,因軍功封在中洲,飛火甸與九侯交好,地位極高,且有大小城池三百座,與我們只隔了一片狹長的南曲山系。是目前最可靠的選擇?!?p>  “太晨柚,可哪個靠??嘿嘿,我看是你有私心??!你孫女剛剛嫁過去,就要下微!作陪嫁嗎?。?!”光祿大夫扶祥,怒斥道。

  “對呀!有一筆舊賬要不要算!!”北界邊軍老將辰圭反對道。

  “三十位先王,死在飛火甸手上,辰柚,你好大的膽子?!辨?zhèn)門府尹怒道。

  又是一團爭吵雜亂......

  “要不......去西演和東微看看?”人群中有人大聲提議道。

  “不行,巨隕墜于北赤,東微比我們還慘?!憋@部右侍郎辰戎忙道。

  “遇此大難,只有北逃,西演本就是非之地,不可將萬民送入刀口。”老將軍辰圭說道“目下,只能去中洲避難,我們躲不開南曲侯?!?p>  “絕對不能賣給南曲!?。 ?p>  “不行去西赤??!西赤龍王,多次示好。我們不搭理人家,太失禮?!?p>  爭論和嘈雜,越來越大,侍衛(wèi)門挺著刀維持秩序,突然一個信兵撞進殿來,大喊“辰伯災(zāi)龍王!龍王已死?。?!重傷不治!龍王已死!!”

  呼啦一聲,眾人圍了上來,質(zhì)問著信兵,消息是否可靠。

  “臨昊城主,帶人沖破恐龍群,搶回龍王遺體。確信無疑?。?!”信兵哭喊著。

  眾人不敢相信,頓時回過神來。

  太晨城主辰柚,急忙大聲哭嚎,轉(zhuǎn)身跑向老龍王“我滴老哥哥啊,苦命滴老哥哥呀,伯災(zāi)侄兒已經(jīng)……”突然他一愣,擦眼細看,頓時震驚,眾近侍反應(yīng)過來,急跑過去。

  辰柚猛的哭道“哥!!你怎么了!??!”跟著侍衛(wèi)撲了過去,眾人紛紛圍過來。

  精美的寶座上,斜倚著靠背的老龍王,閉著眼,大量鮮血從嘴里流出,順著花白的胡須,輕輕滴落,他一動不動,渾濁的雙眼黯淡無光,蒼老的臉,透著憂愁,凝視著古老的宮殿。

  他,已經(jīng)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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