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1 失竊失魂
三人滿載而歸，剛下出租車，涂免就臉色由晴轉(zhuǎn)陰，行李也不提了，抬腳就跳過院墻直奔二樓。
熊奇驚出一身冷汗，在院墻外凄慘地喊道：“涂哥，現(xiàn)在可是白天！還有，咱能不能走門，走門??！”
好在司機師傅忙著倒行李箱，沒注意到涂免的怪異舉動。
紅豆就更出格了，一路上見人就聊，此刻還拉著司機師傅聊的歡暢。
“我到底是做錯啥了，要被你們倆個折磨？！”熊奇仰天長嘯。
等到熊奇和紅豆進了院門，院子里種的果樹歪得歪折的折，地上大坑套著小坑，顯然是被的掘地三尺找什么來著。
“我的寶貝！”
“我的漂亮衣服！”
“我的手辦！”
三個人撕心裂肺的喊聲此起彼伏，在小樓里久久回蕩。不用問，問就是老窩被人端了，而且端的徹徹底底：凡是三個人費心收集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連涂免小心翼翼設(shè)了法陣隱藏起來的物件都沒幸免。行竊的人相當不厚道，樓里樓外一片狼藉，就沒剩一件完整的。
“操了，爺?shù)臇|西誰敢動，我就剁了誰的爪子!”
“對，剁了！”紅豆和熊奇齊聲附和。
涂免塞給兩人各一個錦囊，一轉(zhuǎn)身不見了蹤影，只留了一句囑咐飄在空氣中：“里面有幾種法寶，用法都在袋子里。我先走一步你們跟上。”
“快給我看下你的袋里有什么？”紅豆湊到熊奇身邊仰頭一臉期待。
熊奇左托著錦囊，右手打開了袋口，里面花花綠綠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物件裝了半袋子。熊奇隨便拈起一個豆莢觀察，眼前閃現(xiàn)“應(yīng)聲蠱”三個字；又提起一個小白蟲子，顯示的是“飛龍”，還“化身”、“過江鯉”等等。
紅豆袋子里的類似，這次涂免是下了老本了，不找到罪魁禍首都對不起涂免心血了。
兩人取了一盞引路燈點燃，小小的青色燈籠慢悠悠飄在前方引路，兩人只能也慢騰騰地跟在后面。引路燈照亮地方，與白天的風景的大相徑庭，就這么一路忐忑不安地走著，不消片刻，引路燈將兩人帶離熟悉的街道帶到一條岔路口。
“你來過這個地方么？”紅豆問熊奇。
“沒。你來過么？”熊奇反問紅豆。
“我們統(tǒng)共沒走多久，應(yīng)該沒離開家多遠。我剛看了手機地圖，根本顯示不出來位置，恐怕這個燈有古怪，帶我們來地方也不尋常，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分開。”紅豆囑咐熊奇。
“放心，有我在。”熊奇拍著胸脯保證。
站在三岔路口的兩人，失了方向感，不清楚該選哪條路前進。紅豆心里琢磨著不如問問引路燈，于是開口問道：“引路燈，你知道走哪條路么？”
“吾在，吾在。路兮，擇其直而往之?！鼻嗌珶艋\竟然生出五官，乖乖的回答提問。
“還是個有學(xué)問的燈。要是能說人話就更好了。”熊奇稱贊道。
燈籠聽懂了，笑的亂搖起來，熊奇趕忙扶正，萬一蠟燭倒了燈籠就廢了。
“問路的話，就選中間的直的走準沒錯，主人，相信我。”燈籠得意的說。
“這條路去哪？”紅豆問。
“鬼市?！?p> “原來還真有鬼市啊。我一直以為是騙人的呢，既然是真的，走起！前方帶路！”熊奇拍拍燈籠示意它動起來。
“主人，還需要再點一盞燈籠，每人一盞才能在鬼市安全出入，而且蠟燭燃盡之前一定要離開鬼市，不然就再也出不來，變成真的鬼了。”
熊奇點燃了自己錦囊里的燈，遞給紅豆，自己則接了紅豆那盞。
兩人穿過路盡頭矗立著的雕刻著猙獰骷髏頭的烏金大門，眼前的景色陡然一變，這哪里是鬼市，這儼然是平日里的北京城嘛！
“下一步去哪？”熊奇問。
“當然先去銀行借錢?！睙艋\回。
紅豆好奇地問：“為什么？冥幣不能使？”
“自然。冥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們?nèi)祟惙昴赀^節(jié)就燒，而且面值越來越大，造成了我們鬼市通貨膨脹嚴重，所以我們這里改用電子貨幣，親人燒過來的冥幣要先兌換才能使用。像你們這種初來乍到?jīng)]有冥幣的，就可以到銀行抵押貸款?！?p> “拿什么抵押？”
“什么都可以。你們?nèi)碎g的房產(chǎn)車子，你們的五感壽命，都可以用來抵押?！?p> “沒想到做鬼也逃不了背債?！毙芷嫱虏鄣?。
兩人用涂免給的法寶抵押借了十多萬電子幣，據(jù)燈籠講，他們現(xiàn)在是萬元戶了，在鬼市可以橫著走，想買什么買什么了。果不其然，鬼市的物價相比人間的不要太便宜，簡直就是白送。比如說，一塊上好的和田玉，只要20幣，而且絕對保證貨真價實；再比如一輛法拉利，不要399，不要299，只要199！
開著新買的紅色敞篷跑車，兩人兩燈駛向第二個目的地——娛樂城。說是娛樂城，實實在在是一座城市，冥界縮百里以為寸，遠遠望去只是一城，走進去竟然是天地寬廣，無邊無際，往來的鬼眾絡(luò)繹不絕，各個皆是慕名而來滿意而歸。熊奇體內(nèi)的欲躁動，恨不得一腳跨進門里玩樂一番。相比之下，紅豆就興趣缺缺了。
燈籠將兩人引至一個名叫“天上人間”的夜總會，該夜總會有81層，每層設(shè)一個主題，每層又劃分出男賓、女賓區(qū)和中性區(qū)，由下至上，布置由簡入繁，主題也隨之愈加銷魂蝕骨。此刻，熊奇進入的第8層“美人骨”，紅豆則被系統(tǒng)判定為潛質(zhì)客戶送入了12層“女王陛下”。
電梯門甫開，兩個美貌少年迎了上來，朱唇輕啟：“我等恭候女王陛下久矣，經(jīng)年已對王都多次修繕，此次定會讓陛下展顏。恭請女王陛下隨我等前去視察王都！”說著一人在前方帶路，一人扶了紅豆一臂牽著紅豆跟上。
前方大門緩緩拉開，目之所及，竟然真的有十座古色古香的中式宮殿，殿宇之間，假山流水，碧草繁花，美不勝收。走有前頭的少年，蔥白一樣的修長手指指著近前極高的宮殿給紅豆介紹：“這座便是陛下的寢殿，喚做‘雍華宮’；左側(cè)多飛檐的叫做‘奇華殿’；右側(cè)這個閣，叫做‘萼嘵閣’；各個殿宇有各個的妙處，如何的‘妙’法，還要陛下一一鑒賞。這是陛下的后宮，出了極遠處仙氣環(huán)繞的永寧門，就是陛下臨朝的坤德大殿。再遠些，出了皇宮，就是皇城，要再出了皇城啊，就是陛下您治下的二十又二座城池了。”
“恭迎女王陛下！”
正在欣賞眼前美景的紅豆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臉色一變，無他，眼前的空曠庭院憑空出現(xiàn)了上百個穿了各式古裝的美男子，齊齊呼喊，恭身便拜。
前面講解的少年，用袖子掩了面，笑著說：“這些便是陛下的皇后和各宮嬪妃了?！?p> 兩個少年深施一禮，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見過陛下，臣妾是六宮之主祝白。可想煞臣妾了，陛下外出巡游數(shù)月未歸，可還曾記得我等？！”說著，一個穿著甚為華麗，帶著金冠的高挑男子上前一步挽了紅豆的手臂，嗔怪道，離的近了，一股子濃重的香水味撲面而來。
紅豆被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從那人手中抽回手臂。人間近年來莫名其妙的流行起偽娘風，沒想到這個陰間也照貓畫虎學(xué)了這套，跪倒的一片男子中這種姿態(tài)的不在少數(shù)，好看是好看，可惜少了男子的英武之氣，多了些女子的陰柔，試想一名男子長的比身為女子的還要美艷百倍，作為女子自慚形穢尚且來不及，還怎會心生愛慕之情？美色這種事，無論男子或是女子，也是青菜蘿卜各有所愛，比如說有人鐘情于面若冠玉的翩翩少年，有人心儀昂藏七尺的血性男兒，有人中意美強，就有人喜好病嬌，只有投其所好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祝白見紅豆面色不悅，識趣地閃了身，給身后的其他男子上位的機會。只見一名武將裝扮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單膝跪地，自稱是海青嵐。紅豆偷眼看了，心中大喜，這人和自己喜歡的某男星神似，陽光穩(wěn)重，完全不似祝白那種孱弱病嬌。海青嵐頭低著，儀態(tài)優(yōu)雅卻又異常恭謹，中氣十足的說：“陛下舟車勞頓，請隨臣移步寢殿歇息。”
人家都這么說了，紅豆是斷然不能駁了人家面子，扶起海青嵐，隨著他去了雍華宮。先由幾個小侍服侍著換了衣服抬去了溫泉沐浴。遠遠望去，霧氣氤氳，似有似無的沁人香氣裊裊飄過來，令人心曠神怡。這眼溫泉，足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水面上浮著顏色各異的花瓣，水中也被灑了各色名貴香料，池里只有紅豆一人懶洋洋地泡著，小侍端來幾個托盤，里面裝了美酒瓜果，有些紅豆從未見過的，數(shù)了數(shù)，竟然多達十三種，真真是太奢靡了！
紅豆浸著泉水，嘗著美食，心中卻是惴惴不安，一面擔心被帶去其他樓層的熊奇的安危，一面憂慮出門尋找失物斷了聯(lián)系的涂免，當然，最令她不安的還是她自身的處境。一盞破燈就把他們引到了這里，失了目標失了來路失了同伴，又無傍身之能，有點風吹草動遭殃的就是自己的。逃出去，紅豆不是沒想過，從進了鬼市，她就覺察暗處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并且控制著他們行動，紅豆試了幾次，都被隨行的妃嬪或小侍攔了下來。
泡了會，小侍詢問了紅豆的意愿，在岸邊搭了個屏風擺了貴妃塌供紅豆換衣之用，又端來了十幾套衣服供紅豆挑選然后退下了。
紅豆翻了翻送來的衣物，全是古代衣飾，有唐代的，有漢代的，有清代的，還有幾套分辨不出年代。紅豆換了干爽的里衣，挑了件朱紅色裙子穿上，這件是一眾衣服中款式最簡單的，其他的紅豆自己是穿不好的，她有這個自知之明。
著了硬底綢面繡花的鞋子，紅豆迤迤然地離了溫泉，沒走幾步，海青嵐便跟了上來。
“陛下，可要到傳午膳？”
面對美男子，紅豆發(fā)現(xiàn)自己沒法拒絕。
“傳吧。”
海青嵐牽了紅豆的手腕，不松不緊，但是又掙不開，紅豆心中叫苦不迭。
落了座，另五個男子也一同過來服侍，每人一雙筷子各夾一種精致菜品殷勤地送到紅豆嘴邊，紅豆一一張口接了品嘗，口感各異，滋味不同，有綿軟入口即化的，有清脆爽口的，有滑溜彈牙的，真真是唇齒留香，回味無窮。還有那酒，剛在溫泉紅豆并沒有品嘗，一來不好酒二來情況不明未敢飲用。這下，紅豆禁不住溫柔鄉(xiāng)里的誘惑，淺淺的啜了一小口，入口清甜，幾乎沒有酒精味，海青嵐在一旁介紹說是這里特殊果子釀的果子酒，不會上頭，最適合女子飲用。
酒菜落了肚，人就有些困乏了。六名男子擁著紅豆回了后殿，幫她脫了外裙扶上了床，他們非但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而也脫了外袍赤裸著上身爬上了床。
紅豆臉騰的紅了，這，這，這是要做些什么吧？一雙手覆上了她的腳腕，輕輕揉捏著，這只手微涼，掌心皮膚細膩，力道拿捏的恰到好處，紅豆就沒出聲表示拒絕。接著，兩只手搭在了她肩上為她松骨按背，紅豆也沒拒絕。
瞧出紅豆很受用的意思，另外幾個男子，捏腿的捏腿，揉太陽穴的揉太陽穴，似乎是沒什么危險，心下稍稍放松下來。
肩上的手加了力道，紅豆順勢躺倒一人的腿上，紅豆抬眼望去，正對上海青嵐一雙熱切的眸子。紅豆打量著海青嵐，不知道接下來他會做些什么自己又該如何應(yīng)對。彼時，海青嵐的一只手順著紅豆光潔的脖頸游走，慢慢滑向她的胸口。
紅豆啊了一聲，意識恢復(fù)了清明，直覺告訴她，危險，必須立即離開。紅豆想起身，兩只大手牢牢的禁錮住她的肩膀，手腳也被其他男子按住，動彈不得。
“你們要干什么？”
“陛下還用問么，當然是干你想干的事。”
六個美男子調(diào)笑著，幾只手不安分地在紅豆身上亂摸一氣。
紅豆羞憤難當，瞅準時機在海青嵐的手臂上咬了一口，海青嵐吃痛下兇相畢露，甩手就給紅豆兩耳光，紅豆直接暈了過去，六個人獰笑著去扒紅豆僅剩的貼身物。
“好久沒見到生人了，一定很美味?！?p> “還是得跟著海鬼，有肉吃?！?p> 海青嵐得意地大笑兩聲，低頭咬向紅豆的脖頸。
千鈞一發(fā)之間，一道黃光從紅豆體內(nèi)飛出，掃在六個人身上，六個人痛呲牙咧嘴，失了變化化成了六個厲鬼，跳下床亮出武器就要發(fā)難。
紅豆在床上坐起來，瞧瞧自身的窘態(tài)，右手一揮，身上便著了掛在衣架上的朱紅外裙，裙子自動系好衣帶，待到紅豆雙腳著地，一雙金色小靴子便套在腳上。這還只是剛剛開始，朱紅的裙子從領(lǐng)口處開始生出了許多變化，先是有金色的繁復(fù)花紋蔓延至袖口，又至腰身，又至裙擺，繼而是紅色，白色，紫色的絲線勾勒出細小的鳥獸，而裙子背后一只七彩鳳凰緩緩成形，成形之時，一雙黃燦燦的翅膀生在紅豆后背，撲閃之下，金光四溢，光彩奪目。
此時的紅豆，神色凝重，不怒自威，舉手投足之間風彩卓然，再不似之前的小姑娘模樣。
六個厲鬼大驚失色，吱哇亂叫著逃出寢殿，連帶著那些扮成小侍的小鬼也一齊往外奔去。
“休想離開！”話音未落，紅豆展開翅膀已飛出殿門，不屑地望著臺階下四散奔逃的大鬼小鬼，輕抖背后雙翅，24尾翎羽變化成長鞭朝奔逃的小鬼抽去，凡是挨著翎羽的瞬間化為灰燼，六個大鬼亦被呼嘯而來的翎羽纏住吊在臺階之下。
“魑魅魍魎也敢欺到吾頭上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十殿閻羅就是這般治下的？”
“祖宗奶奶，饒了小的們吧。小的們也是聽上頭差遣，不知道其中原由沖撞了奶奶，還請奶奶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們?！?p> “小的們?nèi)碎g受苦，死后還困于此地不得往生，被拘著做些見不人的勾當，實屬無奈。還請奶奶開恩！”
“哦，如此說來，還是吾怪錯了人不成？好，那你們便說說是誰騙吾至此？”
“小的不知，但確實是祖宗自己來的鬼市，來得此處?！?p> “凡人也可自由出入么？休得誆騙吾？”
“凡人自是不得自由出入。但是，凡人得了稀罕法寶器物，就可來往于鬼界了。不信奶奶可問問跟著同來的引路燈?！?p> “引路燈何在？”
小燈聽得人喚它，嗖得從一叢綠牡丹中間飛出，飄在紅豆眼前。
“主人，主人，你終于想起我了。主人最好了！”
“是你帶吾來的此處？”
燈籠眨眨眼睛，說：“是也不是。”
“細細講給吾?！?p> “我也不知道是誰送給你的，送給就是為了讓我引你到此處，到此處做什么又沒說。但是，到這個玩樂的地方，確實是你自己要來的。”
紅豆手指輕輕一指，燈籠就飛到她手上，探了下燈籠的靈力，此等靈力低微心智不全的器靈，受人指使無疑，然而幕后之人手段了得，并未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紅豆抬手便放了燈籠自由。
“主人，我們得快點離開了，蠟燭要燒光了，燒光了你就再也出不去了?！?p> “無妨?！?p> 紅豆中指尖凝出一個黃豆大小的黃色珠子，拇指一彈，珠子正好落在燈籠上，燈籠晃了晃，頓時光芒盛。
“謝謝主人?！?p> “吾是只身前來，還是另有同行之人？”紅豆又問燈籠。
“主人是和一頭熊一同來的，那頭熊在樓下第8層。”
紅豆絞殺了五個大鬼，只留了海青嵐，用法術(shù)吊了在前頭引路去往8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