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收到錢了嗎?”
“收到了。”
“怎么樣,滿意嗎?”
“不錯?!?p> 想不到,省城新開的分店,這么快就實現(xiàn)盈利,彌補了上一家分店的收益損失。薛青岳,按照比例,打錢給秦奉靈。通常來說,公司收益,一般只有年底分紅,但是他們投資的是小店面,合作之前就說過,三個月調(diào)整一次。
“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秦奉靈,對電話那頭的薛青岳,說道。
“什么打算?我沒想過……現(xiàn)在,店面盈利很好,可以多賺些錢?!毖η嘣?,說道。
“額……要不,接著開分店?!?p> “項目負責人,也這樣說。但是……”
“有什么顧慮?!?p> “剛緩過來,錢還沒捂熱呢。”
“呵呵,別舍不得?!?p> “唉……好吧,我們再商量一下?!?p> “好,選好位置,通知我。”
“嗯?!?p> 秦奉靈,在單位的工作,進展不順利,所以才著急開分店,倒不是他有什么獨特的商業(yè)眼光。
“老秦,你怎么來了?!睆埐埔娗胤铎`,走進小菜館,說道。
“嗯嗯,我不能來嗎?”秦奉靈,說道。
“最近,你很少一個人來?!?p> “好吧,我是來還錢的?!?p> “還什么錢?”
“上次吃飯的錢?!?p> “你有錢了?”
“嗯。”
“哪來的?”
“在省城的項目收益?!?p> “什么情況?”
“新開的分店,盈利不錯。”
“哦……工作呢?有業(yè)務嗎?”
“還沒有……”
“你有什么打算?”
“額……繼續(xù)投資?!?p> “你不覺得,事情過于順利?!?p> “什么意思?”
“工作是基礎,你還沒有打好。省城的項目就風生水起,有點不像真的?!?p> “呵呵,你的思想太保守。”
“我看,還是緩一緩?!?p> “額……再說吧……晚上,咱倆喝兩杯?!?p> “好?!?p> 張博的建議,確實太保守,秦奉靈沒有采納。哥倆喝了點酒,各自回家。
說來也奇怪,秦奉靈在單位的業(yè)務能力,越來越差,更奇怪的是,每個人都一樣。
“你們要氣死我,非要等到部門解散的一天?”毛貴,主持例會時,說道。
“領(lǐng)導,誰說部門要解散?”王武興,問道。
“呵呵,沒有人說……你們不會自己想嗎?”
“想什么?”
“想象!想象!整個業(yè)務小組,不能實現(xiàn)盈利,單位還留著人干什么?”
“哦……明白了?!?p> 王武興,純粹是出于好奇加擔心,才問了幾句,
始作俑者,并不是這些無辜的業(yè)務員,卻要承受,不該承受的苦果!
平心而論,誰不想好好工作,大部分人,還是愿意付出努力,換取一份踏實的工資
秦奉靈,并不在乎,他有額外收入,大不了,換個部門工作。那些沒有其他收入的業(yè)務員,何去何從?
“奉靈哥,你在省城的項目,順利嗎?”王武興,開完會后,悄悄問秦奉靈道。
“還行,怎么了?”秦奉靈,說道。
“額……能不能帶我一個?!?p> “什么意思?”
“我也想投資?!?p> “額……你很缺錢嗎?”
“還行?!?p> “那就算了……不是不想帶你?!?p> “哦,怎么說?”
別趟這渾水。”
“你不想轉(zhuǎn)正?”
“呵呵,早就放棄了?!?p> “唉……咱們單位,就這一點不好,同工不同酬?!?p> “也不是,我是通過社會招聘進來的,本來就這樣。”
“其實,也有機會?!?p> “我知道,但我不想?!?p> “好吧,那我走了?!?p> “嗯?!?p> 秦奉靈,不是不想轉(zhuǎn)正,而是機會渺茫。按照單位政策,全市,一年有一個名額。如何獲得這唯一的轉(zhuǎn)正機會,難如登天。
王武興,就不一樣,正規(guī)校招,再有幾年,自動轉(zhuǎn)正。秦奉靈,瞧著他落寞而去的背影,不知有多羨慕。
每個人的幸福,都在別人眼中,每個人的悲哀,都在內(nèi)心深處……
“小秦,你來一下。”毛貴,站在走廊,喊他道。
“什么事?”秦奉靈,問道。
“過來說?!?p> “好吧?!鼻胤铎`,說著,走向毛貴的獨立辦公室。
“關(guān)上門。”毛貴,等他進屋后,說道。
“什么事啊,這么神秘?”
“額……這個月,有業(yè)務嗎?”
“沒有?!?p> “這都半個月了,還是零?”
“呵呵,大家都一樣。”
“就是大家一樣,我才擔心?!?p> “這也不是您的錯?!?p> “唉……你有什么打算?”
“沒打算啊,打算什么?”
“我是說,部門解散之后……”
“真的要解散?什么時候……”
“還沒定?!?p> “哦……隨便唄,我不怕?!?p> “我知道,你有其他收入?!?p> “嗯,您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在單位不懂得回避?!?p> “哦……明白了。不過,不是正規(guī)員工,沒事的?!?p> “話是這么說,還是要注意?!?p> “我知道……領(lǐng)導,您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去校園吧?!?p> “校園?”
“對啊,您和山城高校的領(lǐng)導,都挺熟的?!?p> “可是,校園沒有編制了?!?p> “呵呵,不一定?!?p> “怎么說?”
“這兩年,山城的新建高校很多?!?p> “哦……你是說……”
“還有機會?!?p> “嗯,有道理。”
“還有事嗎?”
“沒了,你去吧,當此危難之際,我也不多囑咐你,周末去我家再聊?!?p> “好?!?p> 說起來,秦奉靈,很久沒有去毛貴家吃飯。倒不是因為分開過部門,彼此生疏。而是毛貴的女兒,沒有考上好大學,在家復讀。兩家雖然離得近,毛貴也常喊他,秦奉靈,卻不愿去打擾。
陰陽消長謂之道,有增有減謂之理。秦奉靈在省城的項目,收益增長,在單位的工作,就遭遇危機。
周五,秦奉靈下班后,來到毛貴家里。想不到,小蔡和小呂也在,他們混得不錯,早就不在業(yè)務小組。
“奉靈哥,你怎么才來?!毙?,說道。
“呵呵,我接到電話,就出門了?!鼻胤铎`,說道。
“都怪我,忘了喊你。”毛貴,說道。
“菜都炒好了,你才到,應該自罰三杯?!毙〔?,說道。
“呵呵,咱們這里,沒有這個規(guī)矩吧?!鼻胤铎`道。
“遲到,不是到點沒到,而是所有人都到了,就你沒到。按照規(guī)矩,遲到罰三杯?!?p> “哈哈,說得好,我喝?!?p> 毛貴,有事兒沒事兒,就愛組織飯局,按他自己的說法,一個人喝酒無趣。這一次,他是有事兒。
“領(lǐng)導,您有什么事?”小蔡,問道。
“額……郊區(qū)營業(yè)廳,還缺管理員嗎?”毛貴,試探道。
“看情況?!?p> “呵呵……什么意思,缺人就是缺人,怎么叫看情況?!鼻胤铎`,笑道。
“奉靈哥,你有所不知,理論上是缺人,但是……”小蔡,猶豫道。
“咳……郊區(qū)的工作節(jié)奏快,現(xiàn)在劃歸新區(qū)管理,主任的意思是,盡量找可靠的員工調(diào)崗?!毙?,解釋道。
“哦……這么說,不要新員工。”毛貴,說道。
“不錯。”
“你們看,我去怎么樣?”
“呵呵,您開玩笑呢?”小蔡,笑道。
“不玩笑?!泵F道。
“額……當然可以,您去的話,我這個組長,立即退位讓賢?!?p> “不必,不必,我當員工就行。主管,干夠了?!?p> “呵呵,隨時歡迎?!?p> 毛貴,是真心不想帶隊,但是,以他的能力,資歷,以及和新區(qū)主任的關(guān)系,調(diào)過去,最起碼得是個小組長。
小蔡,嘴上說歡迎,心里不大愿意,席間,表情僵硬,話不投機。
次日,秦奉靈回到老廠房,李秋芳,不在家。
“祁嬸兒,我媽來了嗎?”秦奉靈,跑到祁嬸兒家里,詢問道。
“沒有,沒見到她?!逼顙饍海f道。
“奉靈哥,你回來了……”祁小舞,聽見動靜,說道。
“呵呵,你在家啊?!鼻胤铎`道。
“當然,我能去哪兒?”
“呵呵……”
“李姨不見了嗎?我陪你去找?!?p> “不用了?!?p> “走吧,我不想待在家里……?!?p> “唉……小舞,你……”祁嬸兒,還想挽留小舞,她已經(jīng)拉著秦奉靈的手,跑出去了。
“怎么了?你和你媽,吵架了?”秦奉靈,問道。
“咳,她看我煩,我看她看我煩,我也煩?!?p> “呵呵,你在說繞口令?!?p> “你沒聽明白?!?p> “明白,不過……”
“什么?”
“你們倆,為什么總吵架?”
“將來,你就知道了?!?p> “將來?現(xiàn)在不能說嗎?”
“不到時候?!?p> “好吧。你看到我媽出門沒?”
“額……我在屋里,沒注意?!?p> “她能去哪兒呢?”秦奉靈,正著急。他的手機響了,是秦悅云打來的電話。
“小姑?什么事?”秦奉靈,接通電話,問道。
“奉靈,你媽剛走,到家了嗎?”電話那頭的秦悅云,說道。
“什么?她去你那了?”
“嗯,沒事,她回去了嗎?”
“還沒有?!?p> “哦……你趕緊打電話,問問她在哪,來的時候,說話不清楚?!?p> “嗯,我知道?!?p> 秦奉靈,掛斷秦悅云的電話,再次打給李秋芳,還是無人接聽。剛才就是聯(lián)系不上,他才去祁嬸兒家問。
“奉靈哥,別著急,無人接聽,說不定是沒有聽到,或者……”祁小舞,說道。
“什么?”秦奉靈,問道。
“調(diào)成靜音了?!?p> “哦……”
秦奉靈和祁小舞,正在商量,去哪里找李秋芳,她已經(jīng)走著,回來了。
“媽,你去哪兒了?”秦奉靈,看到母親,又急又氣道。
“我去你小姑家了?!崩钋锓?,說道。
“去那兒干嘛?不是說好了,兩家人互不干涉?!?p> “我去找你爸?!?p> “找他干嗎?”
“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聽?!?p> “我……”秦奉靈,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李姨,我扶你回去吧,奉靈哥,你先去我家?!逼钚∥?,說著,攙扶李秋芳,回家了。
秦奉靈,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從……李秋芳的病,最初是心腦血管阻塞,病情早已緩解。如今,演化為心理疾病。生活的壓力,壓不垮一個人,精神的壓力,足以壓倒一切。
如果你很不幸,最親近的人,心里有病。那種痛苦的感覺,不是外人能夠體會……看情況吧,有的時候,氣著,氣著就笑了,有的時候,笑著,笑著就絕望了……
“奉靈哥,你怎么還站在這兒。”祁小舞,拍了拍秦奉靈的肩膀,說道。
“???什么?”秦奉靈,恍惚道。
“走吧,你去我家?!?p> “額,好……”
“媽,李姨回來了,找你聊天?!逼钚∥?,回到家里,對母親說道。
“好,我這就去?!逼顙饍?,說著,走向李秋芳家。
“小舞,我媽的病,一直不會好,怎么辦?!鼻胤铎`,緩過神兒,說道。
“能怎么辦,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逼钚∥瑁f道。
“你不害怕?”
“我怕什么?”
“你不擔心?”
“擔心?有用嗎?”
“我……”
“別想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陪著你?!?p> “小舞,你……”
“別說了,我媽,一會兒就回來?!?p> “世人,都像你一樣就好了?!?p> “呵呵,我就是我,他們是他們,誰都沒有錯?!?p> “哦?怎么說?!?p> “趨吉避兇,追求幸福,是每一個人的權(quán)利。我不一樣,是因為我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
“在哪?”
“將來再說?!?p> “好吧,那我不問了。我走了?!?p> “嗯,明天,我陪你去圖書館?!?p> “好?!?p> 李秋芳的情況,非常特殊,說好就好。她為兒子做好飯,嘮嘮家常,看起來,極為平靜。
回到家里,秦奉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著了……他好像在做噩夢,踢掉了被子,忽然,他好像夢到一個人,微微一笑,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