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為詩歌
韓府的側(cè)廳里,擺著一桌幾香的桌子,韓義和族中長輩拜祭完韓顧夫婦,就在此按輩分坐堂。
廳堂中央,還相對擺著一副幾案,桌上筆墨紙硯樣樣俱全。
韓濤與韓沖相對而坐,等著韓義等出題目回應(yīng)。
韓沖氣得直不起腰來,一付雄心勃勃的模樣。
其實怪不得他這么自信,從小就被大家稱贊,早就讓他有種根深蒂固的優(yōu)越感了。
盡管韓濤今日的祭文文筆不錯,但到底是不是他親筆所寫,還不得而知。
關(guān)于背《離騷》、《逍遙游》只是背死書而已。
只需要花點時間就可以了,再愚蠢的人都可以做得到,這自然不會使韓沖產(chǎn)生崇敬韓濤的心理。
韓濤在這個時候也是表現(xiàn)出了異常的冷靜,畢竟記憶力出奇的好,過了眼就忘了。
前世也是專事文字工作的,諳熟各類詩書的他哪會害怕區(qū)區(qū)一個縣的老翁出題目答題?
韓濤與韓沖、韓義等坐定,又有下人奉香茗已畢,方才共同躬身行禮:“請出太叔公的題目!”
韓義略一思索,開口道:“既然今日的比試是因祭文而起,又是為了證明濤兒的孝心,那就以孝道為題。你二人來應(yīng)答?!?p> 體裁不限或字數(shù)不限或一炷香。在“文以載道”的原則指導下,文章應(yīng)具有一定的思想性和藝術(shù)性。時間到了,如果不能作出來,則算負數(shù)?!?p> “若二人都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則由老夫和你們的各位長輩一起評判決定優(yōu)劣?!?p> 有下者移一香爐于堂中央。
韓義揮了揮手,韓祿站了出來,自己把香點起來,大聲宣布:“開始!”
韓沖心領(lǐng)神會,稍加沉思,即動起筆來寫起來,文字行云流水。
但僅僅過了一會兒,一篇篇詩文就已完成,放在案頭,又一字不差地推敲訂正起來。
反觀韓濤卻愁眉不展,靜若處子,一付苦思之態(tài),香火已燃了半邊天,還不見他提筆。
韓義和其他人見了韓濤所做的一切,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搖搖頭,心道早知道這樣,為何還要自取其辱呢。
韓祿看了韓濤一眼,再看韓沖一眼,卻一臉難以掩飾的自得。
轉(zhuǎn)眼,香火已燃了三分之二,僅剩一小段了,這時韓濤剛提筆動筆。
這時他也再不遲疑了,行筆異常迅速,一氣呵成后,亦未進行校正校對,直挺挺地站起來畢恭畢敬地把韓義和其他人送去:“請?zhí)骞珜忛?!?p> 韓義和其他人對韓濤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稍微有一點頭示意他把這篇文章擺在自己面前,再轉(zhuǎn)過頭來看韓沖。
韓沖好像沒有想到,韓濤做得比他早,但是并沒有驚慌,堅持把這篇文章修改得更好,這才站起來呈送韓義一行,這時香恰點燃。
韓濤、韓沖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靜靜地等著韓義和大家的評論。
韓義則沒有去動眼前這兩篇文章,揮手示意后面的幾位晚輩先讀。
他終究還是老大,如果他首先看到了所表達的觀點,必然會影響到別人的判斷,因此自然會在結(jié)尾進行評論。
一位族內(nèi)長輩帶頭撿起韓沖的這篇文章讀了起來,然后連聲稱贊道:“善詩者,善文也!”
然后他將詩詞交給周圍別的長輩們,每一位長輩讀后都連連稱贊,并傳給了接下來的一位。
韓祿看了大家的神情,聽到大家的稱贊,笑得更燦爛了。
韓沖倒是表現(xiàn)很平靜,看來早已經(jīng)料到了這一效果平平。
韓義終于接過韓沖寫的這篇文章看了起來,還一邊看一邊點點頭,情不自禁地誦了起來。
“蔥蘢大樹縱千尋,枝葉參天莫忘根。唯有春泥知反護,方得撐起冠如云?!?p> 韓濤聽到后也暗暗佩服,這個韓沖真的很有才。
一首七律,雖然只有簡短的四句,但是,它并沒有透露出“人”和“孝”的字樣,而純粹用樹木來比較,則可說是別出機杼,且言理明澈,通俗易懂,的確值得稱道。
韓義撂下韓沖這篇文章贊許的點評道。
“樹高千尺,根以托之以養(yǎng)之。此根者父母也。枝葉參天,化泥反哺,此枝葉者子女也。”
“如此循環(huán),則生生不息,沖兒此篇文章,以物喻人,不著痕跡間,孝道現(xiàn)矣,果然是佳作?!?p> 韓沖這時才輕輕點了點頭感謝眾位老人。
“謝各位長輩謬贊,今日乃是考評堂兄之文才是否屬實,沖兒不過是拋磚引玉,還請各位長輩勿要忘了初衷。”
韓沖這一舉動,實則用意明確,提醒大家,比試之旨,就是要判斷韓濤祭文是否出自其手。
如果把這件事做實的話,這種弄虛作假的行為,哄長輩祖先,不僅沒有掌管家業(yè)的條件,說重了由家族來掃也不過分。
韓義卻一臉的委屈,韓沖這篇文章的水準早就顯示出來了,不要說紈绔子弟韓濤了,即使要韓義自己回答,也不見得能夠超過他。
他在心中盤算,韓濤的父母畢竟剛?cè)ナ?,而且還是自己家的后輩,不應(yīng)該過分相逼。
如果他的文章寫得還可以,干脆不追究祭文的真假。
最多的是不允許自己掌管家業(yè),家里銀錢夠自己將來衣食不愁,也好。
想到這,韓義便直接撿起韓濤的那篇文章交給周圍的人:“濤兒這篇文章,你也去讀、評論?!?p> 坐韓義旁邊的那個男人就是自己的兒子韓壽。
老人們把這篇文章交給他后,故意用指頭輕輕敲他手背。
韓壽頓時心領(lǐng)神會,接文俯首細讀。
他本來不過是草草地掃了一下,不料讀到兩行后,表情在一瞬間發(fā)生了變化,異常嚴肅的我,眼睛大大的,最后指了指這篇文章,詫異的望著韓濤:“這真的是你所寫?”
韓濤恭敬地行禮:“回叔公,題目是太叔公當堂所出,侄孫當堂所寫。”
韓壽連連點頭:“說的是,當堂所作,哪里會有假,只是這文章寫得甚好,讓我一時難以相信是你所寫,濤兒勿怪!”
韓濤又行禮:“謝叔公稱贊道。”
韓壽沒有再把這篇文章往下傳了,而是直接遞了回去給韓義:“爸爸,濤兒這篇文章意境極其深遠,應(yīng)該是沖兒上了,請過目評論?!?p> 韓壽這句話說得大家一臉詫異。
沒人想到他只親自看了一眼,居然給了這么高的評價,直接判斷韓濤寫得比韓沖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