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玩兒鷹的姑娘
這是喬子卿第一次坐馬車,說實話感覺并不怎么好,山路顛簸異常,尤其還被五花大綁著,連活動一下手腕腳踝都成問題。
其實以他的力氣完全可以掙斷繩子逃跑,可看著身邊五六名壯漢手中明晃晃的長刀,他最終還是識趣地選擇放棄了,他可不會天真地認(rèn)為兩條腿可以跑得過四只蹄子。
只是擔(dān)心大哥二哥到了酒樓之后找不到自己怎么辦,現(xiàn)在就希望他們不會覺得被自己放了鴿子才好。
一路上聽這些土匪山賊閑聊,喬子卿大概了解了自己目前所處的這個世界。這里大概正處于地球上的戰(zhàn)國時期,群雄割據(jù),諸侯混戰(zhàn)。大武帝國人皇失勢,六位權(quán)傾一方的諸侯自立為王,為了爭奪帝國領(lǐng)土大打出手,十?dāng)?shù)年來戰(zhàn)爭不斷,百姓民不聊生。半數(shù)以上的農(nóng)田耕地被毀壞,帝國常年處于饑荒時期,每年都會有不下萬人因為饑餓和疾病而丟掉性命。
紅谷樓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名為拓崖城的邊境小城市,位于大武帝國東北部,目前受當(dāng)年的澧州侯,現(xiàn)在的澧州王肖衡統(tǒng)治。
雖說是帝國邊境,平時極少受到戰(zhàn)爭波及,但由于土地本就十分貧瘠,再加上氣候嚴(yán)寒,每年有近百天都被積雪覆蓋,所以拓崖城的平民百姓也是常年處于饑寒交迫的狀態(tài)下,唯有城主和幾家大戶可保一時吃穿不愁。
距離拓崖城約十里遠(yuǎn)有一座蛇蝎山,蛇蝎山上有一座蛇蝎寨,是這伙土匪落草聚首的地方,也是喬子卿此次被劫之行的目的地。據(jù)周遭悍匪們閑聊所說,其實蛇蝎山很早之前還不叫這個名字,蛇蝎寨也不叫蛇蝎寨,只因兩年前寨子突然換了一位大當(dāng)家,這才硬是將匪寨和山名改為了蛇蝎。
……
一路顛簸直至深夜,全身酸痛難當(dāng)?shù)膯套忧浣K于透過松林間隙看到了一絲火光,耳邊隱隱也聽到了一些粗狂的喧鬧聲。
再走近些,只見足有五六米高,完全由喬木主干搭建而成的山寨大門上高懸著一塊實木牌匾,透過火光,隱隱約約可以看到牌匾上用瀟灑的篆體鐫刻著三個漆黑大字——蛇蝎寨。
看到車馬行近,寨子中便有七八名持著刀斧的漢子及時迎了上來,與領(lǐng)頭的那位簡單寒暄了幾句之后就開始著手搬運馬車上掠奪而來的糧食和財物。
喬子卿被一名比自己高出半頭的壯漢單手扛了起來,而那位新郎官卻是被直接松開了手腳,只不過經(jīng)過這一路馬背顛簸,這可憐的小子已經(jīng)陷入了重度昏迷狀態(tài),只能由兩人抬著進(jìn)入山寨。
跟著糧食和自己帶來的蔬菜一路被扛到一處露天灶臺旁,喬子卿被壯漢無情地丟在地上,之后也是為其解開了束縛手腳的麻繩。
“快些做菜!如若耽誤了喜時,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收起麻繩的壯漢惡狠狠地威脅道,同時將一旁的竹筐拉到喬子卿近前,里面裝著七八只已經(jīng)處理好的白條雞。
喬子卿順從答應(yīng),待壯漢走后先是活動了一下早已酸麻不堪的各處關(guān)節(jié),然后便開始四處打量起自己的“工作崗位”。不得不說這幫土匪做飯的家伙式還挺全乎,切菜刀、斬骨刀、剝皮刀,鍋鏟、大勺、長竹筷,這個時代該有的各類炊具一應(yīng)俱全。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外面現(xiàn)在黑燈瞎火的也跑不了,而且做大鍋菜這件事對他來說本身也不是什么難事,索性就幫這群土匪做一頓吧。
這種奇妙的經(jīng)歷可不是誰都能有的。
看著面前的諸多食材,喬子卿稍稍思索了一會兒之后決定先從白條雞入手。
熟練地將三只整雞分剁成塊兒,簡單清洗一下放在一邊,然后又從糧食堆里翻出白面倒入陶盆和了起來。他準(zhǔn)備做一道東龍國遠(yuǎn)近聞名的疆省大盤雞,正巧自己帶著青椒和土豆呢,不過因為擔(dān)心氧化問題,土豆要最后再拿出來切。
冰涼的井水刺骨無比,喬子卿揉面的手指皆是被凍得紅彤彤的,不得不暗自運轉(zhuǎn)無量吞天訣來祛除這份寒冷。
“需要幫忙嗎?”身邊突然傳來一聲如夜鶯般清脆地詢問。
正自全身心投入做飯的喬子卿沒有細(xì)想,下意識回答道:“不用不用,就這點小活還……誒?”
話說到一半,喬子卿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勁,隨即猛然轉(zhuǎn)頭,無比驚訝地看到自己身邊竟然站著一位面容姣好的年輕女子!
女子全身上下幾乎完全被包裹在一件鹿皮大氅中,雙手懷抱著一只鷹類猛禽,微微敞開的鹿皮下可以看到腰間斜挎著的一柄古樸佩劍。頭頂和肩膀上落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想來是已經(jīng)在室外駐足許久了。
“呃……你也是被搶來的?”喬子卿停止了手中的活計。
“呵呵,就算是吧。”女子巧笑嫣然,比起徐千蘭猶有過之,此番美景著實動人心魄。
“哦!你就是今天的新娘子吧!”喬子卿突然想到了在拓崖城街道上被遺落在花轎中的那位,當(dāng)時的新娘子還頂著蓋頭,根本看不到容貌。
“你怎會知道?”女子雙眸微微睜大,目露幾分驚異。
“嗨~~哪有土匪下山只搶男人和糧食的,不都得搶個姑娘回來給寨主做壓寨夫人嘛?!眴套忧淅硭鶓?yīng)當(dāng)?shù)鼗卮鸬?,隨后也不再發(fā)呆,繼續(xù)擺弄盆中漸漸成型的面團。他可不想因為耽誤開飯而被一群壯漢提刀追砍。
“呵呵,公子說得極是呢?!迸友谧燧p笑,本想就此離去,卻瞧見喬子卿將好不容易和好的面團又拉成扁平的條狀,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公子這是要做什么?難道不是蒸餅嗎?”
“這個叫抻面,待會做大盤雞用的?!眴套忧浣忉尩馈!澳阆氤燥瀱??想吃的話我待會可以給你烙幾張?!?p> “烙?何為烙?還有我只聽過烤雞和熏雞,這大盤雞又是何種做法?哦哦,還有這個,這是何物?如此艷麗的顏色,不會有毒吧?還有還有……”嬌美女子像是打開了十萬個為什么,看著灶臺上的諸多蔬菜如連珠炮般問個不停。
喬子卿被問得頭都大了,急忙將和面的陶盆遞了過去,無奈道:“你要實在閑著沒事兒干,就先幫我把盆洗了吧,待會做大盤雞還要用,等我做完菜再跟你慢慢解釋?!?p> “好!一言為定!”女子毫不拖沓,放飛了懷中猛禽之后接過陶盆轉(zhuǎn)身走向水井。
“玩兒鷹的姑娘,嘖嘖嘖……”喬子卿看著女子離去的背影暗自咋舌,同時也為這個世界的人們感到可惜,活了這么大竟然連黃瓜青椒和西紅柿都沒見過。
女子做活很麻利,不一會兒就將陶盆洗刷干凈帶了回來,邀功似的送到喬子卿面前。
喬子卿為了不讓她繼續(xù)發(fā)問,又偷偷將土豆取了出來讓她洗干凈之后削皮,順便切塊。
本以為十多只土豆怎么也能讓女子忙活小半天,沒想到人家清洗過后直接抽出佩劍,手腕翻轉(zhuǎn)間劍尖成花,只是短短半分鐘就將菜盆中的土豆盡數(shù)處理完畢。不僅土豆塊的大小近乎相同,連表皮也都被清理地一干二凈。
如此輕松寫意的一番操作卻直讓喬子卿看得目瞪口呆,險些把抻面都扯斷了。
什么鬼?!
“公子可還有其他吩咐?”女子端著菜盆笑盈盈地來到喬子卿面前,對自己的勞動成果也頗為滿意。
“呃……”喬子卿吸溜了一口因為長時間張嘴而流出的哈喇子,隨后趕忙接過菜盆,一時間連說話都不利索了?!澳莻€……那個,現(xiàn)在也沒啥事兒了,你就幫我燒火吧。呵呵,不要太旺,文火就行,我燉雞用?!?p> “好咧!”女子答應(yīng)一聲,瀟灑地撩起大氅蹲坐在灶臺邊便準(zhǔn)備點火。
不過由于燧石在灶臺上已經(jīng)放了有段時間,上面積了些許雪花,被女子拿在手里之后雪又化成了水,濕噠噠的很難擦著??蓱z女子一連擦了二十多下,卻是連一丁點火星都沒看到。
而正當(dāng)其心焦氣躁之時,往鍋里添完水的喬子卿突然撿起地上的碎絨,也不見其有任何夸張的動作,只聽“咔啪”一聲脆響,碎絨應(yīng)聲燃起。
“?。」印憔箷ㄐg(shù)?!”這次輪到女子目瞪口呆了。
“什么法術(shù),這就是個打火機?!眴套忧鋵⒁恢痪G色小管兒送到女子面前搖了搖,腦海中卻是浮現(xiàn)出從徐千蘭指尖憑空燃起的火苗,或許那個才能被稱之為法術(shù)吧。
“打火雞?這般小物件也能算是雞嗎?公子你看,這里面還有水哩!那既然有水,為何還會燃起火來呢?”女子接過打火機翻來覆去地仔細(xì)端詳起來,同時也忍不住再次連連發(fā)問。
喬子卿掩面無語,心中暗道:“完蛋!我就不該拿出來的……”
“公子?公子你在聽嗎?公子為何不言不語?可是奴家哪里說的不對沖撞了公子嗎?”
“那個……你要是喜歡,這只雞就送你好了,等咱們忙完你自己回去再慢慢研究吧……”
“真的?。?!哈哈,那奴家就多謝公子慷慨割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