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過后，小夢終于講了她為什么哭。
“我上大二的時候……”
一開口就是六年之前，一猜故事就不簡單。
“其實我一直沒告訴你，我上大學的時候談過一次戀愛。那是我第一次談，算不上轟轟烈烈，卻也算情意綿綿。”小夢聲音開始發(fā)顫，“我都不知道該從哪里說起，這六年太長了，有那么一瞬間，我感覺這六年的經(jīng)歷一下子又出現(xiàn)了?！彼凵裰型钢葆濉Ｎ覅s看到了她的故事。
用小夢的話來講。剛到大學的她還是個土包子，與村丫頭的區(qū)別可能就是她上大學了。我的初中，高中都是在T城讀的。小學時與小夢相識之后，每一次回老家都會去看看她，上次見面還是在我的升學宴上，一晃八年過去了，那時的她同樣穿著十幾塊錢的地攤貨來到T城讀大學，雖然在一個城市這八年我一次沒遇到過她，不然她也不會經(jīng)歷這么多困難。她最難的時候，我沒和她一起走過，如今只能聽她講述她的過往。
面對大學里的靚男靚女，小夢常常躲在角落，她們穿著身價不菲的衣服，拿著近萬元的零花錢(當時我都懷疑她去的是不是貴族學校。）她講的可能有些夸張了，宿舍里她是最沉默的一個班級里她是最不合群的一個。人一旦知道了羞恥和不如人之后，自尊便會變得更加要強和脆弱。很難想象如今這個冷艷女神級的人，曾經(jīng)如此的不堪回首。
小夢想到這抬起手腕，把這白的皮膚向下拉了拉，“當時我特別瘦，我的手一把就能抓一圈，還富余出一節(jié)拇指?！蔽铱粗F(xiàn)在也不豐腴的胳膊。只是低下頭沒說話。
她接著講下去，用一種悠長略帶悲傷的語調(diào)，閉著眼回憶從前。
當是班里還有一個挺特別的男生，家境可能比小夢當時好點吧。但長得很帥，又很會打籃球。在班上和男生都玩的挺熟。學校里有好幾個挺漂亮的小妹妹喜歡他，一開始他和小夢沒有什么交集。點頭之交都不算，他倆正式說話還是因為盤水煮肉片。小夢睜開眼說，她至今還能想起那頓飯，即使如今海參，鮑魚，大澳龍都吃遍了，但不如那盤清湯寡水的肉片。她露出一絲微笑。她其實嘴幾乎動都沒動。
面部肌肉似乎太單薄，拉不起悲傷時的嘴角。
當時小夢發(fā)現(xiàn)飯卡里沒錢了，早上充了兩百進去，到中午不知為什么還沒到賬，帶她刷了那盤肉片的時候，刷卡機想了起來?！皼]錢了，姑娘?！笔埌⒁梯p聲說，但她還是感覺到全世界都聽到了，她窘迫地想馬上逃離這里，卻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那人已經(jīng)刷了兩盤水煮肉片。
我很驚訝，每個細節(jié)她都記得如此清晰，至于那個男生的名字，她很不情愿的說了。但具體叫什么我忘了，只記得姓張，不知是章還是張。之后我也不好意思再問一遍，就暫且叫他小張吧。
小夢才看出他是小張。他就把一盤水煮肉片放到她手上。
“你還吃什么？我請你?！?p> 小夢當時的感覺就是不知所措的害羞，加上突如其來的幸福，還有救她與水火的感激。
“那……謝謝，下次我還你吧。”
他說不用了，和他一塊兒吃個飯，就算報恩了。
小夢從小到大除了我就沒幾個同齡男生和她一塊兒吃過飯。小夢到了個臉紅，猶豫一下也答應(yīng)了。
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小張又去買了點菜，小夢看著那個盤飄著幾滴香油和蔥葉，花椒的水煮肉片，心里特暖和?？赡芫褪悄菚r候吧，她就喜歡上了小張，也不能說是喜歡。那時的她就不自信到覺得自己都沒有喜歡別人的權(quán)利，只是發(fā)誓要對他好。
小張回來了，端著一盤紅燒肉和一盤魚香肉絲，那頓飯仿佛萬眾矚目。她感覺到很多女生向她投來嫉妒，羨慕，不屑的眼神。
“有這么帥嗎？還羨慕。有照片嗎？”我問到。
她的聲音有明顯的變得沙啞，悲傷再度涌上心頭。
“我給你去看個東西?！毙衾胰チ藰巧?，掀開床板再找著什么，突然她抽出一張相框，沒等她說，我便接了過來，把相框翻過來。我嚇得手一抖相框掉在了地上，玻璃摔了個粉碎。
我指著地上的黑白大照片顛覆三觀的，看著散著短發(fā)的小夢。
“你……不覺得嚇人嗎？還有……”
夢里頭看了我一眼，蒼白的臉，通紅的眼，我下的多門而出，小夢抓住我。
“慫樣，有這么嚇人嗎？”直到觸摸到他那雙溫熱柔軟的手，我才相信她是人不是鬼。
來到客廳她倒了一杯水給我，“他死了，死一場車禍，他家里人雖然不富裕，但他還是一直資助一個農(nóng)村姑娘讀高中，也就是村丫頭，他臨走之前把他托付給我。他走之后村丫頭死活不讀書了，那年高考她考了605分。她卻說不想再連累我自己跑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605分，足夠上個211。學費也不貴，可是當時我也沒工作，村丫頭是個孤兒，沒人能幫她。我又太不中用，也供不起她。去申請助學金人家也不管，當時我真的難死了。最后她說先掙夠?qū)W費再說。她無牽無掛，也不再拖累別人，唉，挺聰明一孩子。這輩子沒了。”小夢悔恨的嘆了口氣。
“怎么沒想過去找我，我，我爸，我媽都在T城啊。”我略帶埋怨地說道。
“之前的電話號打不通了，我想著那時候三四年沒見了，開口就要錢，不太好。反正就那樣兒了。”
“你傻不傻？”
”是傻?！毙艨戳丝?，我只是轉(zhuǎn)身去了臥室，把一地玻璃渣掃了起來。
小夢的故事不禁又讓我感觸，曾有過無數(shù)個寂靜的夜晚，我還不眠的翻著那個女孩的照片，我望著天上的月亮，依舊好端端的掛在天上，可我心中的那輪明月，早已不知何蹤。那些年我們在情竇初開的年紀愛得死去活來，如今雖不像小夢這般陰陽兩隔，但在我心里，或許也沒什么差別，她在我心里依舊光彩奪目，我卻如死灰一樣活在孤寂的夜里。
都說我是一個紈绔子弟，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卻對真愛難舍難分。無數(shù)個夜里我都在想，我是否還愛著她，我是否還值得愛她?；蛟S我愛的只是那份回憶，那份最單純的相愛，在那個懵懂的年紀，場上的愛也是那么的純潔無暇，毫無保留。和我有過關(guān)系的女人也不算少，可除了一時的快樂和無盡的空虛，我什么也沒得到。
我趁著這個空檔在屋子里轉(zhuǎn)了轉(zhuǎn)，看到另一間臥室放著些復習資料。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筆記，你跑到丫頭屋里干嘛？當他看到那一桌子書的時候，就想起了那句“先掙夠?qū)W費再說?！?p> “這丫頭?！毙粜α?。外面?zhèn)鱽砬瞄T聲，下來是村丫頭回來了，就去開了門。
“哥，來玩了。”
村丫頭穿著某寫字樓的保潔服，手里還提著兩捆青菜。
“啊，對，怎么不換件衣服?。俊闭f完我才想起來，上次說給她買衣服還沒買呢。“沒事，下班順路，晚上從這兒吃吧，嘗嘗我的手藝，哥。”
“行?！?p> 晚上的菜挺豐盛的，我又點了份鍋包肉和佛跳墻花了500多，等外賣送到端上桌就開飯了。佛跳墻還是挺實惠的，鮑魚，海參一味俱全，就是沒啥味兒。村丫頭吃的挺少，我還讓她多吃點，她就著急去干兼職，我拉住她，讓她歇歇。這么年輕別把自己累壞了，村丫頭卻說自己已經(jīng)和老板說好了去穿羊肉串。四個小時100呢?！暗暝谀睦?？我倆幫你去，你回我歇著吧?！?p> 我拉著小夢前往“勝利燒烤”，說明來意后老板把我們領(lǐng)到小屋。屋里有30多度，只有一臺風扇。進去就熱的不行，還有一股羊膻味，看來是真羊肉?？此坪唵蔚墓ぷ?，實則很累，機械化的動作時不時還扎到手。
“今天怎么了？大少爺出來體驗生活？干五晚上才能買一頓佛跳墻呢”。小夢帶點戲虐的說道。
“就這點錢別讓丫頭干兼職了，快到成人高考了，咱給她報上名，讓她試試。以后也會有出路?！?p> “行啊，有出息了你，她一定會高興的。”我說的好像正中小夢心里想的。
“啊，后來怎么了?！蔽彝蝗粨Q了個話題。
“后來……”小夢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之后小張就打通了小夢的心房，兩個人漸漸熟悉了起來，但她知道這個又帥又溫柔的人在外面還自助一個姑娘讀高中，那時在他心里他就是個完美的存在?；@球場上她第一次跑去看他打球，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之后也有了二次，三次，她不像其他女生會為他歡呼，尖叫，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傳球，投球，一擊必中。甚至有很多次他都不知道，她來看他了，目光在圍觀的女生中掃了一圈又一圈。小夢就像躲貓貓一樣藏著不出來。享受著這種偷偷的喜歡。小夢說他那時候真的特單純，又小心翼翼。
我點點頭表示很愿意相信。
隨著小夢和小張走的越來越近，班里自然有女生嫉妒，有天小夢回宿舍，在門口就聽到，“那個土包子也配得上他。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毙舨]有進去理論，眼淚自己順著臉頰流到下巴。
她跑到操場沒有放聲大哭，只是任由眼淚打濕校服?！耙苍S那時我真的不配，幾年前我真的是丑死了?！逼鋵嵭魪男【秃芎每?，就是穿的土，又不會打扮自己。
四個小時真的很難熬，邊聊邊干兩個小時才穿了不到300串，這速度老板還不滿意?？闯鑫覀z是新手，到對我倆很包容，給了我倆50塊錢，讓我倆趕緊走。
到了小夢家，已經(jīng)8:30了。想到平時丫頭還要干兩個小時，我心里是既佩服又心疼。拿了50塊錢給小夢，讓她回去交差。
回到家簡單的洗了個澡，躺在沙發(fā)里感嘆世事無常。自己在大學里花天酒地的時候，好友卻經(jīng)歷了那么多困難，甚至還有人讀不起書。我的目光又落到那本書上，翻到的那頁，上面還有著兩團被眼淚打濕而形成的褶皺。紅塔山又有什么故事呢？想著想著不知何時睡去。
很早醒了。收拾一下，準備去上班。我作為公司的形象大使，雖然業(yè)績不行，但也算一表人才，老板經(jīng)常叫我去陪客戶。當年大學在酒吧里沒少被小姑娘灌酒，所以我酒量杠杠的。
一開始談的很順利，對面老板很愛喝酒。叫了兩瓶58度的茅臺，說喝盡興了再簽合同，廢物老板剛二兩就醉了。吃喝玩樂還得靠我。一個人喝倒了客戶和他的一個員工，客戶讓我做他大哥，我說算了吧，先把字簽了，一單3000多萬的項目談成了。
打了個車，把這三個醉漢送回公司，把廢物老板安頓好之后，我回家換了件西裝，才發(fā)現(xiàn)都沒洗，只能拿出那些大學時拍畢業(yè)照買的阿瑪尼私人訂制。一分錢一分貨，5萬多的衣服放了四年，一點沒變，還和新的一樣，就是有點放時間長的味道。
香水這東西自從工作就沒用過，拿了瓶花露水去味。昨天晚上給丫頭買了一身衣服，不知合不合身，快遞也快到了，去小吃攤上吃了碗餛飩，剛才在酒店沒吃多少。西裝與小吃攤格格不入，不少人都看我。
廢物老板一時半會兒還醒不了，就去拿了快遞，回到公司，老板就趁我不在，給我開個表彰大會，還要開party，我推掉了。因為晚上我也更重要的事。最后老板給了我1萬塊錢當獎金，我收下來后就回家了。
今天下班時才4點多，想著叫上小夢和村丫頭出去逛逛，小夢天天忙，如今好像在一家挺屌的公司當了個小主管，官小事多，聽說這兩天上面又派了新任務(wù)，今天要接手工作，打了個電話，小夢沒接，記得她上班的地方叫啥世紀公司。直接去了她公司。
還沒進門就被站臺小姐攔住了，“先生請出示證件。”小姐眼睛端詳了我的西裝半天。
果然是衣服比人重要，我長這么帥他都不看。
“啊，我不是這個公司的人啊，我來找個人?！蔽覝喩碚伊税胩欤肫鹈旁趽Q下那件西裝里了。
“對不起，你可以打電話讓你的朋友下來?！毙〗阋琅f不讓進。
“那你認識小夢主管嗎？打她座機?！?p> “對不起，不認識。我可以帶您去候客大廳等候?！?p> “不用了?！蔽易谝慌缘拈L椅上看起了手機。
“肖先生？”
我聽到有人叫我，抬頭一看，竟是被我喝倒的那個員工。“小劉，劉先生！”我想起客戶好像叫他小劉。
“怎么？合同有問題嗎？”他以為我是因為工作的事而來。
“不是，我找個人?！?p> “哦，我?guī)氵M去吧。”小劉走去囑咐站臺小姐，記住我。在咨詢部得知小夢在策劃部。就徑直上了3樓策劃部，沒想到小夢就在這個公司工作。我說看到公司名這么熟悉呢。
找到策劃部，里面正在開會，臺上的正是那個醉漢老板，我敲了敲門，打斷了會議，不少人對我投來驚訝目光，第一眼我就看見了低頭寫東西的小夢。
“呦，肖老板？您怎么來了？”
“不敢當，管你要個人?！?p> “哦，肖老板，這是來挖人，這項目可是咱兩個公司一起的。有什么問題直接說，挖人可不行，我這可都是好員工?！?p> 我注意到大屏幕上的項目?！芭叮@必然。我就要一個人。”
我手指向小夢，“今天你別工作了，出去吃個飯，工作留給你老板做?！毙舻晌乙谎郏辉倏次??！熬谷恍だ习甯艺埣倭?，你就去吧?！毙暨@才起身。
“肖老板，你女朋友？我眼拙，沒看出來。郎才女貌啊?！?p> “哦，還有我是個打工的，用不著因為這個項目對我客氣?！?p> 我拉著小夢出去了，在后門經(jīng)過時又聽見了句：“這打工的，穿阿瑪尼還定制的，五六萬呢。你看看咱穿的什么呀？”
“你這衣服怎么一股花露水味??？難聞死了。”小夢湊近說。
“家里沒香水了，湊合一下唄，走吧，叫上丫頭，一塊兒吃個飯。”我打開手機定了家中餐。
“行啊，我們公司那大項目你談的？?！毙艨粗?。
“必然啊，我們那廢物老板不行，他菜沒上齊就倒了?！?p> “嗯，咱們先回家換件衣服，不，先去接小丫頭去?！?p> 到了寫字樓下，其實我爸說過這個老板叫老楊。丫頭估計正在里面干活呢。
到了前臺，前臺小姐向我微微之意，問我有預(yù)約嗎？預(yù)約這東西隨用隨約?！拔乙夷銈儣罾习??！?p> “對不起，我們老板不姓楊?！鼻芭_小姐禮貌地說。
“我看了眼公司名，對呀，就是這個?！?p> “先生，你可能記錯了。”
“這個區(qū)一共兩座寫字樓，我能認錯？打座機?！?p> 小夢在后面噗嗤一笑。我覺得自己也很尷尬。
前臺小姐不情愿的給辦公室打了電話，“李老板，有人……”
我奪過電話，“”我是肖玉興的兒子，想給你們這一個員工請假?！?p> “老肖的兒子啊，我馬上下來?！?p> 我本來不想讓他下來，誰讓人家是老板的，咱也不能命令人家。很快，一個成熟而挺拔的男人走了出來，看上去很眼熟，“肖鳳，這么大了，去里面坐坐?！?p> 現(xiàn)在小姐見老板對我如此客氣，多了一杯拿鐵。“不了，說之前我爸找的那個保潔，我要他現(xiàn)在下班?！?p> “啊，行。我讓人事部開個條把人帶下來?！?p> “行，您先忙去吧，回頭上家里玩去啊。”
“行，這位是？”
“我女朋友。”小夢瞪大了眼睛在后面狠狠扭了我一把，“嘴賤！”。然后沖老楊笑了笑，老楊遞上名片，原來他叫李楊。讓我有事打電話。村丫頭從電梯下來，“老板好，哥，小夢姐?！?p> “行，人也到了，我先走了啊，恭喜發(fā)財啊?！?p> “行，慢走。”老楊招呼前臺送我。
接到村丫頭，回到家里把新衣服給她，讓她換上，“哥，你說我請假不會扣工資吧？”
“這不可能，畢竟咱面子從那了?！?p> “哥，你到底干啥的？怎么你說話這么事兒？”
“這你就別管了，快去換衣服吧?！?p> 說真的，等村丫頭出來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很酷。小麥色的皮膚與白T恤和牛仔褲搭配，再加上那雙水靈的大眼睛，很像草原上的妹子。小夢換好衣服出來直夸丫頭好看，一點都不村了?！斑€少點什么?！毙舳嗽斨逖绢^。
小夢拿出化妝包給丫頭化起妝來，小夢就是熟練，沒15分鐘，從眉到脖子，胳膊上的防曬一個人全弄好了?！昂昧?，小美女?！毙羰譂M意的欣賞，然后自己的“杰作”
村丫頭出來時我都覺得他應(yīng)該叫靚丫頭，而不是村丫頭?！靶邪?，你跟小夢姐一樣美了。”
去了餐廳，因為菜早定訂了，不一會兒就上齊了，“快吃吧，都挺好吃的，吃完給你買件衣服去。”
“這件不是剛買的嗎？”丫頭指了指身上這件。
“哦，你這么大了，總得有幾件好衣服，你最近復習的怎么樣了？”我問到村丫頭。
村丫頭很驚訝，“我……還行吧。”
“這就夠了，你怕大四畢業(yè)你已經(jīng)28了嗎？害怕比你同屆同學大四歲嗎？”
“不怕，但是考不考得上是另一回事，錢……”
“”錢？錢叫問題嗎？傻丫頭，明天不用去上班了，在家復習吧，如果你這四年一直堅持學習的話，肯定能考上好大學?！蔽見A了一塊肉給村丫頭。
“謝謝哥，可是我已經(jīng)拖累了……”丫頭看了小夢一眼連忙住嘴。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要去讀書?！毙粽Z重心長地說。
“好的。”村丫頭不再說話。但我能感受到她的那種感激。
吃完飯去了商城給丫頭挑了幾件衣服，轉(zhuǎn)了半天，不是我看不上，就是村丫頭嫌貴，最后小夢挑了件連衣裙讓她穿上，正好合適，由于是露背的，丫頭覺得很別扭。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丫頭身上很白凈，如果沒有這四年的風雨，如今也會出落的像小夢一樣吧。將兩人送回了家里，臨走時小夢拉住我，“肖鳳，別回去了，從我屋睡吧?！?p> “這……”
小夢麻溜的給我打好地鋪，“你要是敢上床老娘練死你?！?p> “那我不如回去呢?！蔽彝虏鄣馈?p> “再多嘴？”小夢把門鎖上了。雖然不是第一次和女生在一個屋里睡覺（咳咳）但還是難眠。我想起小夢還沒講完的故事。于是從地鋪上坐起來問她。
“那后來呢？你和他怎么了？你說你跑到操場哭了?！?p> 小夢又陷入回憶。
小夢蹲在操場哭到宿舍熄燈，她心里想的只有恨，恨自己不夠優(yōu)秀，恨自己不堅定，恨自己太軟弱?；氐剿奚?，趁著夜色沒人發(fā)現(xiàn)她哭，只有月亮知道。
后來幾個不同級部的女生給他寫小紙條，他都回拒了，理由是我有喜歡的人了。小夢確實想過，幻想過那個人是她，結(jié)果還真是。
那天下午，小張把小夢叫了過去，在深吸幾口氣后，小張才緩緩說出心聲小夢，我喜歡你，欣喜涌上小夢心頭，“我覺得我們可以試下?？揉牛糇鑫遗笥寻?！”
“嗯，好！“小夢認真地點點頭。
沒有燭光，沒有鉆戒，沒有西裝翩翩的男人單膝下跪。只有這兩個愛的單純的人。他們的愛質(zhì)樸到極致，卻勝過一切用金錢修飾的華麗。
總之之后的幾天小夢美滋滋的，小張對她很好。小夢把全心全意都給了他。小夢說那時候她覺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小夢說了很多他們之間的事。每件事都讓我會心一笑。
她很幸運，第一次戀愛就這么順風順水，也許只有愛她的人才能發(fā)現(xiàn)她的美。發(fā)現(xiàn)她的美的人也會不禁愛上她。
說到這兒已經(jīng)是12點多了，小夢的故事也到了終章，后來他去取錢的路上出了車禍。一直在醫(yī)院昏迷不醒?！拔胰タ催^他一次，他沒有看我，只是自顧自的睡著了?！睉賽鄣膬赡陳鄣挠卸嗌睿纼蓜e就有多撕心裂肺。
那紅塔山是什么故事？”
“他很少抽煙，為了省錢，有時候就買10塊一包的紅塔山，他出車禍的前一個晚上，他抽了支紅塔山。”
那晚他心事重重，“我可以親你一下嗎？”小張說了第一句話?！翱梢浴！?p> 在那之前整整兩年他都沒親我一下。一開始我們很不熟練。但都很認真的去對待。親吻過后，我軟綿綿的也在他懷里。
“我愛你?！毙堩斨陌l(fā)旋。
“我也愛你”，我會記住這個味道的，紅塔山……”小夢癡癡的說。
“那時候他的生活很拮據(jù)，家里光景也不太好，現(xiàn)在我就想我要像現(xiàn)在一樣，衣食無憂，有存款就好了?！焙髞?，那司機賠了十多萬。后來……也就沒有后來了。
小夢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黑夜中只有一道窈窕的黑影，她向后攏了把短發(fā)，嘆了口氣。之后死一般的沉寂。全世界只剩下了我的心跳聲和她的呼吸聲。這一瞬間，我讀懂了這個外表堅強，受過不少苦的女強人背后的空虛。
我打開了燈。
我這才發(fā)現(xiàn)黑夜里她流的淚還未消退，妖艷的紅眼圈勝過一切眼影。我心里有種說不上來的心酸。她似乎祈求我把燈關(guān)上。我也不想看下去，把燈關(guān)了。
人生的精彩可能就如這電燈一樣，僅僅閃亮了一會，卻照亮了不為人知的悲痛。
我上床拉起了她的手，眼前又浮現(xiàn)出了那行字。
“吻我之前他抽了支紅塔山，至今嘴里還滿是紅塔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