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花滿樓上的風(fēng)云
葉泠霧拎著買好的芝麻糖往花滿樓走,街道行人也都在往花滿樓趕,幾乎是人擠人的擠。
待到花滿樓時,手里的芝麻糖已癟的不成樣子,也幸好店家包裹的嚴(yán)實(shí),里面的芝麻糖還是能吃的。
葉泠霧順著人??缟夏倦A,再抬眸時卻不禁停下腳步。
樓檐下垂掛著數(shù)盞紅色的圓燈籠,燈籠下是寧北侯府一大家子人。
秦明玉和福媽媽說著話,沈從文攬著趙氏觀賞著底下花燈美景,笑著講些閑話。
二房的三個兒女們則圍著沈湛。
沈盼兒與沈月兒就像一對雙生兒,靜靜站在兩個哥哥邊上,沈辭比沈湛矮了半個腦袋,卻也一點(diǎn)不妨礙他仰頭滿目星辰的說笑。
沈湛時而搭上一句,嘴角噙著淡淡笑意。
好一幕花好月圓。
葉泠霧忽然好生羨慕……
她低下頭,又想起了遠(yuǎn)在他鄉(xiāng)的宋老,這個時候估摸著他在和岱岳鎮(zhèn)的鄰居們同樂吧。
正想著,后肩突然撞來一股力,葉泠霧往前一個趔趄,手中的芝麻糖就這么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圓的弧線,落在地上炸起層層灰塵!
葉泠霧想也沒想,上前就要撿起來,手剛接觸到包裝紙,一只云色錦鞋踩了上去。
本就擠的有些癟的芝麻糖,徹底淪為大餅。
錦鞋的主人也察覺到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卻并沒有收腳。
葉泠霧一揚(yáng)首,正好對上柳飛燕居高臨下的眼神。
今日的她換了身金色曲裾霓裳,頂上燈籠照在她膚如凝脂的臉上,格外明艷動人。
她身側(cè)站著一位頭上帶著鳳凰步搖貴婦人,細(xì)看其眉眼,葉泠霧能確定她就是順昌王妃。母女二人長得真像。
在她們之后還有樓昭嬈和樓太傅一家,兩家人似乎是碰上后,一道來花滿樓賞煙花的。
“對不住了泠霧妹妹,這里人太多不小心就踩到了。”柳飛燕故作訝然的輕聲道。
葉泠霧直起身子,淡淡道:“沒關(guān)系,一包芝麻糖罷了,待會煙花盛會結(jié)束后再買就是?!?p> “原來是一包芝麻糖啊,我還以為是多珍貴的東西呢?!睒钦褘普Z氣不屑,礙于樓太傅在邊上并沒有多做嘲諷。
葉泠霧深知這一大群人她都得罪不起,頷首回道:“多謝樓姑娘提醒?!?p> 短短對話,順昌王妃卻有些不耐煩了,“嘉儀長公主和沈小侯爺在那邊,燕兒,我們過去打聲招呼吧?!?p> 說罷,拉著柳飛燕朝寧北侯府那邊走去。
樓太傅一家則往另一邊尋好友去了。
正高興著的秦明玉見順昌王妃領(lǐng)著家中小輩走來,樂道:“王妃妹妹也在呢,今年的花滿樓還真是熱鬧了?!?p> 順昌王妃朝秦明玉淺淺福了福身子,道:“是啊,聽聞圣上為了今年的煙花盛會花了不少銀兩呢,這一切……還得歸功于沈小侯爺?!?p> 其實(shí)誰都明白,近些年國庫虧空,若不是抄了樊坤這一大患的家底充盈國庫,今年哪會舉辦什么煙花盛會。
秦明玉對這說法很是滿意,不知不覺挺直了腰桿,心中暗暗得意。
長輩在那邊聊得熱絡(luò),柳飛燕黏著小步伐朝沈湛走去,說道:“挽舟哥哥原來也來玄武長街看煙花盛會了,那怎么沒和飛燕說一聲?那封帖子沒人遞給挽舟哥哥嗎?”
“帖子看了,只是方才突然有別的事便沒赴約?!鄙蛘咳鐚?shí)回道。
柳飛燕聽到這個回答,臉色當(dāng)即就變了,委委屈屈的好似誰欺負(fù)了她。
一旁的沈辭正好有筆帳還沒算清,好整以暇的往石柱上一靠,幽幽道:“大哥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你這么說可不是傷了小郡主心嗎?”
柳飛燕睨了眼沈辭,卻見他投來的目光帶著陰戾。
“不過小郡主應(yīng)該也不在意,我聽聞付國公家的付小公爺挺喜歡你的,這些日國公夫人常常去順昌王府走動,想來兩家人的親事也快定下了,如此美事在前,怎還會在意我大哥呢?”
話音剛落,葉泠霧正好走過來,沈辭嘴角一彎:“表妹妹來得正好,還不快恭賀一聲小郡主?!?p> 葉泠霧茫然眨了眨眼,朝柳飛燕淺淺福了福身子,稀里糊涂道:“恭賀小郡主。”
周圍人憋著笑,尤其是岳楊和沈盼兒,臉都憋紅了,卻不敢大笑出聲。
“你!”柳飛燕氣噎,臉色一會白一會綠。
衣袖下,指甲都快嵌進(jìn)掌心,她這才忍下脾氣道:“付國公府與我家素來交好是沒錯,但付小公爺與我自小以兄妹相稱,我待他是親哥哥?!闭f著說著,語氣中起了哭腔。
此時花滿樓上熱鬧,正談笑著的順昌王妃和秦明玉,以及二房夫婦自然不會注意到。
沈湛見柳飛燕低頭抹起眼淚,心中莫名有些不耐煩,但身為沈家大哥卻不好沉默,便道:“二弟什么時候也會說些無中生有的話了?”
沈辭上挑的狐貍眼尾朝柳飛燕流露出一抹鄙夷,卻好聲好氣的回道:“大哥說得是,日后這些話我自當(dāng)斟酌后再開口?!?p> 沈辭特地重重強(qiáng)調(diào)了“斟酌”二個字,柳飛燕這下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他是在報復(fù),臉色霎時白了。
“話可不是這么說,前些日有人還傳二哥哥和泠霧妹妹有親事呢,我尋思著不也是小郡主先說的?”沈盼兒昂著下巴倒油,眼里盡是機(jī)靈。
她早就看柳飛燕不順眼了,有機(jī)會讓柳飛燕原形畢露,她定要多加幾把柴,不然真讓大哥哥娶回侯府,她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你血口噴人!”柳飛燕矢口否認(rèn)。
“我哪有血口噴人,明擺著的事,你不過就是看著泠霧妹妹是從瑜洲來的,好欺負(fù)罷了。”沈沈盼兒道。
話風(fēng)莫名其妙轉(zhuǎn)到自己身上,葉泠霧屬實(shí)有點(diǎn)懵,本來都已將那些流言蜚語忘之腦后,這下又突然想起來了。
她埋著頭,不參與,好似跟自己無關(guān)。
沈湛低眸看了眼葉泠霧,道:“可有此事?”
葉泠霧愣了愣,抬眸對上沈湛的視線,心里感到一絲意外,她怎么覺得若她認(rèn)了這件事,沈湛會為她做主?
不可能,他們才認(rèn)識多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葉泠霧回道:“……捕風(fēng)捉影的玩笑話罷了,小郡主應(yīng)該是被小人攛掇了才說那些話的,我不曾當(dāng)真。”
這話說出來確實(shí)少生事端,可沈盼兒卻不樂意了。
明明兩人交情那么好,不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也就罷了,居然還幫柳飛燕說話,氣得撅著嘴巴扭頭尋趙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