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別碰瓷我!
白澤卿瞪大了眼,在心中狂喊,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她怕她一出聲兒便將這虛影驚散了。
“奇哥!”
她一時間又驚又喜又怕,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然后眼眶一熱,視線便模糊了。
是夢吧?她還沒醒?
她趕緊抬起袖子隨便抹了抹,手試探著往前近了近,顫抖著,在快要碰到時又不敢再移動半寸,只怕輕輕一碰就消散了。
幻覺也好,夢也好,她都只想,多看看奇哥。
那虛影初時有些迷茫,慢慢眼神便落在了白澤卿身上,他笑一笑,嘴唇動了動,看口型仿佛是“傻丫頭,怎么又哭?”但白澤卿卻聽不見聲音。
“我聽不見,嗚……”
白澤卿心臟都要停跳了,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哽咽道:“奇哥我好想你!奇哥我……嗚嗚……”千言萬語,哽在喉中,只化作更多眼淚涌出。
她鼓起勇氣,嘗試觸碰那身影。果然,蔥白的指尖從虛幻中穿過,什么都碰不著。
聽不見,觸碰不到,只有虛影,似真似幻,仿佛隨時都要消散一般。
該怎么辦?該怎么辦?
白澤卿茫然又惶恐,“砰”的跪下,朝道士拜了三拜:“求道長教我!”
白澤卿一想到奇哥為了救自己險些連最后一絲魂魄都散了,頭皮都要炸了!
如果道士可以穩(wěn)固奇哥的傀靈,那是不是可以求他教自己,這樣,她就可以保護奇哥了,就算,只是傀靈。
“教不了?!钡朗炕卮鸬母蓛衾洌澳阗Y質(zhì)魯鈍。”
白澤卿快瘋了,這道士根本不管自己要他教什么,就先一口回絕了。
但凡他猶豫一秒呢!
“只是求您教我怎么救奇哥!”
“什么七哥八哥的?救不了!”道士沒什么表情,手指卻一道一道翻折起了袖子。
“就,就這個,傀、傀靈!”她的手指著奇哥的虛影。
“說過了,我已經(jīng)穩(wěn)了傀靈?!钡朗康ǖ呢Q起了三根手指,“三千兩,別忘了。”
“那以后呢?怎、怎么辦?”白澤卿試探著問。
“不知道?!钡朗空f。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早幾天,直接讓這靈傀化形對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但現(xiàn)在,他前破百年邪陣,后又要去寧州除萬人怨念,確實沒有心力再浪費了。
畢竟他現(xiàn)在的修為連十年前的五成都不剩了。
道士說完,輕輕一揮手,飄忽的虛影便化為絲絲黑氣融入木雕之中。他又抬手在白澤卿額間一點,手指冰涼的觸感一觸即逝,白澤卿感覺腦海中似輕輕“嗡”了一聲,視野便恢復正常。
她再低頭,方才能在木雕上看見的裂紋果然消失不見。手頭還是那個平平無奇的精致雕刻。
白澤卿:“???”
她早已對道士的話深信不疑,便忍不住思索,如果道士要離開,且不打算帶自己的話,那如果,木雕……額,傀靈,再出問題怎么辦?
而且,自己不會開眼,甚至連見一見傀靈都不行,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出了問題?
至少,得學會開眼,得學會保護傀靈!
至于那六千兩,恐怕道士根本不擔心自己能跑掉,他要找到自己易如反掌,而自己想尋他無異于大海撈針。
“不管了!”白澤卿突然就下定了決心,膝行兩步,一把抱住道長的大腿:“道長。請收我為徒?!?p> “喂喂!”道士大驚失色,“別碰瓷我!”
“?。。 ?p> 便在此時,只聽廂房方向傳來驚恐的大喊:“不好啦,府尊大人懸梁自盡了!”
……
茲事體大,奚遠七第一時間控制了現(xiàn)場,并命人快馬加鞭前去元州府衙通報。
彼時,本已出門的王馳一行被兵士們追回府衙,正在生悶氣——皇帝催他回京的旨意八百里加急的送到了元知府衙!
來的還是司禮監(jiān)的秉筆太監(jiān)陸鈺。
這人王馳和施宇都認識,是他兩在國子監(jiān)讀書時的同年。
這陸鈺原本生于書香世家,是鹽運使陸光倜幼子,后受其父貪墨案牽連入獄,本是要斬首的,后因恩師保薦,皇帝又念其精于工事,確有才華,被赦免死罪,改為腐刑,入了司禮監(jiān)。其長姊被罰入教坊司,從此失了聯(lián)絡。
這次皇帝派他前來,大概也是念其與王馳有舊,好說話。
陸鈺躬身道:“海捕文書也發(fā)了,皇上口諭,賊子狡詐,不怪少將軍,還請少將軍速速回京復命,不要耽擱。”
王馳心中有氣,但面對向來溫文爾雅的陸鈺也發(fā)不出來。只忍不住嘲諷道:“還真是迫不及待?。 ?p> 對皇帝而言,一個罪臣余孽哪有西北王的質(zhì)子重要。
這道理誰都懂。
陸鈺輕咳一聲,溫聲道:“少將軍慎言?!?p> 這話陸鈺不該說,但他說了。
王馳和施宇都知道他是好意。施宇向他微微施禮:“多謝!”
陸鈺連忙回禮:“不敢?!?p> 王馳卻是一腳踢翻了身旁黃花梨木案幾,一言不發(fā)往外走去。正撞見奚遠七的親隨往內(nèi)走,險些撞著,不待王馳發(fā)火,親隨忙報了知府之死的消息。
王馳大步出門,二話不說翻身上馬便策馬而去。
施宇趕緊呼啦啦喚了府衙上上下下的署官衙役們,帶著一隊黑騎衛(wèi),一隊西南軍,浩浩蕩蕩追著王馳往聽泉寺奔去。
山門前,流民議論紛紛,有些驚恐的看著和尚和兵士們調(diào)度進出,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有耳尖的方才似是聽到了動靜,惶惶說道:“我怎么,怎么聽到,好似說……”
“說什么?”周圍的人都催促他。
那人又壓低了幾分聲音,道:“好似說府尊大人自、自盡了?”
周圍人頓時哄亂。
“怎么可能?”
“不會吧?”
“你沒聽錯吧?”
“萬一,萬一是真的可怎么辦好?”
“那,那那我們怎么辦?”
“那糧倉豈不是開不了了?”
“哎喲,我們可怎么活?。 ?p> 眾人議論紛紛,有信的,有不信的,但皆是為前路擔憂。旁邊有聽得到只言片語的,便又來問,于是人群愈加紛亂。
混亂中便有人又開始喊:“大師父們,大老爺們,求求你們,讓我們見見府尊大人吧!”
“求見府尊大人!求府尊大人救命??!”
喧鬧聲越來越大,眾人也越來越不安,最后都匯成了整齊的呼喊:
“求見府尊大人!”
慕容琳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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