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答案
田野老師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對學生們說:“剛才的爆炸肯定驚動了公安,但找到具體方位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先下山,下山后你們四人回旅店,然后我一個人去報警?!?p> 田野老師沉默了一會兒,話題一轉:“鄭科同學,關于你的疑問......需要說太多才能跟你講清楚......還有你們?nèi)唬m然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情,但事情的整體,以及那個保護我們的人,一直都沒有過太深了解,這其中也包括我......所以,我邀請你們四位同學,找一天一起到我的畫室來,有一個人會告訴你們想要的答案?!?p> 陳騏不解的問:“有一個人?這人是誰?”
田野老師拍了拍他的肩膀:“鰈魚灘那件事,她希望得到你的原諒?!?p> 陳騏點點頭:“你畫的原來是她.......”
一行五人下了山,學生們先回了旅店。附近村莊也被爆炸聲驚動,女生們見鄭科不見了,都非常擔心,尤其是穆芳,雖然表面上很排斥鄭科,但心里比誰都擔心,見他和好幾個男生在一起就放心了。
張靜巖見到他們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有點兒奇怪,問陳騏和丁海生:“你們不是回去聚會了么,怎么大半夜又跑回來了?”
陳騏只好把最初鄭科的說的那個理由又說了一遍,聚會跟大家鬧了點兒不愉快,就賭氣打車回來了,丁海生和冬征不放心,也一起跟來了。
張靜巖說:“陳騏你平時也不這樣啊,怎么聚個會還變成小孩兒了?光打車就多少錢,你也不算算?”
陳騏瞅著鄭科和冬征,無奈地撓著腦袋說:“我以后保證改正!”
好在室外光線不足,女生們沒發(fā)現(xiàn)陳騏臉上的淤青和身上的土痕。
時間已不早,大家洗漱歇了后,陳騏悄悄靠在門外,想讓他哥說說關于水馬博士的事情,可是不管怎么呼叫,成年陳騏都沒有了回應。
陳騏預感到了什么……他望著屋檐上的燦爛星空,感覺這一切就像一場夢。
那個未來的自己真的來過,不止來過,還一起度過了五年時光……可現(xiàn)在,他只是他自己,他將再也聽不到如父如兄的聲音了……眼中的星空,不知不覺地模糊了。
另一邊,田野老師在學生們回旅店后,走了很遠才找到了派出所報警。
值班民警們早已聽到了爆炸聲,由于山體阻擋看不到爆炸源,正在巡查。留守民警見田野進來,說某處有當年侵華日軍密藏的大量軍火炸藥,馬上報告了上級單位。
省廳連夜安排了大量警力和專家來現(xiàn)場處置,經(jīng)過事后勘察,附近五座侵華日軍遺留的軍用工事均有地下密室,其中兩座密室內(nèi)藏有當年炸藥。
公安機關經(jīng)過取證分析,確定軍火為侵華日軍逃跑時遺留,但現(xiàn)場的起爆裝置為近期制作,并在殘片上提取了指紋,通過縣區(qū)人流密集區(qū)域為數(shù)不多的監(jiān)控器,鎖定了背著包拿著鎬的可疑人員,最終通過指紋確定了已經(jīng)精神錯亂的閻士斌。
閻士斌面對質詢,只是大笑著重復“我炸”,無法提供有效證詞。原來核力克泰在利用完閻士斌后,為了封口,又不想浪費太多能量,就把這個“朋友”的腦神經(jīng)過載了一下,整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公安機關向田野了解到的事情經(jīng)過,全都吻合現(xiàn)場物證,又調(diào)查了田野和閻士斌的社會關系,確認兩人無關聯(lián),推測閻士斌設置陷阱和起爆器不具針對性,而是出于精神原因隨機而為。
于是此案就此了結,結論是田野在夜間探險時,不慎落入閻士斌病發(fā)前設置的陷阱,經(jīng)過一番自救后成功逃脫,但起爆器還是引爆了他用于登高的一箱炸藥,根據(jù)田野的筆錄,他搬了最輕的一箱放在洞口下登高,可能這箱內(nèi)四小箱不全,根據(jù)現(xiàn)場遺留的爆炸痕跡,只符合一小箱的爆炸效果,所以沒能使密室中儲存的炸藥產(chǎn)生連鎖爆炸。
對于田野于自身安全不負責任的冒險行為,公安機關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但也因此發(fā)現(xiàn)了日軍侵華又一項無可辯駁的鐵證!鐵證如山,地下密室內(nèi)清繳出未及轉移的烈性苦味酸炸藥,揭示了日本法西斯窮兵黷武的罪惡面目!給當時日本右翼篡改中小學歷史教科書,企圖抹殺歷史真相一記正義的重拳!
這件事情過去不久后,田野老師和他的學生們都回歸了平靜的生活。
田野、陳騏、丁海生、鄭科、冬征,五人約定了一個假日,一起坐在田野畫室的教室里,沉默地看著田老師不久前畫好的一幅油畫半身人像。
畫中是一位長相清秀卻棱角分明的男性,瘦削但不瘦弱,他目光溫和地微笑著,仿佛告訴在座的每一個人:雖然我們素未謀面,但我們已相識好多年......
忽然,一個充滿著青春活力的女聲在每個人的腦海里響起:大家好,我叫鷗羽白蘭,水馬騰倫博士已將事情的所有信息交給我,并拜托事后向大家全部說明。
田野對她說:“好,那咱們現(xiàn)在開始吧?!?p> 鷗羽白蘭說:在開始之前,我想先得到陳騏同學的原諒,在鰈魚灘我扮演了一個錯誤的角色,是水馬博士告訴了我事情的真相,使我遠離了邪惡之人,并有了勇氣與之對抗,你能原諒我嗎?
陳騏答道:“那件事不用再糾結了,沒有這件事,我可能都不知道水馬博士一直守護著我們?!?p> 通過鷗羽白蘭的敘述,眾人了解了事情的整體:
鷗羽白蘭也是意識體,是和水馬博士和成年陳騏一樣復制于本體,但有所不同的是鷗羽白蘭對此一無所知。
鷗羽白蘭本是一個富家女孩兒,隨著父母乘上了首批飛船以逃避太陽系末日,她和她的父母一直生活在那艘飛船上,直到在土星軌道附件飛船動力系統(tǒng)出現(xiàn)問題.......
動力系統(tǒng)恢復后,她被一個叫“主宰者”的組織選中,說飛船是被“敵對力量”破壞的,必須清除邪惡的“敵對力量”,才能挽救飛船,挽救他的父母,避免飛船再一次遭受破壞,于是她被訓練成特工送回到現(xiàn)在,刺殺會通過蝴蝶效應壯大未來“敵對力量”的幾個古代關鍵人物。
但這是“主宰者”的謊言,真相是首批飛船有著重大設計缺陷,是一些人隱瞞事實,收取高額船票將他們送上了這艘死亡飛船,實際上那艘飛船上的所有乘客都已因能源告竭而死亡,鷗羽白蘭的本體和她的父母也不例外,但女孩兒的意識體符合時空傳送標準,于是“主宰者”騙她的意識體副本,也就是現(xiàn)在的鷗羽白蘭相信了“敵對力量”那些話。
這樣才有了鰈魚灘針對少年陳騏的生死對峙,鰈魚灘事件后,水馬博士通過她后續(xù)一系列行為判斷,此人雖有機會,卻并不想致無辜人于死地。
于是水馬博士嘗試和她溝通,起初她不理會。水馬博士只好給她留了信息,描述了整個事情的真相,以及那艘飛船全已無生命跡象的事實。水馬博士此舉,就是希望那個殺手能在他的留言里找到客觀信息,對自己的行為進行重新審視和判斷,如果萬一是被人蠱惑利用的,那自會有所覺醒,接納水馬博士的溝通請求。
這時她有所動搖,但又不敢輕易相信,可能是“主宰者”看到她刺殺任務失敗且剩余能量有限,最為重要的是她頻頻嵌入田野的夢境,于是決定派二號殺手接管任務。
田野也就是從這個時候,認識了鷗羽白蘭,也由此知道了未來及現(xiàn)在的很多相關事情。但鷗羽白蘭對刺殺陳騏心存愧疚,不敢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讓田野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透露其已知情,以及自己和田野的關系。
至于那個回到現(xiàn)在的二號殺手,名叫核力克泰,起初和水馬騰倫博士同在時空技術研究院工作,但因為水馬博士出眾的研究成果晉升很快,這讓核力克泰十分嫉妒,這時地球能源壟斷巨頭們找到了他,想讓他通過時空技術幫助他們保持能源壟斷地位。
即使在太陽系面臨毀滅,人類將被迫星際逃亡,這些貪婪的資本家還在打著逃亡計劃的主意,想著怎樣才能不遺余力地繼續(xù)保持利益最大化,以賺取末日錢。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破壞人類危機委員會制定的“阿提斯計劃”,破壞核心就是計劃里某時空節(jié)點里的關鍵人物鄭科!
因為通過能量刺殺古代時空節(jié)點的關鍵人物,壓根不需要高超的格斗技巧,只要有足夠的腦力,并且符合時空傳送標準就行,就這樣水馬博士以前研究院的暗黑同事核力克泰被傳送回來,開始了他的報復行動。
蠱惑鷗羽白蘭的“主宰者”組織和找到核力克泰并許諾未來恢復身體和大量金錢的那些人,實際是同一撥兒人,這些人只是資本寡頭,完全沒有他們那個邪教名稱一樣神通廣大的能力,他們背后另有其“人”——來自四維空間的某種力量。
由于前面說過四維空間的生命體無法進入三維空間,就像我們不能進入二維空間一樣,這是宇宙維度分界的鐵律。雖然有維度分界限制,但這些“人”卻可以監(jiān)視、干擾我們的三維空間。這也是水馬博士在主持量子計算機推演事件發(fā)展時,被莫名其妙地屏蔽了推演結果的原因。
太陽系劫難,也是這些四維空間“人”干涉的結果,至于他們?yōu)槭裁催@么做,依然還是個謎。而這些“人”,對于我們?nèi)祟?,乃至太陽系,才是真正的“主宰者”!那些寡頭,只是出于對他們的畏懼和崇拜,才起了這么個邪教名字。
人類的當務之急并不是搞清四維空間“人”的最終目的,即使搞清以未來最高科技水平,也對抗不了他們,人類最緊迫的事情是先要保護自身的生命延續(xù),因此才制定“阿提斯計劃”,讓全新能源技術加速發(fā)展,以能夠另辟蹊徑躲過劫難,保全自己的母星地球。
在這樣的危機大背景下,才讓現(xiàn)在這個平靜美好的和平世紀發(fā)生了這些事情。
派能量意識體來行刺,首先受制于穿越時空所需的巨大能量瞬間消耗,其次受制于傳送的物質類型。在今天看來很厲害的技術,實際能傳送的只有人的能量意識體,且意識體本身也需要能量,才能對現(xiàn)實中的實際物質起到極其微弱的支配作用。
若沒有這些限制,“主宰者”組織恨不得傳送一個師的終結者,而不是傳送一個書生過來。但畢竟核力克泰屬于高智商人類,不需力量對抗的情況下他的作用會很大。
他見到鷗羽白蘭時,還想通過以父母生命進行要挾,逼迫她使用剩余能量對鄭科進行自殺式攻擊,但此時鷗羽白蘭已看清了“主宰者”的真面目,從此與他不再聯(lián)絡。由于他和鷗羽白蘭屬于獨立式能量體,這和成年陳騏、水馬博士共用能量場不同,他并不能把她怎么樣,只好自己獨自行動。
他本來想自己去做那個陷阱,但由于侵華日軍制造的炸藥沒有添加氧化劑,密封在密室里的炸藥沒有氧氣無法引爆,鐵蓋處水泥層雖然不厚,但也必須耗費他自身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儲備能量才能打通一個小拇指粗的洞,以讓空氣進入。
另一個問題是,等到那天鄭科他們進來后,他還需要提高鐵箱溫度才能引爆僅一箱炸藥,光這一箱就要消耗掉他剩下那僅有的百分之五能量,還不一定能成功。
這樣一來,即使引爆成功任務完成,他也就沒了能量消失了,根本等不到未來那些資本寡頭們許諾他的碳基3D打印身體和花不完的錢。
于是他開始物色合適的行動替身,就這樣找到了閻士斌,通過自己臨時編制的生物對頻程序和他形成了大腦感應,并順利對他進行了蠱惑。當然閻士斌扔饅頭砸鄭科,以及寫小條兒的那些事兒都是他自己干的,后來喝酒才是核力克泰對頻成功后蠱惑于他的結果。
但沒有想到閻士斌在他們狼狽為奸的報復行動中,為了讓陳騏和鄭科感受恐懼,擅自改動了起爆器的點火方式,這才有了密室中那一夜的事情。陷阱完善后,閻士斌也就沒了價值,核力克泰為了滅口,又嫌殺他太浪費能量,就改了改那個腦語程序,把他弄進了精神病院。
其實核力克泰伙同閻士斌第二次安放起爆器時,就被鷗羽白蘭看到了,但她為了不讓核力克泰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在高空觀察他們的行蹤。她后來將此事告訴了田野,田野曾過來查看過一回,也曾走到過那個陷阱之上環(huán)視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這就是為什么軍事遺跡里面有多人鞋印的原因,其中就有他留下的。
但為什么他沒有感覺到藤條陷阱的輕微下陷呢?他身材較高大,按說應該能讓隱藏的藤條網(wǎng)變形更大,這是因為當時核力克泰發(fā)現(xiàn)有人進入,看到田野踩在了陷阱上,他于是耗費了好多能量才抵住了變形,使藤條網(wǎng)變得像水泥一樣堅挺。
也是此舉,逃過了田野老師的現(xiàn)場巡查,以致他沒有看出端倪,讓陷阱安然地躺到了出事那天。
那一天夜里,陷阱確實發(fā)揮了作用,但核力克泰沒想到現(xiàn)場會來這么多幫手,眼見任務要失敗,被妒忌和報復蒙蔽了心智的核力克泰寧,寧可與水馬博士同歸于盡也要引爆炸藥,而水馬博士,明知自己的剩余能量少于核力克泰,寧可耗盡能量犧牲自己也要阻止爆炸,為他一直守護的人們爭取時間。
本來水馬博士在危急時刻,臨時分離出了一個能量泡給成年陳騏,讓他和少年陳騏一起走,但成年陳騏拒收那個能量泡,選擇了陪伴水馬博士直到最后一刻,在這場看不到生死角逐中,最終核力克泰還是以微弱優(yōu)勢引爆了那一箱炸藥,但此時水馬博士拼盡最后一絲尚存的意識,用那個剛才被成年陳騏拒收的能量泡,制作了一道柱形屏障,將爆炸的全部火焰和能量,牢牢地圈在那個無形的圓柱能量壁內(nèi),引向了密室上方的天空,用自己的生命最后一次守護了他數(shù)年來一直守護的人們......
核力克泰也因此幾乎耗盡了能量,即使他還活著,也僅供維持意識存在,再也無法興風作浪。
水馬博士也許知道自己的命運,必須忠于自己的使命,所以他在不久前,將這些信息全部傳遞給了鷗羽白蘭,并教會了她現(xiàn)在能跟多人進行心靈對話的方法。
而成年陳騏,也隨著水馬博士一起走向了虛無的往生,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少年的自己說聲再見。
也許他知道,他不能陪伴他一輩子,他終會離開他,他的人生之路,必須由他一個人走下去,終有一天,他會和未來的自己再相見。
聽完鷗羽白蘭的敘述,所有人都沉默著……
還是鄭科先說了話,他站起來,凝視著水馬騰倫博士的畫像,像是發(fā)問,又像是自言自語:“為什么他像父親一樣......寸步不離地守護了我這么長時間.....卻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話?”
陳騏想了一想,說:“水馬博士和你的腦頻率有差異,以意識進行溝通需要大量能量,也許他是為了盡可能保留能量來保護我們吧?!?p> 鄭科反問:“哪怕?lián)Q個方式,間接地和我說上一次話也好……可為什么……這么多年,他卻一直不愿讓我知道他的存在?”
這時,鷗羽白蘭在沉默之后,緩緩說道:“其實能量限制,的確不是主要原因……我曾經(jīng)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陳騏問:“水馬博士怎么說?”
鷗羽白蘭輕聲地回答:“他說,他不愿最終有那么一天,必須和自己守護的孩子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