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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明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曹府

覆明 洋蔥真是辣 2497 2023-01-14 06:00:00

  清晨,太陽從山脊爬上天空,漫不經(jīng)心將光和熱灑向了大地。

  可地上的霜凍,極為頑強,不去理會那粼粼陽光,還是要將山野裹在寒冷之中。

  這個時候早已經(jīng)晨跑完畢,如今的晨跑已經(jīng)成了雷打不動的慣例,就像李佑說的越是寒冷,越是要和老天做斗爭,鍛煉毅力恒心,絕不放棄每一天!

  李佑跑完覺得自己的兩只耳朵,像是被刀子隔開了一樣,他的耳朵早都被凍傷了,即便之前儲存了一些狼油、馬油,可根本不夠用。

  李佑將他的那一份都給了一幫孩子,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烤火,就覺得自己就成了兔子,頂著兩只蒲扇似的耳朵。

  “這天氣絕對有問題!按著后世秦嶺劃分,陜南三市以及漢中可都是南方了啊,怎么會這么冷呢?”

  李佑前世也算是個北方人,之后出社會打拼,天南海北的冬天他都是去過,漢中、川北次數(shù)更多,因為他的老媽就是江油人。

  李佑給上早課的時候,看到院子里不少士卒都是和他一樣,那些個廚娘更是慘,一根根手指都是成了紅蘿卜,甚至她的手背都是腫得隆起,圓滾滾的,像是豬蹄。

  “得做些油脂,防凍膏出來啊,還得做一些耳套、口罩、火車頭帽子出來,這天氣真是頂不住??!”李佑心里默默想著。

  與眾人一起吃罷了早飯,李佑給吳大鼎囑咐了幾句,便是帶著李欽相等十幾人,去了北寨。

  今天他要隨著曺二下山賠禮道歉,道歉自然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賠禮。

  最后在北寨將邢有道家所得的數(shù)箱白銀做了清點,總計九千五百兩左右,三人協(xié)商做了分配。

  武諸葛留下三千五百兩,剩下的六千兩,其中五千兩作為“賠禮”,剩下的一千兩,李佑自己留下。

  這樣的安排自然看的管紅心心里窩火,要知道這一次去邢有道家可是死了七個兄弟,兩人中了銃,三人中了箭矢,剩下的兩人則是被督戰(zhàn)隊給殺的,除此外不同程度上,還傷了六人呢!

  可最后也才得一千兩,武諸葛、曺二都只是上下磕了嘴皮子,就得了他們的數(shù)倍以上!

  當然他氣歸氣,并沒有不知深淺地去壞李佑大事,所以閉目假寐,只當是沒有看見。

  最后李佑還多呆了牛、騾,因為這一次下山還要帶著一些之前囤積的鐵料,如今南山鐵礦產(chǎn)生的效益,早已經(jīng)是甩了以前八條街了,單是這月以來鐵料就是有著萬斤,其中更有三分之一的的鋼材。

  但是這份出眾的產(chǎn)量,便是讓得曺二喜出望外,帶著三十個家丁,與李佑手下的人馬一起裝車,著手準備拉下山去。

  ……

  翌日,曺二帶著李佑一行人下山,穿過石頂塬,沿著金家河一路向北,到了漢江分叉處,隔著江水遠遠地看到了沔縣南門。

  漢江有南、北、中三源,即漾水、南河(即玉帶河)、沮水,過去一般以中源為正源,即發(fā)源于中寧羌番冢山的漾水。沔縣附近江面寬度低水位時約60~70米,洪水則達400~700米,至南鄭附近,則顯稍緩。如今江面水位下降,寬度只有三十米多,兩岸露出了好大一片的灘涂地段,江面結(jié)了厚厚的清冰,完全不用行船,可以直接走過去。

  通過對歷史文獻資料的搜集與整理,漢江上游歷史時期以來共發(fā)生寒凍災(zāi)害就8次,其中兩次極為嚴寒的寒冷氣候事件,時間在公元1640-1700年和1840-1870年,要知道這里是北緯33度,由此完全可以看出明末的天氣有多么極端惡劣?!咀ⅱ佟浚骸豆ブ袊贰?p>  過了漢江這里一馬平川,周遭有著不少村落莊子,一眼望去盡是破敗之相。

  過了土地祀和文廟便是近了南門,這里倒是有著不少行人,但個個都是粗布爛衫、一臉菜色,見著李佑這么一大波人都是紛紛躲在路兩旁去。

  那守城的兵丁,若不是手上拿著一桿破鐵杈,李佑都沒認出來那是一個兵。

  他們遠遠就瞧著了曺二、施就恩上了吊橋,紛紛起身諂媚喊著二爺、施爺,曺二只是點了點頭,施就恩則是和他們寒暄了好一陣,很是熟稔。

  李佑抱著小橘子,并不說話,只是跟在曺二后頭,目光早早從城門樓子望了進去,視線卻是被一堵墻給擋住了,并不是他想象的那種中軸線大街。

  隨著進入之后,這才發(fā)現(xiàn)城門開在了中間,兩條主街一左一右分立兩側(cè),西邊盡頭升起煙霧裊裊。

  李佑以為是炊煙,細看卻像是一座寺廟道觀。

  好奇寶寶似的李佑還未仔細打量,曺二便是催促著他們開始走街串巷,快速地來到了曹府。

  李佑這邊帶著小橘子,一起入了朱門紅漆的曹家大門,深院里隱有三三兩兩的狗叫聲。

  這府城的曹家大院落在東大街最為繁華的地段,西起羊角巷,北至新王街,東至巡檢署衙,五進三門樓,圍墻極為厚實高大。

  門前落著兩顆石獅子鎮(zhèn)宅,柱頭上的斗拱和額坊,使屋檐向外延伸,像是一頂官帽子,屋檐上的龍獸頭和望天狂狗更是獨巨匠心。

  從儀門過了罩壁,視野豁然開朗,目之所及堡墻高筑,順物應(yīng)勢,形成三條軸線,鱗次櫛比,疏密得當。

  主軸、次軸均采用兩翼對稱這一傳統(tǒng)布局,建筑大都用木結(jié)構(gòu),形神俱立,氣宇非凡。

  許立芳等人去了門廡休息,施就恩與曹家家丁扛著箱子,隨著曺二、李佑一起連過兩院,這才算是進了迎客的正廳。

  李佑都要覺得自己快要迷路了,沿途游廊亭柱,無不有精美雕飾,單是這正廳前的六根柱子,每一根上面的雕刻的蝙蝠都不下百只,色彩明麗,極有可能是鍍金了的。

  李佑面色平靜,內(nèi)心早是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終于理解了武諸葛給他說的什么這些縉紳,才是地方世俗里真正的龐然大物。

  如此巨大的豪宅,很明顯違制。

  明代,太祖對服飾、住宅都進行了非常嚴苛的規(guī)定,其中百姓的屋舍,就有明確規(guī)定不許超過三間,不許用斗拱和彩色。

  總而言之在《大明律》中,明朝對禮儀之事,要求最多,最精細,最嚴苛的。

  可事實上執(zhí)行的也是歷代最爛的。

  所以不能看到《大明律》中的各種嚴苛規(guī)定,而就想當然的認為明朝最為封建,最為腐朽,實際上永樂之后,服飾、建筑、甚至是海禁,其實都只是一紙空文罷了。

  無論什么時候,往往都是這個社會缺少什么,施政者才會去呼吁什么,就像是會計、審計行業(yè)呼吁的行業(yè)準則,醫(yī)生、律師提倡的職業(yè)道德。

  那么在明朝,也不能拿商人不能穿綢緞,以管窺豹來說什么重農(nóng)抑商。

  現(xiàn)實生活中,往往都是什么發(fā)展的太火熱,官方才會出面引導進行抑制,恰恰是因為農(nóng)業(yè)不受重視,反而是商業(yè)發(fā)展太過迅猛,

  所以才會有“重農(nóng)抑商”的口號提出,去鼓動倡導人們經(jīng)營農(nóng)業(yè),因為經(jīng)商的人太多了,如此才能邏輯自恰。

  不讓穿綢緞,不讓住豪宅,這就是抑商了?這就能抑商了?

  如果純粹從“重農(nóng)抑商”字面意思進行解讀,那完全是形而上學式的教條主義,邏輯都不能閉環(huán),而且也與大量的史實不符。

  “哇哇……這里好大,好漂亮啊……這里是不是皇上住的地方?。俊毙¢僮釉诶钣討牙镄÷曊f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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