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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zhèn)少年之隱俠

十三、鰈魚灘遇險

小鎮(zhèn)少年之隱俠 路放 3906 2022-10-14 11:06:15

  少年陳騏的暑期生活每天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上午看書畫畫,只要不下雨,下午他就會和丁海生跑到河邊兒游泳嬉戲,有時同學多了還湊在一起踢個小場足球,晚上則勤奮擼鐵。

  陳騏和丁海生之所以去河邊兒游泳而不去海邊兒,是因為海邊兒的太陽太強了。紫外線灼傷的苦頭可不敢輕易嘗試,輕度曬傷的感覺就像無數(shù)螞蟻在身上爬,嚴重曬傷的感覺比這還厲害。從小被海邊太陽曬怕了的兩人,當然更喜歡去綠樹成蔭的河邊游泳解暑了。

  九十年代初的南山鎮(zhèn)一沒大力開發(fā)旅游業(yè),二沒房地產對土地的大肆占有,因此流經南山鎮(zhèn)的這條河還保留著她純天然的狀態(tài)。

  陳騏、丁海生和小伙伴們常去的地方是這條河一處叫鰈魚灘的地方。鰈魚就是比目魚,這個地方從天上看簡直就是一條放大了一千倍的比目魚,是這條河最寬闊的地方。

  此地隱藏在茂密樹林之中,只有幾條羊腸小道可以進去,河水清澈,不急不深,河床里的細沙一直延伸至兩岸,兩道半弧白沙灘貼著中間的寬闊河水,像極了一條正攤著雙鰭趴著打盹兒的大比目魚。

  因為兩側河灘被樹林遮擋著,再強的日頭下這里也是連蔭蔽日,保持涼爽舒適,是他們童年和少年時夏季常來的戲水圣地。但這個地方隱秘偏遠,外地人不知道,本地人又對美景習以為常,除了放暑假的孩子,平時沒人會頂著大太陽跑到這里來。

  正值七月流火,暑氣蒸騰,這個下午的鰈魚灘,鳥聲寥寥無力,草里的蟲兒、樹上的蟬們卻興奮異常,鳴叫聲此起彼伏、鼎沸無邊,即使分貝奇高,但依然美妙動人。

  蟲聲響徹鰈魚灘,這里的人類卻只有陳騏和丁海生,其他同學可能嫌熱都沒來。小場足球踢不成了,于是兩人準備下河游泳摸魚。

  兩人光著膀子站在河邊,陳騏向丁海生一邊炫耀他多日來練出來的二頭肌,一邊大談他的健身計劃。

  “陳皮可以呀,你啥時候能練成史泰龍?”丁海生開他玩笑。

  “哎呀,離練成那樣還早著呢!”陳騏放下胳膊說。

  丁海生又問:“我說陳皮,你練了這么長時間,肺活量漲了沒有?”

  “還真沒注意這事兒,要不試試?”陳騏說的試試就是指的潛泳,肺活量大的人憋氣時間長,自然潛得更遠。

  鰈魚灘最寬處大概五十米,兩側水雖不深,但到了中間位置水深也將近一米七,對于剛升初二的孩子來說,還是能沒過頭頂?shù)?。不過他們的水性都挺好,只要會踩水,一米七的水和七米一的水深都一樣。況且這條河水流不急,他們采用的都是浮潛方式,憋不住氣了一抬頭就接上氣兒了,輕松沒難度!

  丁海生先來,潛到了河中央他抬起了頭,大概潛了二十五米左右,然后他游回了岸邊。

  輪到陳騏了,他把眼鏡摘了,遞給丁海生拿著。然后他深吸一口氣扎進了水里,兩臂向前伸展兩手合在一起形成銳角,以劈開前面的水盡量減少阻力,雙腿打著水花推動著身體向前游去。

  舒緩的河水一股熱流一股冷流隨機地橫向拂過他的皮膚,好像被水精靈輕輕撫摸著,這種感覺無比愜意。

  此時的陳騏,怎么也不會想到他正向著死亡邊緣一點一點地接近!

  未經特殊訓練的人自主憋氣時間從半分鐘到一分鐘不等,然后大腦會以痛苦的窒息感覺為指令,本能地結束自主憋氣行為,以繼續(xù)呼吸。

  但人體的機能是有冗余設計的,自主憋氣的那一分鐘,不過是身體供氧系統(tǒng)的保險閾值,如果在此之后仍得不到氧氣供給,就會從窒息的極度痛苦中開始,而后由于個體差異,還要經歷大概五到十五分鐘不等的漫長時間才能完全失去生命體征。

  陳騏潛水前的那口氣隨著他的體力消耗而逐漸變少,他即將游到河道中央,此時距他氧氣耗盡還有不到幾秒鐘,他已步入死亡倒計時,即將跨過那個保險閾值,進入到漫長痛苦的窒息死亡過程。

  三、二、一.......

  陳騏腦袋埋在水里,存儲在肺泡里的氧氣徹底用完了,他感到越來越憋悶,再憋就該忍不住把水吸鼻子里了!

  于是他決定終止向前,猛然抬起頭以便恢復呼吸,身體也從浮泳狀態(tài)自然而然轉為水中直立,開始雙臂畫圈的保持踩水姿態(tài)。

  同時他仰頭深吸著河面上的空氣……可是,窒息的感覺卻并沒有因他吸入空氣而消退,反而愈加嚴重!

  他感到喉嚨和胸腔像被人踩著一般壓迫疼痛.......明明在吸氣,也能感覺到氣體進入了鼻腔和肺泡,可卻怎么感覺像被一層無形的薄膜套住了腦袋一樣,毫無效果地大口喘息著,卻和眼前的世界隔閡著......

  他想呼救,可卻發(fā)不出聲音,踩水的節(jié)奏開始混亂,身體也隨之下沉,但他仍努力將頭部保持在水面之上,避免河水隨著他劇烈呼吸而流入口腔和氣管。

  他完全慌了神,正在這時,成年陳騏猛地醒來了!

  他隨即意識到目前少年陳騏的危險狀況。盡管從口到胸整個呼吸系統(tǒng)因得不到有效呼吸而異常痛苦,但他仍強力接管了少年的身體,揚起手臂向岸邊奮力游去!

  成年的他知道此時的呼吸完全無效,只是本能的進氣出氣,進入肺部的氣體根本不是空氣,是什么他媽的先不管了,上岸再說!

  一些水隨著大口呼吸也被帶入了嘴里,即使他拼命不讓水嗆進肺里,此時窒息產生的胸腔疼痛,也讓他開始不自控地全身抖動起來,奮力游水的姿勢變成了慌張的掙扎,痛苦的窒息感讓他方寸大亂,劇烈的心跳仿佛撞到嗓子眼兒......這時他離岸邊還有十米遠,在這種狀況下,這十米簡直就是致命距離!

  站在岸邊的丁海生這時也看出了不對勁,一邊叫著他一邊跑進水里,好在離岸十米的位置水已不深,只沒到肩膀處。丁海生撲騰著過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蹬著河底的細沙,連拉帶拽將陳騏拖到岸邊。

  可對陳騏來說,危機仍沒解除,只是沒了嗆水的危險,可他仍然呼吸不到空氣!此時,陳騏本能地雙手扣著喉嚨,趴在沙灘上無力地大口喘息著。

  丁海生也沒了主意,怎么拉上岸了還緩不過來?以為他是嗆水了,只得一邊叫著他一邊使勁拍他后背。陳騏的身體里現(xiàn)在并存著兩個意識,那個少年的意識早懵了,已接近昏迷狀態(tài)。還是成年的意識更為冷靜,沒了嗆水的危險,他才感知到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籠罩著他的臉,就像一個氣體枕頭,使勁的捂住了他的口鼻。

  他不知面前這個無形力場的來源,也沒有時間想這個了,強烈的生存欲望激發(fā)了潛藏在自己意識里的能量,他感到自己也聚集起了一個力場,開始進行反攻,用意念之力抵抗著那個想置他于死地的力量!

  終于他感到有了一絲正??諝饬魅肓吮乔?,就像充滿二氧化碳的密閉房間突然打開了一道細微的門縫,讓幾近脫離了自己的生命能夠得以微弱且短暫地延續(xù)。

  他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空氣如此珍貴,哪怕里面只有百分之一的氧含量。

  也正是他拼盡所有意念力得到的一點空氣,讓他恢復了一點大腦思維,他想到水馬博士臨告別時留在他身邊的那個小能量場……他此時一邊用意念力繼續(xù)對抗著強大的敵手,一邊搜尋那個小能量場……

  那個小能量場很容易就被他探知到了,多虧了水馬博士將之安排得非常妥帖。

  隨即,他用盡僅有的一口氣朝小能量場喊出了“救命”!

  一直在后面給陳騏拍后背的丁海生都哭了,忽然聽他喊“救命”,于是朝他大喊:“我這一直救你呢!你別死??!陳騏!你別死??!聽見沒?!”

  丁海生哪里知道,趴在沙灘上的那個少年陳騏早就暈菜了,哪里還聽得見他喊話,現(xiàn)在全是成年陳騏在那兒支撐著,正在和那個無形力量進行著一場無聲搏斗!

  好在這時水馬博士聽見呼救瞬間趕到了,他立即明白了一切——有刺客兒!

  隨即,他用意念大喝一聲,但還沒等他出手,那個幽靈一樣的無形殺手立即放開陳騏,消失得無影無蹤……

  新鮮的空氣瞬間從陳騏大張的嘴巴涌入了他的氣管和肺葉,氧氣也融入了他的血液,輸送到了身體各處……

  終于活過來了!

  陳騏趴在被太陽曬得發(fā)燙的沙灘上,感到全身說不出的通暢,但卻仍虛弱得渾身冰涼。

  其實從倒計時開始到現(xiàn)在,只不過三分四十秒,可對于大小陳騏,卻像熬了數(shù)小時一樣漫長。

  成年陳騏支配著身體,緩緩地翻了過來,也顧不得滿臉的沙子,仰面朝天大口大口喘著氣,沒了死亡威脅,緊繃的精神也一下子放松了下來。

  丁海生見他終于有了反應,哭著對他說:“你可算醒啦!嚇死我了!你要是死了可怎么辦??!”

  陳騏的少年意識也漸漸蘇醒過來,他除了聽見丁海生在一旁嚎,還隱約聽見那個和他同在一個大腦里的成年意識在虛弱地自言自語。

  “水馬博士……我能感覺到那……那家伙要殺死我……”

  “你趕緊回去……我怕那家伙調虎離山……趁你救我時……去害青田仔……”

  “不用管我……我這死不了……快回去……別讓他得逞……”

  隨后少年陳騏又聽見自己對丁海生說:“海生……謝謝你救我回來啊……”

  丁海生聲音發(fā)著顫,說:“你也救過我啊,只要你沒事兒就好了!今兒差點兒嚇死我,以后咱們可不要再比潛水了!”

  “唉……你救我……比我救你那次……可費勁兒多了……”

  “陳騏你快別這么說!”

  少年陳騏納悶,這明明不是我在說話,莫非上次的超自然靈異現(xiàn)象又出現(xiàn)了?那個似我非我的UFO又來了?他不禁脫口問道:“你是誰?”

  丁海生聽見陳騏沒頭沒腦地問他是誰,心一下又懸了起來,哭喪著說:“陳騏,我是海生??!你這是又咋啦!剛才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不認識我啦!你別嚇我呀!”

  成年陳騏見穿幫了,馬上對少年陳騏說:“你先別說話,一會兒和海生回家,晚上我再告訴你這是怎么回事!放心我對你沒傷害,我先撤了!”

  少年陳騏聽得五迷三道的,可他知道剛才除了海生跑到河里救他,這個神秘聲音的主人也一直在救他,剛才在他意識模糊的那段時間里,他雖然像個被擺布的木偶,但隱約還是能感覺到那個似我非我的“人”在控制著身體和另一個“人”進行著殊死搏斗。

  少年陳騏能感覺到那人消失了,他說撤就撤,也不知撤到哪里去了。

  現(xiàn)在只有他和丁海生兩個人類在這里,他恢復了神志,跟丁海生說:“海生,得虧你救我!”

  “哇,你還認得我,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失憶了!”

  少年陳騏坐起來,說:“我剛才問的不是你?!?p>  丁海生面露驚訝地問:“那問的是誰?這兒也沒別人??!”

  少年陳騏陳騏拍著頭上的沙子說:“我也說不清……”

  丁海生也坐下來,把眼鏡遞給了他:“噢,不會是幻覺吧!”

  “嗯,可能是……今天的事兒別跟我爸我媽說??!”陳騏這時完全恢復了清醒,接過眼鏡戴上,環(huán)視了一下林水幽清的鰈魚灘,也覺得自己好像七分幻覺三分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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