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文、貢塔爾,你們幾個!”
船長米哈里斯·納索羅站在船頭,左腳踩在木桶上,招著手向他們喊道,“來這邊!”
和貢塔爾在馬德卡林的港口碰面時的簡陋穿著不一樣,米哈里斯·納索羅身穿寬松的黑色亞麻布長衣,外面套著星星圖案的皮革背心,用腰帶系著,腰間掛著一把短斧,腿上穿著棕色高腳靴。
待他們走到船長身后,米哈里斯·納索羅才轉(zhuǎn)過身。
“我們在星隕城的燭光碼頭停靠,在穿過星隕海峽之前,我們的船還有我們的人必須接受神圣帕拉西斯帝國士兵的檢查?!?p> 米哈里斯·納索羅說,“讓其他護衛(wèi)把貨物都準備好,配合士兵們的清點。”
“我們只是途中經(jīng)過星隕海峽,為什么要接受他們的檢查?”貢塔爾不解。
“這就是過路的代價,”船長回答,“他們不僅要檢查貨物是否有違禁品,還要根據(jù)它們總價值的一成收一筆錢。
他們的艦隊在星隕城的北邊,也在波爾迪拿的西邊,如果沒有他們的允許,誰也過不了這星隕海峽?!?p> “這簡直就是搶劫!”貢塔爾詫異地喊道,“他們沒有權(quán)利這么做!”
“誰叫星隕城現(xiàn)在不是我們的了呢?”卡爾維·坎伯說,“我們的先祖?zhèn)兪チ伺炾?,又失去了帝都。你習慣了就好,他們繳的又不是你的錢?!?p> “神圣帝國的人都是奴隸販子,他們什么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狈_不屑地表示。
“等他們登船了可別當著他們的面這么說喔,”卡爾維·坎伯逗法羅,“到時候他們把你抓去當奴隸我們可沒辦法救你!”
“我可沒那么笨!”法羅生氣地反駁。
除了他、法羅、卡爾維·坎伯和諾文·左蘭德,流浪者號上還有其他四名護衛(wèi)。
待商船在燭光碼頭停下后,他們將貨物擺好,等待著神圣帝國的士兵們走下甲板。
“這些狗屁叛教者,我在他們圣君的臉上拉屎?!?p> 護衛(wèi)阿諾·帕爾其往船板上吐了口痰,“真是看不慣他們囂張的模樣?!?p> 看上去三十多歲的阿諾·帕爾其的皮膚是古銅色,光頭的他赤裸著胸膛,有著一雙黑色大眼,扁平鼻子下是臟亂的大胡子,貢塔爾光是看著就能想象出那上面的麥酒、嘔吐物、鼠尿還有臘肉味道。
“我還以為你早就習慣了?!必曀栒f。
“你會習慣干巴巴地被人從后面干嗎?”阿諾·帕爾其啐道,“他們和我們長得一樣,說著一樣的語言,卻因為信仰不同而高高在上,我是不會習慣這種侮辱的。”
“唉,閉上嘴罷,阿諾?!弊o衛(wèi)曼斯菲爾德·德雷德說,“別給我們?nèi)巧下闊┝?,我只是被雇來當護衛(wèi)的傭兵,不想把這條命也交代在這兒?!?p> 曼斯菲爾德·德雷德的身材瘦弱,寬松的米色麻布衣像裹尸布一樣把他包了起來。他的棕色眸子總是躲閃著其他人的目光,貢塔爾開始還以為他是害羞,后面才知道是因為他的眼睛本來就是歪的。
“你放心,他們長得和你完全不一樣,因為你長得像個林人?!笨柧S·坎伯嘻嘻笑道。
“什么狗屁林人,”阿諾·帕爾其咂嘴道,“我怎么可能長得像那些野豬?”
之前貢塔爾還沒有太注意,現(xiàn)在聽阿諾·帕爾其這么一說,他確實長得有點像頭自己在稀林里曾見過的野豬,就是頭上沒有什么毛發(fā)。
突然,他們頭頂上傳來陣陣腳步聲,木頭甲板被踩得吱吱作響。
護衛(wèi)們交換著眼神,閉上了嘴巴,站在了樓梯口的兩旁,水手們繼續(xù)坐在自己劃槳的座位上,因為他們沒有擋住中間的通道。
全身鎧甲的士兵帶頭從甲板上走下木階梯,他應(yīng)該是這群士兵里的隊長。他穿著一套涂成青藍色的板甲,上面鍍著金色條紋,像縷縷日光一般。
隊長頭戴全封閉式尖翼盔,只露出一條縫供眼睛窺視外界。
他的右手放在腰間的佩劍劍把上,從制工上來看,他的這套武裝完全不亞于琥珀騎士的覆身盔甲。
而他身后的士兵則和剛剛自己在碼頭上看到的衛(wèi)兵們一樣頭戴鋼鍋盔,披著鎖子甲,最外面則是藍黃相間的無袖外套。
士兵隊長擺了擺手,示意讓身后的士兵們開始檢查貨物。
聽著他的護甲隨著自身的每個動作都會發(fā)出嘎吱的悅耳聲音,貢塔爾有些懷念自己身穿琥珀騎士的鋼鐵板甲,在黑峰堡里參加比武大賽的時候了。
士兵們粗暴地打開木箱,隨意地翻著里面的貨物。
在馬德卡林加工的絲綢、寶石和戒指首飾、龍息城的羊皮紙張、米戴爾城的鹽還有一些維格里奇金幣,阿洛溫·斯弗蘭奇大人涉及的貿(mào)易商品實在是不少。
船長米哈里斯·納索羅也扶著木板走了下來,他黑又黃的粗糙臉頰上擠著笑臉,見怪不怪地看著神圣帝國的士兵例行的粗魯舉動。
“船長,鹽在哈斯特扎帝國也許可以隨意買賣,但在神圣帕拉西斯帝國,鹽的交易屬于教會?!鳖I(lǐng)頭的衛(wèi)兵隊長隔著頭盔悶聲說,“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
“當然,當然。”米哈里斯·納索羅訕訕地說,“我們的船只將前往稀樹草原,除了遵守您們的檢查外,不會在神圣帝國的港口停留。”
隊長滿意地“嗯”了一聲,趾高氣昂地巡視著船艙,如他才是流浪者號的主人一般。
“喔,這把劍真不錯。”
他的目光透過頭盔的眼縫落在貢塔爾腰間別著的長劍上,“你從哪里搞來的?從某個死去的騎士或是貴族身上扒來的?”
“我就是名騎士,一名琥珀騎士?!?p> 貢塔爾把“眼睛”藏在身后,盯著衛(wèi)兵隊長一字一頓地說道。
“狗屁,什么騎士會來干傭兵這種爛活?”衛(wèi)兵隊長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不屑地說,“說你是海盜我還信,因為你戴著這眼罩還挺像一個海盜?!?p> “我永遠不會成為一名海盜,因為我不會去搶奪別人的東西?!必曀柕脑捳Z里帶著暗示。
“嚯,所以你覺得我們像是海盜了?”衛(wèi)兵隊長笑道,“‘騎士大人’可真是自視甚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