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是整個經(jīng)濟領(lǐng)域最基本、最核心的度量衡,貨幣的作用類似于物理世界中的千克、米、秒等最重要的尺度,一個每天都在劇烈動蕩的貨幣體系,就如同千克、米、秒的定義時時刻刻都不停地變化一樣荒謬而危險。
一個工程師手中的尺子每天長短都不一樣,他該怎么修建幾十層的高樓呢?即便是建起來了,又有誰敢住呢?
而對于一個國家,一個政權(quán)來說,貨幣就如藏在身體里的血液,無論流動是停滯、變多、變少,都會影響到整個身體機能,這個隱形的問題,往往會迅速病變,成了多數(shù)王超崩潰的直接推手。
令人奇特的是“水深火熱”的萬歷年間,物價卻是最為平穩(wěn)的,甚至可以說平穩(wěn)到幾乎沒有什么波動。
據(jù)《萬歷會計錄》、《苑署雜記》萬歷九年棉花絨一斤0.07兩,上白綿一斤0.88兩,到了萬歷三十七年棉花絨一斤0.07兩,上白綿一斤0.68兩!
按理說如此不理朝政的昏君,自然是民不聊生,很可惜與史料不符。
如今由于戰(zhàn)亂災(zāi)荒導(dǎo)致集體通貨膨脹,這屬實算是常理,可是在除了糧食之外的其他消費品上,并沒有發(fā)生通脹,反而是價格相對較低,屬于實實在在的通貨緊縮!
販賣銅錢,劣幣驅(qū)良幣的現(xiàn)象,李佑也是知道,可這并不能完美地解釋這一現(xiàn)象,李佑一時沒想明白。
等李佑從曹福記出來,馬背上瞬間大包、小包一大堆,足足將所有騾馬掛滿。
李佑不僅僅買了棉絨、粗布,還夠買大量的綿綢、杭紗、線羅、黃綾,就是連蜀錦他都是買了不少,總共花了九十多兩。其實寨子里的庫存還很多,但是李佑又要招人,又準(zhǔn)備給大家多發(fā)兩套衣服,所以便是決定再多買些。
這還只是開始,接下來李佑又去了皮貨店,又花了一百七十多兩,看得一旁的劉龍進心肝亂顫。
剛出門吳大鼎便是過來了,只來了他們一個,李欽相和高從龍等人并不見身影,吳大鼎走到耳邊沖著李佑低語了幾句,李佑點了點頭,并沒有著急走,在劉龍進的帶領(lǐng)下,又是去了米糧店買了六石上好的面粉,以及紅糖、油酥、蜜餞、豆黃、辣椒、雞蛋等物,這些東西不多,但是足足花了三百三十六兩,相當(dāng)于棉布的四、五倍,這樣的價差讓李佑咂舌。
給小橘子嘴里塞了一小團紅糖疙瘩,一下子讓小橘子幸福的眼睛都是睜大了兩圈。
李佑還沒買完,他繼續(xù)逛蕩著,一家一家地逛,就算不買,都是要一一問問價格,最后直將劉龍進背著的銀子花的干癟,這才差不多買夠了。
這樣的花錢樣子,讓得劉龍進心疼的不行,因為李佑雖然問價,可是不管價格,甚至連徐福記的栆糕都是買了十?dāng)?shù)斤,這兵荒馬亂的世道,棗糕這樣的甜品,哪是他們這些泥腿子吃的起的?
這讓得劉龍進心里不禁是暗道太敗家了。
最后馬上要離開的時候,李佑還又專門了一家破落的書店,在里面挑了好大一陣,最后選了《皇明通紀(jì)》、《鹽鐵論》等等不少書來,這時候的書本就極貴,李佑選了這么多本,直接是將劉龍進手里的銀子花了個精光。
“走吧……相公,你這買的東西,都夠過十次春節(jié)了!六百多兩啊,全沒了!”
劉龍進哭喪著臉,心痛道:“相公啊,你這樣花錢,就算我們真是山匪大桿子,可都頂不住您這樣花?。 ?p> 李佑聽了突然大笑道:“嘿,我們家真是有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