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其他人也是同意凱爾的觀點,我們好不容易碰到了這塊土地,應該好生探索一番,伍奇先生是很樂意去探索這片未知的土地的,到時候他跟人們說起這里的人,這里的習俗,想必最飽讀詩書的人也會為他的言語驚訝,這是伍奇先生最樂意做的事,書里面,并不是記載了整個世界,伍奇先生此行的目的,在這片土地上就要達到了。勒夫也是樂意的,沒有什么比新奇的東西更吸引他的了,他能找到樂趣,勒夫一路上表現(xiàn)的性格,就是那種及時行樂的性格,不然,他放著好好的貴族生活不過,要漂洋過海干什么呢?我甚至一度懷疑,他們敢出來,就一定是把某些東西放在生死的前面了,勒夫得到了別人不可能得到的快樂,那么就算是死在了這段旅程上,他也是毫無怨言的,勒夫正在四處與當?shù)厝私徽?,四處尋找張望,似乎一切都是那么有趣。而司爾曼也是愿意在這里停留,他的上帝不曾在他的故土出現(xiàn)過,母親讓他出來尋找,說不定在這個地方,就能遇到上帝的神祗呢!雖然我們不相信有多大的可能,但是這片浩瀚未知的土地,誰知道藏著些什么呢?但是我呢?似乎大家的目的都有望在這未知的地方實現(xiàn),可是我的目的呢?世界的盡頭?我知道那只是一個荒唐的想法而已,這塊土地說到底與塔青省那個地方是無異的,一路走來,我發(fā)現(xiàn)我的內(nèi)心想尋找的東西不是那個荒唐的想法,我想找的,大概是一種存在感吧,大概是吧。
凱爾想讓我在這片土地上尋找,我想他有他的理由的。我想了幾番,這也是不無道理的,我們闖進這片土地,看著這未知的世界,看著這里的人們的生活,我們就好像一個局外人,這是他們的世界,我想倘若我去觀察他們的生活,看看他們是為著什么,會不會讓我的心情有那么點波瀾呢?凱爾說的是對的,我應該像一個置身事外的人,看看這些當?shù)厝嗽谧约旱氖澜缋?,是為著什么?p> 我和伍奇,司爾曼他們到處游覽,看過山川大河,也在人山人海之中同眾人同樂,見過這世界的面貌越多,就越覺得人之渺小,世界無時無刻在變化,潮起潮落,夕陽西下,花兒謝了又開,鳥兒去了又回,這世界又卻是一直沒有變,那千百年的山川,親眼見證了世世代代的人從呱呱墜地到化成一攤枯骨,有些地方,從滄海變成桑田,從河流變成荒漠,但是大地一直在養(yǎng)育著這些,說到底,世界沒有變,變得是這大地上一切事物的活動,世界沒有變,變的是我們自己的心,比我們?nèi)舜蟮氖挛铮腿缒切┐蟠?,曾?jīng)也是百孔千瘡,比我們小的那些事物,就如那些花鳥蟲蟻,今日破殼而出,明日為食而亡。人在這世界上,真的是算不上什么,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反反復復,去了天國,又有新的生命來接替。說到底,人真沒什么特殊的,或許就應該是一種安排,和那山川大河一般,就應該在那里流著,那樣聳立著,就應該像那些花鳥蟲蟻一般,來來去去?;蛟S人在這世界的眼中,什么都不是,與其他一切事物一樣,他平等的對待你,人,應該順從這世界,從填飽肚子,到累了就睡,生老病死,實為常見。你不特殊,你只是單純的一種存在。
我們走過的路越多,看到的東西越多,伍奇先生越是歡喜,勒夫越是開心,司爾曼越覺得這是上帝的造化。而我,心胸越是開闊,我發(fā)現(xiàn)我苦苦的尋找,實在是上天在看一個笑話,我這種苦苦尋找的行徑,說轉(zhuǎn)來,還不是在這天地之間,一種尋常而渺小的行為。什么存在不存在的,該怎么存在就怎么存在,世間的事情,都是可遇而不可求,身處哪里,就做哪里的事情才好。
我和他們一起游覽,心中卻是暢快了不少,回來的時候,凱爾見我眉間有些開朗的意思,于是問我,“喬治,怎么樣?你找到一些你想要的東西了嗎?”我釋然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只是心情好了不少,或許,人要是非要去給自己選擇一個目的,是不是有些鉆牛角尖了呢?”凱爾聽到我這么說,開心的笑了起來,“喬治,我想你已經(jīng)離你的目的越來越近了?!?p> 我們似乎都為自己有所得而高興,看來這片土地給了我們許多想要的東西,緣分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這是凱爾的觀點,人實在太渺小,但是人是運動的,世界也是運動的,所以發(fā)生任何可能的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不過茫茫人海,能發(fā)生有緣分的事情,概率是何其小呢?我們覺得上天安排給我們一種規(guī)則,讓我們自己運作,倘若世界上一切都是隨機的,那么何來緣分一說呢?緣分,只能說是一種借口吧,我想說到底,人之間還是有聯(lián)系的,就好比我和查理斯的相遇,說起來,這是一場緣分,但畢竟是有聯(lián)系,如果我們被安排成隨即做我們自己的事情,我昏天黑地的做自己的工,查理斯四處游蕩,那是沒有緣分可言的,但是查理斯畢竟和我有聯(lián)系,我們年少時有了荒唐的想法,查理斯和我相知相識,他的想法激勵了我,等時機來臨,我便做出了選擇,他在海上漂泊,我在海上漂泊,查理斯只不過是停在這片土地上等我罷了。人是聯(lián)系的,說起來,這也是世界安排的一種讓人類運作的方式吧,緣分,言過其實了。
不知道之后司爾曼發(fā)生的一件事算不算是一個緣分呢?世間你總會碰到這樣那樣的巧合,你倒是覺得是巧合,或許在你面前有一萬種選擇,你只不過選擇了一條路,當事情發(fā)生之后,你覺得是一種巧合,當你站在一萬種選擇的高度的時候,你才會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種安排,一萬種的其他所有選擇,倘若你換了一種,事后都會覺得是巧合吧。那日,我和司爾曼他們?nèi)チ水數(shù)厝说囊蛔巾斏?,想去看看這山上的景象,只是我們都不知道,包括波爾他們來了這么久,都不知道,這座山上,有我們不能觸碰的地方。我們上了山頂,與之前期待的無限大好風光不一樣的是,我們一來到山頂,心中就有隱隱的不安的感覺,那是一種心慌,莫名的心慌。山頂冷風嗖嗖,讓人不寒而栗,即使山頂有再好的風光,我們卻是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去欣賞。山上的草木不像山腰山腳那樣繁盛,只有些許光禿禿的石頭,我們發(fā)現(xiàn)在山頂?shù)囊惶帒已屡赃?,卻是有一大塊光滑的石頭形成的空地,空地上有些許零零碎碎的布片,看起來倒像是人的衣服被胡亂的撕碎一般。我們懷揣著心中那一份不安,慢慢的靠近,等我們看了個仔細清楚,每個人幾乎瞬間全身冰涼,從頭涼到腳。那塊光滑的石頭上面,卻是一堆森森白骨。
那堆白骨上面,有些還是新鮮的,帶著些許猩紅腐爛的血肉,我們看了,不禁一陣惡心的感覺上涌。勒夫?qū)ξ覀冋f道,“我們回去吧,這地方陰氣森森的,讓人感覺很不好?!蔽覀兠總€人都表情凝重的點點頭,那種景象,任誰看到都會有一種詭異的恐怖感,誰都不想在這地方逗留。我們正準備下山往回走的時候,司爾曼卻停在那里,呆呆的看著某處。我們疑惑的看著司爾曼,司爾曼卻是像是發(fā)現(xiàn)了極為不可思議的東西一般,愣在原地,我們看到司爾曼這副表情,更是感到心底一陣陣發(fā)涼,這種詭異陰森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司爾曼這番注意的呢?司爾曼卻只是呆呆的說道,“你們看那邊?!彪S著司爾曼手指的方向,我們看向石塊的另一側(cè),卻是發(fā)現(xiàn)有一個東西立在那邊,司爾曼不由自主的靠近那個東西,我們雖然極不情愿,但還是跟著司爾曼走過去。那是一個石頭,但是這石頭極為怪異,因為它的形狀與司爾曼脖子上佩戴的那十字架一模一樣,那十字的石頭貌似經(jīng)歷了千年的風霜,石頭已經(jīng)被風化的劣跡斑斑了,不過那十字石頭卻不像是人為造出來的一般,因為它的根部已經(jīng)與這山體連在一起,就仿佛像是從這山上憑空生長出來的一般。
司爾曼見到這十字的石頭,立馬跪伏下來,口中狂念,“神跡啊,神跡??!”司爾曼幾乎是要哭出來,我們看到這奇跡般的石頭,心中也是一驚,這石頭的模樣?難不成真的有上帝存在?世間的事情林林總總,卻總有些東西讓你不可思議,那傳說中的東西,當你親眼看到時,你沒有辦法解釋,你想不清楚這真實存在的東西卻是這般巧合,基本上是巧合的像是老天造的一般,它有偏偏印證那些恍恍惚惚的傳說,讓你不由得想,莫非那些傳言不是憑空捏造?然后你又會轉(zhuǎn)念一想,無風不起浪,誰有這么一個心情,把那些傳言,每一個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都說的栩栩如生呢?就好比司爾曼時常念叨的圣經(jīng)一般,原本我們都認為是一個極為無聊的人,寫一些莫須有的東西來哄騙那些心里極度絕望的人的。但是那圣經(jīng)里面,上帝的第幾十代仆人,叫什么名字,死在多少年,活了多少歲,都是一字一句,記載的異常詳細,卻是像史實一般記載的。
司爾曼跪伏在那里,我們心頭卻是有千百種滋味涌上來,有些事情你不親眼見到,你是不會相信的,就比如我之前是不相信神的存在的,在這次親眼見到這不可思議的所謂的巧合之后,我不能說相信了,但是至少內(nèi)心的想法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之后,我對任何所謂的離奇事情總是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tài)度,凡是碰到一些,內(nèi)心都會有幾分忌諱。就在我們還在山上逗留的時候,卻對將要到來的不測渾然不知。這寂寥的山上本來鮮有人造訪,這時偏偏有幾個當?shù)氐木用駚淼搅诉@個詭異的地方,原本我們沒有放在心上,這里的居民對我們還是頗為客氣的,可是這回卻是不同,經(jīng)過的幾個居民看到我們在這十字的石頭前逗留,眼光中卻是充滿著敵意,那眼光如同野獸一般,讓你看到了不禁瑟瑟發(fā)抖,我們不明所以,不知為何原本對我們?nèi)绱硕Y待的居民現(xiàn)在卻是仿佛見到仇人一般。我們站在那里,感到手足無措,可是這些居民并沒有跟我們講任何道理,幾個人卻是把我們生擒起來,像是押犯人一般把我們帶下山去,我們一臉茫然,原本這些居民對待我們還是猶如客人一般的,現(xiàn)在卻是瞬間反目,難道跟那十字形狀的石頭有關(guān)?回頭望向那陰森的石頭,心中的恐懼卻是更加深刻了,不知道這些居民會將我們?nèi)绾翁幹?。我們被押到山下,那幾個居民憤怒的開始吼起來,這吼聲卻像是集結(jié)號一般,不到一會兒,各處的居民都過來了,波爾他們一眾人和凱爾他們也來了,看到這副場景,卻是詫異起來,波爾焦急的和這些居民交流起來,押著我們的那些居民唧唧哇哇不知道和波爾說了些什么,只是語氣中透露著憤怒,波爾越聽,眼神中越透露出驚恐?!安柎L?這到底是為什么?”我問到。波爾卻是一臉抱歉和慌亂的和我說,“唉,都怪我忘記和你們說了啊,這些居民待人都很好,卻是有一個禁忌是碰不得的,那個地方就是你們?nèi)サ纳巾敗D鞘钱數(shù)厝诵欧畹纳耢?,所有死去的人,都會放在那里進行天葬的,除了這里的祭司可以靠近,任何人是不能靠近的,不然就是褻瀆神靈,會帶來災禍?!痹瓉砦覀兪桥隽怂麄兊慕?,那些森森的白骨,是死去的人留下的,現(xiàn)在一想更加毛骨悚然。所謂的天葬,那些死去人的皮肉不過是被飛禽吃了罷了,不過我們此刻更加擔心的,是這些人要如何處置我們。
“波爾船長,那我們褻瀆了神靈,會受到怎樣的處罰呢?”我擔心的問道?!鞍パ剑@些固執(zhí)的人,褻瀆神靈的人非要把他們的靈魂取出來進行祭奠?!薄耙簿褪钦f,我們都要被處死?”我看著波爾絕望的點頭,腦中一陣轟鳴,卻是自嘲一番,我居然是這樣的一個死法。說完,那些人把我們押走了,波爾慌亂焦急的和他們交流著,可是這些當?shù)氐木用駞s是信仰很深,比司爾曼還要固執(zhí),根本不給任何情面。凱爾船長在后面跟著我們,看到這一幕,眼神中卻是燃起了怒火,他好像吩咐船員回去了,卻是給我一個堅定的眼神,我開始不明白凱爾的用意,但后來想到,凱爾他是要......我一陣后怕,這些土著人人多勢眾,不是我們斗得過的啊,很有可能還搭上船員的性命,比起我自己的性命,我倒是更加擔心這個,凱爾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人,但是他沒有必要這么沖動啊,作為一個領(lǐng)導者,應該有大局的觀念才是,我更加擔心了。
我們被押到一個平臺上面,上面四處燃起了火把,中間有一個大的銅缸,銅缸四周綁著柱子,一個面部染著七彩怪異圖案的人來到我們面前,那人估計就是祭司了吧,祭司一聲令下,那些人把我們綁在柱子上,然后開始扒我們身上的衣物。我不明白,為什么偏是這種死法,死都沒有一個痛快的,我想起司爾曼講述的圣經(jīng)里面的各種獻祭的方法,聽起來都是十分殘忍的,這種神神叨叨的儀式,想必承受的折磨也好不到哪里去。
凱爾船長他們也來到了平臺下面,如我所料的,所有船員都抄上了家伙,我一臉痛苦的向凱爾示意不要這樣做,可是凱爾根本沒有在乎我的表情。這些人把我們身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扒下來,唉,死都死的這么沒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