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王倫轉(zhuǎn)身而去的身影,沈昌華忙起身叫道:“哎……倫哥兒………”
王倫也不回頭,徑自快步下了樓梯而去,轉(zhuǎn)眼身影就消失在拐角。
沈昌華正要去追,卻被儲著濤拉住,道:“讓他去吧,這會兒正心焦呢!”
沈昌華聞言便定住了步子。
顧憐兒咬著下唇,淚花兒在眼中打轉(zhuǎn)兒,只盯著王倫身影消失的地方倔強(qiáng)的望著。
楊歡三人面面相覷,儲著濤嘆了一口氣,道:“我只以為你見天兒的追問倫哥兒的下落,是逢場作戲隨便說說的,不曾想你對他倒認(rèn)起真來!”
顧憐兒抬起螓首看著儲著濤,眼中噙滿了淚花兒,忽得慘笑道:“逢場作戲?我一片真心,句句掛念,只次次問了你來,連你都以為我是逢場作戲,況乎是他?”
儲著濤被問的一怔,旋即道:“可你適才也太冒失了,即便是真心愛重他,也不該那般直抒胸臆,你剛才嚇著他了,那個人表面看起來紈绔隨性是個浪蕩玩意兒,可實(shí)際骨子里是個老古板兒,學(xué)著他老子的那一套呢?!?p> 顧憐兒聞言撲在矮桌上嗚嗚痛哭起來,香肩聳動,哽咽道:“他兩三月也總不見來,我望穿秋水也似的盼著他來瞧瞧我,如今好容易來了,我只怕他走了下次再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了,許是我哪天死了,再也見不上他了,我只想死前告訴他我傾慕他喜歡他,這樣我就是死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儲著濤蹙眉道:“你這說什么話?年紀(jì)輕輕的怎么說這些不吉祥的話兒?!?p> 顧憐兒只趴著哭,只叫人憐惜。
儲著濤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跟他沒得可能的,他是什么樣的人?出身自不必說了,只說他的個性,慣常是個非黑即白的烈性人物。他要是對你沒意思,任你哭死了吊死了,他看都不看一眼!這點(diǎn)我們哥幾個是深有體會的,他與我們相交,倒非我們有什么值得他借重之處,而是確實(shí)脾性相投。以他老子在朝廷的威勢,連王侯子嗣都排著隊的跟他交結(jié)呢,而他對那些遠(yuǎn)比我們地位顯赫的王孫貴子都嗤之以鼻,動輒冒犯,偏偏跟我們打成一片,這是為何?”
他這一問,旁邊的楊歡沈昌華都投來好奇的目光,顧憐兒也抬起螓首望著他。
“只因在他眼里我們是跟他脾性相投的,換句話說入了他的眼了,拿我們當(dāng)兄弟。我說這個的意思是,你尚不曾靠近他,在他眼里心里沒個位置,就冒冒失失的表起了白,如何不嚇跑了他?”
他這番話說的楊歡和沈昌華也連連點(diǎn)頭。
顧憐兒泣聲道:“我知道我跟他一個天一個地的,他那樣的家世,我這樣的出身無論如何也不敢奢望能踏進(jìn)去半步,只我愛苦了他,給他當(dāng)個丫頭服侍他也不配?”
儲著濤道:“其實(shí)你要沒有剛才那樣激烈的表白,這以后尋個由頭給他當(dāng)個貼身丫頭未必沒有機(jī)會,只如今他受了驚嚇,定然躲著你呢,我估計你以后縱然想給他當(dāng)個丫頭也懸了?!?p> 顧憐兒一呆,頓時又期期艾艾的哭起來。
儲著濤道:“你這又是何苦,以你姿容聲望,身邊定然不缺達(dá)官顯貴,松個口給人當(dāng)個姨娘也綽綽有余的,就是給人續(xù)弦做了當(dāng)家主母也是不難,何必執(zhí)著倫哥兒呢!”
顧憐兒聞言豁然抬起螓首,只瞧她杏眼紅腫,瞪了一眼儲著濤,隨即掩面哭將跑了。
“嘿……這死丫頭……我好心勸她,她還瞪我……我說的可不是實(shí)話嗎?”
儲著濤咧咧道。
楊歡笑道:“女孩兒嘛,這樣的人兒難得跟你真性情不是?”
儲著濤聞言一思索笑道:“說的也是,要是還笑盈盈的也太沒心肝了。時候不早了,走吧,咱也回吧!”
“唉,今晚倒看了一場難得的好戲,改明兒逮著倫哥兒定要問問他感受幾何?”
“那也得等他老子走了之后再去,不然你敢登門?”
“其實(shí)我剛才照顧著顧憐兒的心情呢,倫哥兒可是說過以后遇著喜歡的姑娘,也要學(xué)他老子娘那樣,只娶正妻,不納姨娘來著,所以我才說他倆壓根不可能的?!?p> “靠,倫哥兒真這樣說了?”
“倫哥兒啥時候跟你說這話來著?”
“你還別說,這話真像是倫哥兒嘴里說出來的。”
“什么叫真像,就是他說的,八歲那年我跟他在城門樓子外面的煙柳橋下面撒尿和泥巴時候說的,不信你們明兒問他去?!?p> “撒尿和泥巴?煙柳橋下面不就是河嗎?”
三人談笑著便也離開了梨園春,各自取了馬往家去。
…………
卻說王倫自離了梨園春已經(jīng)是亥時戌時三刻,眼瞅著就要到亥時了,已是深夜。
此時大街上幾乎沒有什么人了,他懷著復(fù)雜的心情,一路打馬回了府。
只輕輕敲了幾下長短不一的門環(huán),霎時大門便開了一道縫,管家王忠露出頭顱來,見著王倫,輕聲道:“我的哥兒,你可回來了,我都快困的熬不住了!”
王倫閃身進(jìn)了笑著拍拍肩膀道:“我老爺夫人可睡了?”
王忠道:“早歇下了,你放心的回吧!呀你這身好大的酒氣,可是喝了酒去的?”
王倫笑道:“和朋友喝著一點(diǎn)兒,你也去睡吧!對了今兒誰在上夜?”
王忠道:“許婆子把著二門子,何婆子把著致園呢!”
王倫笑道:“那就好?!?p> 他一溜煙的跑到了二門上,敲了幾下暗號,那門也吱呀開了一個縫,他閃身進(jìn)了去。
隨后又如此進(jìn)了致園。
他起居的地兒就是致園西北角那棟二層的閣樓,全是他一個人的。
只他回去要從東北角這棟閣樓過,如今到了深夜,那東北角閣樓上還亮著燭光。
“噫~~這么晚了林妹妹還沒睡嗎?”
王倫心中奇怪。
閣樓的樓梯并不通一樓,而是從外面搭了下來的,兩層樓是各自隔開的。
之所以如此,是因?yàn)檫@兩層閣樓修的精致些,一樓只分了三間的屋子,閣樓上又縮了進(jìn)去一些,只有寬敞的一間屋子。若是樓梯從里間通上下,平白占了兩個半間屋子去,也不好看。且一些柜櫥大件物也不好上下。
因此做了造型,閣樓的樓梯只順著院墻一路搭建起來的。
王倫便輕手輕腳的從樓梯上到了閣樓。
閣樓三面都是走廊,他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間外面,互聽里面?zhèn)鱽砹主煊竦穆曇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