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失之交臂
“哦...”厲楓微微點(diǎn)頭。
古代通訊條件困難，現(xiàn)在又遇到大戰(zhàn)亂，親人重逢十分困難，祖孫倆人如去南方避難，很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厲陽，厲楓不能干擾厲裴氏的決定。
兩人在陳橋鎮(zhèn)休整一個時辰，便打著毛驢往汴梁出發(fā)。
毛驢體型小，不及馬能馱物，祖孫同時騎乘走得很慢，路上都是厲楓牽著步行，毛驢載著腳傷的厲裴氏。
從陳橋鎮(zhèn)出發(fā)不久，厲裴氏叫住前方牽驢的厲楓說道：“楓兒，這些時日你步行辛苦，休息時還要照顧這畜生，后面幾十里路讓老身來牽?！?p> “那怎么行？娘娘腳傷剛好，弄不好還要復(fù)發(fā)，別忘了申道長的囑咐，您得要少走路?！眳枟鲾[手拒絕并且搬出了申北麒。
“老身傷愈好幾天了，不能一直讓楓兒在地下走，我這當(dāng)祖母的過意不去...”厲裴氏說著就要下驢。
厲楓眼疾手快，連忙靠過去阻止，勸道：“娘娘請?jiān)隗H背安坐，別忘了剛出白馬那段時間，所有人都是靠雙腳走路，我根本不妨事的，就當(dāng)孫兒盡孝了...”
“也好，實(shí)在累了就和老身換，楓兒真是長大了...”厲裴氏抓住驢鞍感嘆。
“孫兒省得了?！眳枟鲬?yīng)了一聲，牽著毛驢繼續(xù)趕路。
厲楓從小長在農(nóng)村，因?yàn)榈靥幤б榔律峡?，家里連自行車都沒買，外出基本靠兩條腿，入伍參軍后跑步、拉練更是家常便飯，讓他鍛煉出超人的耐力和意志。
現(xiàn)在換了更年輕的身體，每天幾十里對厲楓小意思，厲裴氏趕路再也沒下過驢。
兩日后，厲楓祖孫走到汴梁城北，他遠(yuǎn)遠(yuǎn)發(fā)現(xiàn)城門聚集了不少難民。
“怎么回事？汴梁人擠滿了？”厲楓自言自語。
厲裴氏皺眉搖頭：“汴梁是大趙都城，據(jù)說可容納百余萬人口，豈會被些許流民擠滿，咱們上前瞧瞧。”
“哦...”厲楓輕聲應(yīng)答。
厲楓牽著驢擠進(jìn)人群，聽到旁邊人都在竊竊私語，似乎現(xiàn)在不準(zhǔn)他們進(jìn)城。
“勞駕，請問大家聚集在城外何事？”厲裴氏叫住一個路人，滿臉疑惑地詢問。
路人上下打量著厲楓祖孫，似笑非笑地說：“看你們的樣子，應(yīng)該是外鄉(xiāng)人吧？”
“我們自滑州來?！眳柵崾宵c(diǎn)頭回答。
“有憑由（即路引）嗎？”路人追問。
厲裴氏直搖頭，滿臉疑惑地反問：“憑由？和平的時候尚少執(zhí)行，如今危亡之際，哪有衙門會出憑由？”
路人苦笑：“汴梁剛剛出了告示，沒憑由任何人不得入城，咱們得換個地方去...”
“這是何道理？若不是金兵肆虐家鄉(xiāng)，老百姓豈會背井離鄉(xiāng)隨意出逃？哪有把趙國人擋在城外之理？”厲裴氏大感疑惑。
“這亂世，皇帝都被擄走了，哪還有道理可言？聽說前些日子還能入城，但秦將軍接任汴梁留守便換了規(guī)矩，也許是新官上任想立威，你們?nèi)魧?shí)在想進(jìn)汴梁，只能像他們每日耗在城門口，等官老爺改變主意...”路人解釋完搖頭而去，背影是那么辛酸與無奈。
“娘娘，現(xiàn)在怎么辦？”
“你爹從軍已有數(shù)年，好像混出了一些名頭，咱們?nèi)コ情T口亮明身份，沒準(zhǔn)軍人家眷能進(jìn)呢？”
“呃...好吧?！?p> 厲裴氏與厲楓牽著驢，撥開人群徑直向城門口走去，只見數(shù)十官軍全身戎裝戒備，兩人還沒走到城門正下方，一名官軍便大步迎了上來。
“入城出示憑由，否則從哪里來回哪里去。”官兵伸手阻止。
“官人容稟，犬子也是你們軍中同袍，這幾年他在前線抗金，我們是來汴梁尋人的，他名字叫厲...”
厲裴氏笑著攀關(guān)系，結(jié)果話沒說完就被官兵粗暴打斷，只見他厲聲喝道：“聽不懂人話？沒憑由就快些離開，少說那些有的沒的?！?p> “不是...草民事先不知要憑由，官人能否通融通融？下次一定...”厲裴氏賠著笑臉求情。
“你現(xiàn)在知道了？我等在執(zhí)行秦將軍將令，此時通融就是掉腦袋，快走。”官兵惡狠狠地驅(qū)趕。
“如何才能入城？”旁邊的厲楓補(bǔ)了一句。
官兵指著旁邊的難民冷笑：“要么像他們一樣等下去，要么回家鄉(xiāng)找人出具憑由，否則別想進(jìn)這汴梁城?！?p> 厲楓聽得目瞪口呆，心說若是家鄉(xiāng)沒金兵，他們也不至于逃難至此，你們眼里哪還有百姓？
“可滑州...”
厲楓還想爭辯，厲裴氏拽了他一把，沉聲說道：“咱們還是走吧，別讓官人為難?！?p> “去哪里？”厲楓追問。
厲裴氏微微一笑：“知道你想去陳留，反正那邊離汴梁也不遠(yuǎn)，咱們再走兩日便是?！?p> “說不定還能遇到申道長?！眳枟鬟制鹱旖恰?p> “你是惦記那姓洛的吧？江湖人物未必能言真，是不是開酒樓都兩說?！眳柵崾现睋u頭。
“實(shí)地看看就知道，咱們反正一無所有，即便沒有也不吃虧，若是洛夜真有酒樓，當(dāng)日他盛意拳拳，孫兒或許能謀個跑堂的差使?！眳枟鞣浅；磉_(dá)。
“你呀...還是年輕...”厲裴氏說完不再言語。
兩人牽著毛驢擠出人群，厲裴氏突然駐足回首，望著身后城墻嘆了一口氣，然后騎上驢背繼續(xù)前行。
厲楓關(guān)切地詢問：“娘娘，您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祁帥仍在世，他必不會拒百姓入城，而那秦將軍...”厲裴氏直搖頭。
厲楓見祖母表情黯然，便指著不遠(yuǎn)處泛起波浪的汴河開解，“河中波浪再急，也無法逾越兩邊堤岸，至于河中那些魚蝦，除了隨波逐流能做什么？”
“哦？楓兒很有長進(jìn)，竟能說出這番道理...”厲裴氏詫異地看著厲楓。
厲楓撓頭解釋，“前些日子與申道長同行，孫兒跟他學(xué)了不少道理?！?p> “申道長智略超群，跟他多接觸的確會有進(jìn)步，若我們能在陳留相遇，得好好感謝一番。”厲裴氏鄭重地點(diǎn)頭。
“尋申道長還不容易？他去的是天寶山莊，咱們按圖索驥即可?！眳枟髀冻鲆慌虐籽?。
“你記性不錯，咱們快些走吧。”
“嗯。”
因?yàn)殂炅壕芙^流民入城，不愿等待的百姓只能繼續(xù)南逃，汴河兩岸扶老攜幼者甚眾，不少都和厲楓祖孫的目的地一樣。
半個時辰前，汴梁城上巡邏的一名將領(lǐng)，感覺城下人群有個熟悉身影，等他匆忙下了城墻走到城外，那熟悉的身影已沒了蹤跡。
“厲將軍，您在找什么？”
“剛才似乎看見了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