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文看著她拿起小鐵鏟開始挖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不是在說笑。
他趕緊上前阻止,“小辭,你太小了,烤紅薯還是算了吧?!?p> 要是把整個莊園給點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安辭手起鏟落,頭也不抬地問,“有哪條法律規(guī)定年齡小就不能烤紅薯嗎?”
安建文一噎。
安辭接著說:“放心吧,文哥,我在電視上看過,烤紅薯很簡單的?!?p> 上一世她經(jīng)常跑到山上找藥材,烤東西這點技術(shù)還是有的。
安建文低頭看著她挖出來的坑,眉頭打結(jié)。
“……要不還是算了吧?!彼€是有點怕。
安辭停下手里的動作,抬起眉眼,笑了,“建文弟弟,我在電視上還看到一句話,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biāo)準?!?p> 安建文,“……”
烤紅薯是……真理?
他反應(yīng)難得緩慢一次,“什么弟弟,叫哥。”
“行啊,你跟我一起烤紅薯,我叫哥,不然我以后都叫你文弟?!卑厕o理直氣壯地威脅。
“考慮好了嗎,文弟?”
對上小孩眼中的笑意,安建文覺得這種事她絕對干得出來,于是,在文哥和文弟這兩個稱呼中,他果斷選擇前者。
“好吧,不過點火得我來?!?p> 安辭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
安建文問:“需要我做什么?”
“把那邊的石頭搬幾塊過來。”安辭換了只手繼續(xù)挖坑。
安建文認命地走過去搬石頭。
一開始安建文只覺得安辭是鬧著玩,看著她把紅薯放進挖好的坑里,然后有模有樣地壘石頭,他面露詫異。
她真的會?
“點火吧?!卑厕o從袋子里翻出打火機遞給他。
安建文接過打火機,遲疑了,“我點了?”
安辭“嗯”了聲。
安建文心一狠,死就死吧。
點了火,火柴燃了起來,火光映入他的眸底,安建文神色微怔。
“行了,等著吃吧。”安辭也不管地上臟不臟,直接一屁股坐下。
安建文眼睫覆下,沉默許久,他啞聲開口,“你怎么知道我沒去上課?”
安辭沒瞞著他,“堯哥告訴我的。”
安建文扯了扯唇,笑容顯得蒼白無力,“他應(yīng)該和你說了我父親的事吧?!?p> 安辭點頭。
“那你怎么還來找我?”說這話時,安建文眼中閃過一抹落寞。
他父親出事的消息一傳開,很多人對他們一家人都避如蛇蝎,他不傻,安以堯他們雖然表面上沒說什么,實則還是對他疏遠了。
“那又怎么樣,你又不是你爸?!卑厕o雙腿盤膝,一只手撐著下巴,瞳色偏淡卻又很亮,“我覺得你好就行?!?p> 她明明比他小好幾歲,卻反過來安慰他,安建文心底一暖,然而想到被抓走的父親,他眼眶不由泛酸。
不管他父親對他再嚴厲,那人始終是他親爹,他不在了,他的家也就散了。
他低下頭,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
看著他低聲痛哭的模樣,安辭沒有說話,往他身旁挪了挪,抬起手輕拍著他的后背。
說她狠心也罷,殘忍也好,安銳對她動了殺心,還想覬覦她外公的家主之位,哪怕是這次放過他,像他那種人也只會懷恨在心,隨時準備反咬他們一口。
所以,安銳不能放。
良久,安建文收住哭聲,用袖子胡亂抹了抹眼淚,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神色有些難為情。
“小辭,那個……”
“我什么都沒看到。”看出他的窘迫,安辭打斷他的話。
與此同時,一陣烤紅薯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風(fēng)一吹,那香氣更加勾人。
“紅薯應(yīng)該好了,我去挖出來看看?!彼D(zhuǎn)過身,撿起地上的木棍挑開柴火。
安建文又一次被她的貼心給暖到,湊上前,“我來吧?!?p> 滅了火,二人把紅薯都給挖了出來,安建文第一次吃烤紅薯,看著紅薯表面一層黑炭,有些無從下手。
“這,怎么吃???”
“用嘴吃唄。”安辭從袋子里翻出兩雙手套,給自己戴一雙,另一雙扔給了他,“不過你要是想連皮一起吃,我也沒意見?!?p> 話落,她拿起一個紅薯剝掉皮。
安建文看了一會,見她都快剝完了,這才拿起紅薯去皮。
一抬頭,對面的小孩已經(jīng)吃上了,他忍不住問她:“好吃嗎?”
剛烤好的紅薯有點燙嘴,安辭聲音含糊地道:“你自己嘗嘗不就知道了?!?p> 安建文本來對這外表黑乎乎的紅薯不抱什么期待,他小小地咬了一口,紅薯又香又糯,帶著幾分炭烤的香氣,味道還挺好。
他眼前一亮,又咬了一口紅薯。
“好吃嗎?”這次換安辭問了。
他點了點頭,“嗯,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紅薯?!?p> 看著他一副真香的表情,安辭笑了笑,“所以說實踐出真理嘛?!?p> 安建文聽了,忍不住跟著笑了。
吃到一半,安辭突然想起被她遺忘的富貴,看了看周圍,最后目光落在趴在籬笆旁邊的白影。
只見富貴直勾勾地盯著籬笆里面的雞崽,口水喇子都要掉下來了。
安辭哭笑不得,大聲喊道,“富貴,過來吃烤紅薯?!?p> 然而滿心滿眼只有雞崽的富貴根本不聽召喚,絲毫沒有要挪位的意思。
得,不吃拉倒。
安辭收回目光,不著痕跡地瞄了安建文一眼,見他心情略有好轉(zhuǎn),淺淺松了口氣。
吃完烤紅薯,二人玩了會蕩秋千,又給雞崽鵝崽們喂了食,直到天快黑了他們才離開菜園子回去。
安建文回到房間,看到坐在沙發(fā)等他的人時,他微微一怔。
“媽,您怎么來了?”
短短幾天,謝欣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的妝容也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她看著自家兒子渾身臟兮兮的,以為他是被人欺負了,神色倏地變得緊張,“小文,你怎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安建文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反應(yīng)過來自家母親是誤會了,連忙解釋,“沒人欺負我,是我剛才和小辭在她的菜園子玩。”
小辭?
謝欣愣了愣,“你是說小少主?”
安建文點頭。
謝欣走過來,伸手摸著他的腦袋,“小文,你和小少主不一樣,他身后有整個安家給他當(dāng)靠山,而你沒有,如今你父親出事了,你更要爭氣一點,把重心放在學(xué)習(xí)上?!?p> 安建文低頭不語。
“媽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你身上了,你可不能像你父親那樣?!敝x欣展開雙手抱住他,自言自語地道,“你可一定要給媽爭氣。”
安建文任由她摟抱著,垂下的黑眸里染上幾分憂郁之色,有種剛從深淵爬上來又被打回去的感覺。
……
日子風(fēng)平浪靜地過著,安銳被抓的消息漸漸平息了下去,與此同時,這一招殺雞儆猴讓暗地里那些對家主之位蠢蠢欲動的人暫時歇了心思。
安建文也回去上課了,和之前一樣從早學(xué)到晚,安辭去找過他幾次,想讓他出來玩卻被他一句“我要寫作業(yè)”給拒絕了。
無奈之下,安辭只好給自己找點樂子,帶著富貴把整個莊園都給逛遍了,連哪里有個狗洞都一清二楚。
這天,她正想帶著富貴出門玩時,左飛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
安辭直覺不妙。
“左飛叔叔,你怎么來了?”她笑瞇瞇地試探。
左飛低頭看著她,語氣盡量溫和,“家主請小少主去一趟書房?!?p> 去書房?
安辭覺得準沒好事,她默默后退一步,“去書房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