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墜入陷阱
兩人向著地圖上的目的地出發(fā)了,鄭科打著手電,走在鄉(xiāng)間小路,離開了村莊。
陳騏為了今日此時,已磨礪多年,他和鄭科的兩年相處,使他完全能夠相信鄭科用數(shù)學計算支撐的定位方式,簡直就是一臺行走的計算機。并且,鄭科說附近山間沒有大型野獸,可放心前往,也和水馬博士事前告訴成年陳騏的相符,這足以說明鄭科對此地做過了解。
此時成年陳騏和水馬博士也都嚴密監(jiān)視附近狀況,因為這一天將決定陳騏和鄭科兩人的生死,也將決定未來全新能源技術進程。無論成敗與否,他們都會不惜代價地保護鄭科!
走在半路,一切都還順利,鄭科依據(jù)夜空中明亮的星座從容地判斷著方位,不一會兒就走到了那天閻士斌制造陷阱時走過的土路上。
這時,成年陳騏忽然想到了一點,他記得最初水馬博士向他描述量子計算機提供的場景圖像時,說的是兩個人一人打著一把手電,可此時卻只有鄭科一個人打著手電——這明顯和計算結果不符!
他隨即想到一種可能,量子計算機提供的畫面里的那兩個人,不是陳騏和鄭科!
那會是誰呢?他想到了,最可能的就是海生和冬征!因為那個畫面是夜間,看不清人臉,只有兩道手電的燈光。
他立刻和水馬博士說明了自己的想法,水馬博士很高興:原來是后援!多一人成功的幾率就大一分!
成年陳騏:那怎么讓他們能夠找到我們?
水馬博士說:我自有辦法!
這邊丁海生和冬征也下了出租車,付了車費后準備去旅店里找陳騏和鄭科。但剛想往農(nóng)家院里走,就看到一群螢火蟲圍繞他們旋轉,并且以此組成了幾個字:跟、隨、我、們。
丁海生并不意外,知道陳騏他們已經(jīng)去了事件地點,這是引導他們也去那里的信息。冬征卻看呆了,這下完全相信丁海生在家里跟他講述的一切了。
于是兩人沒進院子,直接跟隨著那群螢火蟲,一路往工事遺址走去。
此時,陳騏和鄭科已經(jīng)由土路進入了樹叢,陳騏主動走在前面用木棍劈開茂密的枝葉,鄭科舉著手電照著亮,同時不??聪蛱炜罩甘痉较?。雖然兩人驚擾叢林,弄得蚊蟲飛舞,但好在水馬博士用聲波驅趕著昆蟲,兩人沒受太多叮咬就來到了工事遺址附近。
這座工事的建造地點避開了周圍的山峰,在一個較為開闊的山坡之上,雖然鄭科確認已到達工事附近,可陳騏張望半天,卻并沒有看見有什么碉堡。在陳騏的印象里,侵華日軍的碉堡都是一座座罐頭瓶子一樣的水泥炮樓,可這里并沒有這種炮樓的影子。
他隨鄭科爬上山坡,才看到了這座像鍋蓋一樣光禿禿趴在山坡頂端的碉堡,就像一個謝了頂?shù)木奕四X瓜子頂兒。
這座平趴碉堡邊緣的立面很矮,也就一米來高,窩在山坡頂端的土壕里,怪不得從下面看不到。在這個不到一米的立面上,開了幾個方形的小洞,看樣子也只能讓狗進出。
陳騏問鄭科:“當年日本鬼子就是從這狗洞里進出的?”
鄭科看了看,說:“那是負角度發(fā)射口,專門給迫擊炮用的,利用迫擊炮彈吊射的拋物線,繞過洞口前面的土坡攻擊山坡下的隘口,還可以用山坡做掩護把發(fā)射口藏起來,這樣從下面就看不到炮彈的發(fā)射位置?!?p> 陳騏嘆道:“這日本鬼子是損招兒真多??!”
鄭科又說:“更損的是這兩邊的山頭上還有兩座位置更高的碉堡,和這里形成交叉火力!”
陳騏不禁感嘆:“唉,這日本鬼子這么厲害,可見當年把它們打跑,老一輩人得做多大犧牲?。 ?p> 鄭科建議道:“是啊,和平來之不易,要不明天招呼女生們也來看看,不遠處還有一座一模一樣的呢!”
“我看這主意不錯,接受一下愛國主義教育!”陳騏應道。
兩人邊說邊繞過謝頂一樣的平頭碉堡,看到山坡背面出現(xiàn)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這正是閻士斌曾經(jīng)為了設置陷阱而進出的那個地方!
他們站在洞口外,四周蟲鳴喧囂,洞內(nèi)卻黑漆漆地死寂一團,像惡魔的大嘴一樣,猙獰的散布著黑暗,準備吞噬面前的任何一條生命。
鄭科打著手電往里面照,那一道光亮像一把劍,直插到洞穴深處。趁著兩人還沒進洞,水馬博士想迅速查看內(nèi)部情況,沒想到兩人警戒場警報大作,并且內(nèi)部被一個強大的力場所覆蓋,他制造的探測波被全部彈回,使得探測完全無法進行。
看來那個殺手已盡在咫尺,且不再隱藏自己的存在,儼然把自己當成了這里的主宰者。
隨后,水馬博士聽到有個聲音對他說:水馬騰倫!嘿嘿嘿,我等你好久了!
這個聲音對他說話得同時,也通過能量波向他顯示了自己原體的模樣。
水馬博士一驚:核力克泰!原來是你?!
核力克泰:對,是我!就讓我們今天此地決一死戰(zhàn)吧,若是這倆小子不敢進來,以后我也會讓他們不得安寧,我們誰也躲不開今天!這既是他們的宿命,也是你我的宿命!
成年陳騏聽不到這一切,半天沒見水馬博士有動靜,于是呼叫了他,問:水馬博士,你在嗎?
水馬博士慌忙回應:在!
成年陳騏又問:里面情況怎樣?有陷阱嗎?
水馬博士無奈地說:剛才探測被屏蔽,看來是有陷阱。
成年陳騏:既然有陷阱,我們離開吧!
水馬博士:殺手就在這里,我們躲不過他了。
還沒等成年陳騏說話,鄭科就對少年陳騏說:“走,我們進去!”
核力克泰聽到后,大笑:哈哈哈哈,水馬騰倫,聽到了嗎?這可是未來先生自己說的呦!咱們誰也沒逼他,這就他的命,對吧?嘿嘿嘿!
水馬騰倫沒有理他,轉而對成年陳騏說:進!
核力克泰獰笑道:歡迎光臨.......
少年陳騏擦了把汗,他還在等他哥回話,于是說:“這里怪瘆人的,你真的不怕嗎?”
鄭科說:“不就是日本鬼子鼓搗的缺德玩意兒么,來都來了還怕什么呢?”
這時成年陳騏暗暗對少年陳騏說:進吧,記住走在鄭科的前面,里面有陷阱,我們保持警惕!
少年陳騏二話沒說,搶過鄭科手里的手電,跨了一步搶在前面走進了洞口,嘴里嘀咕著:“我倒要看看,日本鬼子搞的這玩意兒有啥貓膩!”
鄭科在后邊喊:“嘿,你慢點兒!”
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了拱形地道,成年陳騏和少年陳騏同時保持著警惕,合二為一可加快反應速度,提升動作敏捷度,但也更加耗費能量。陳騏打著手電照著地面和磚石墻壁,發(fā)現(xiàn)地面厚厚的積土上有好幾行鞋印,花紋各異,明顯屬于多個人。
走過地道,來到了大廳的入口處,腳印向內(nèi)延伸,并且變得亂七八糟,看來有人在這里來回走過幾圈,可這里實在沒什么神秘的,外面看著挺唬人,到里面就是一個地上豎著幾根鐵柱子的拱頂方形倉庫。
沒進來之前還以為里面密道縱橫,結構多復雜呢!進來之后走了沒多遠也就到頭兒了,雖然地堡墻壁的磚石水泥泛著陰森之氣,卻也并沒讓兩人感到有多可怕。
陳騏一邊跟鄭科說著自己的看法,一邊橫穿大廳,往對面的地道入口走去。此時他離閻士斌設下的那個陷阱只有幾步之遙,而水馬博士也無法探測到危險所在,現(xiàn)在一切都只能靠陳騏自己了......
此時,丁海生和冬征在螢火蟲的指引下,一路沿著陳騏和鄭科走過的路徑前行。
從土路轉到樹叢時,他們用手電照著,看到前面劈出的小路,丁海生對冬征說:“看,沒錯,這是剛劈的路,草都還新鮮著呢,他們肯定就在前面不遠?!?p> 在丁海生和冬征劈路而行時,陳騏已踏入了死亡陷阱。
那個陷阱設置的極為巧妙,它能承受一個人重量,卻承受不了兩人重量,并且因為直徑一米,完全能容納兩人站在上面。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將兩人一次性解決,以防第二個人還沒踏上,前一個人就掉了下去,這核力克泰和閻士彬真是在害人方面用心良苦。
由于陷阱是藤條編的,陳騏踏上時感覺到了輕微的下陷,但四周水泥地面積土太厚,踩著也是軟的,所以這細微的腳感差異常人基本無法察覺。由于成年陳騏和少年陳騏同時警覺,敏銳度比平時高,藤條的輕微下陷還是讓陳騏感覺到了不對勁。與此同時水馬博士也偵測到了地面變化,正當他警告陳騏時,鄭科已經(jīng)跟了上來,也踩在了藤條陷阱上!
兩人的重量讓藤條迅速凹陷下去,陳騏因為剛才有有所察覺,加之對腳感差異的細微感知,讓他在疑惑的同時已經(jīng)做出了略微的轉身動作,就在陷阱下陷的瞬間,他剛才的轉身動作得以讓他方便迅速出手,瞬間爆發(fā)出的強大臂力將鄭科騰空推離了陷阱范圍……
這一系列動作,都是在陳騏腳底觸覺發(fā)出危險信號之時,成年陳騏的意識毫不猶豫地接管了身體主導權,在下墜瞬間集中于半秒之內(nèi)完成的,多年的健身訓練得到的力量和速度,全部爆發(fā)于這須臾之間!
在推開鄭科之后,已經(jīng)懸空的身體仍在成年陳騏的意識驅動下,就在重力加速度尚在初步階段,他又借著推開鄭科的反作用力,先是猛然扭轉上身和腰部,接連帶動胯部和雙腿,像麻花一樣在空中來個了一百八十度大轉體,前后動作一氣呵成,將本來仰面墜落的姿態(tài)拼力調(diào)整成俯臥。
這是成年陳騏開始自由落體前最后一點清醒的意識:雖然這樣會摔個大馬趴,但就像曾單杠下救丁海生那次,不管摔到哪兒,都比尾椎脊椎頸椎后腦一線先著地強!
少年陳騏五年來對身體刻苦磨練形成的肌肉控制力,終于在這一時刻實現(xiàn)了其價值,救了鄭科,同時也盡最大可能保護自己。
調(diào)整成俯臥后,重力加速度開始爆發(fā),一種沒著沒落的失重感涌遍全身……
面對黑暗之中那未知的空間,成年陳騏干脆一閉眼,順勢將雙臂墊在面部之下,完成最后一個所能做到的保護動作……
隨后,他的軀體完全進入自由落體狀態(tài)……墜落觸底,或死或殘,就全部交給運氣吧!
隨著被手電光線晃亮的碎石和灰土,只聽得一聲悶響,陳騏就像一只裝滿沙子的麻袋,重重摔在不知是陽間還是陰間的冰冷地面上……
手電筒瞬間震滅,“當當”地滾了兩滾,便不再作聲了,隨后周變得黑寂無邊。
平趴墜地的軀體受到的沖擊和震蕩,令大腦思維陷入了混沌狀態(tài)。
少年陳騏的意識幾成空白,成年陳騏也被摔得暫時失憶,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渾身麻脹,仿佛所有的痛覺神經(jīng)都被震暈了,血管里的血液卻被震成了泡沫。
成年陳騏意識模糊,可卻還是在努力想要清醒起來,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發(fā)出像初次醒來那晚一樣的自問: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干嘛?
意識雖然模糊不清,但地面的灰塵卻刻不容緩地阻礙住了呼吸,他極力偏頭,以避開地面上的煙塵,將嗆進嘴里的腥澀灰土咳了出來。
在灰塵對呼吸道的刺激下,成年陳騏的神志率先恢復了一些,感覺自己八成命還在,這里不像是陰曹地府。
他努力地翻過了身,以便讓呼吸順暢,免得臉貼地面繼續(xù)吃到土。
翻身的時候,他能感覺到身下密集的藤條,并且還感到藤條下似乎壓著什么東西……不過他已沒力氣關心壓到的是什么了。
待他翻過身后,渾身麻脹變成了無處不在的痛感,這讓他無力再繼續(xù)挪動身體,只有躺在黑暗中喘著粗氣。
雖然陳騏從四米高度平趴落地,但其實他并沒有嚴重外傷或內(nèi)傷。
在他墜地的剎那,隔著藤條網(wǎng)砸在了厚厚的積土上,緩沖了一部分沖擊。而最主要的緩沖,則來自水馬博士及時制造的氣墊——水馬博士兌現(xiàn)了五年前的承諾,在最危急的時刻,瞬間集中了大量能量提高了落點處的空氣密度,為他墜地的剎那提供了最大程度的保護。
按理說水馬博士此舉會遭到核力克泰的極力干擾而失效,可奇怪的是在水馬博士為陳騏提供被動保護的瞬間,核力克泰竟然也突然停止了阻撓。
這可不是核力克泰好心,而是另有目的——就因為陳騏身下壓著的那兩個東西,此時不僅不能讓他死,還要保證讓他能動活兒!
陳騏若是被摔得無法動彈,將會導致他一直穩(wěn)穩(wěn)壓住那兩個鍋蓋型裝置。這兩個裝置可是內(nèi)有機關,若一直這么被陳騏壓著,也就無法實現(xiàn)后面更大的刺殺計劃。
原來,那兩個鍋蓋形裝置是兩只觸發(fā)式起爆器!
幸運的是,閻士斌好歹也念過兩年高中,人雖差勁,可動手能力和智商卻不低——否則核力克泰也不會找上他。在看過核力克泰的起爆器圖紙后,為讓陳騏和鄭科體驗死亡恐懼以泄私憤,偷偷加入了一點兒小創(chuàng)意,自作主張地把觸發(fā)點由重壓觸發(fā)點火,改為了重壓只觸發(fā)不點火,失壓才點火!
也就是說,陳騏不能起身,只要一起身那兩個鍋蓋就會起爆——閻士斌就是故意想讓他們坐在死神的鐮刀上,慢慢等待死神的降臨!
而核力克泰對閻士斌的自作聰明是又氣又恨,本來可以一下解決的事情竟變得夜長夢多!可起爆裝置自己又沒法做,只能順了閻士斌肆意改造。
如此一來,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倒希望陳騏在水馬滕倫的保護下不要摔得太重,能動了趕緊起身,好讓已被開啟的起爆器失壓點火兒,然后將這倆半大崽子一鍋端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