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活下來嗎?”騎著馬的莫斯特克士兵用維瓦利亞語擔(dān)心地詢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看我長得像個醫(yī)師還是祭司?”另一個騎手略帶無奈地反問,“現(xiàn)在只能希望諸神保佑他?!?p> 蒙迪·阿波利昂的雙手被粗麻繩反綁,但沒有人給他戴上頭套或是用黑布遮住他的眼睛,他們并不覺得一個瘦少爺可以逃跑,或是跑得過他們的馬兒。
他們從清晨出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中午。
他就像馬鞍包一樣被隨意地放在馬背上,沒有任何固定措施。
草地在蒙迪眼前飛速移動,他想抬頭弄清自己在哪,但每次吃力地半抬起脖子后就被顛簸的馬背弄得受不了,又把頭埋了下去。
一路上,他只能將肚子貼著馬背,雙腿和上身努力地跟隨著馬兒的節(jié)奏尋找著平衡,好讓自己不掉下去。
蒙迪早已被馬背顛得渾身酸痛,肩膀僵硬,肚子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每次他們停下把他抬下馬時,他都站不穩(wěn)腳,在掙扎幾下后便像一條出了水的死魚一樣側(c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好在路途還算平坦,他還沒有被摔下馬過。整個維瓦利亞的南部都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到處都是堪比馬德卡林西邊肥沃地的富饒?zhí)锏亍?p> 莫斯特克家逃離國王林,一路向西疾行。
他們穿過了赤流河的石拱橋,蒙迪認(rèn)得那種橋,和馬德卡林南邊鳶尾河的石橋一樣高到可供中型大小的商船穿過,這一定是哈斯特扎人在統(tǒng)治維瓦利亞時所建造的。
直到一整天的騎行后他們才簡單地在河邊的小樹林里扎營,聽士兵們的聊天,他們已經(jīng)離開了科爾瓦家的勢力范圍,再往西就是皮亞西克家的平地城。
蒙迪身上穿著的黑色絲質(zhì)長衣和褲子在第一天后就變得又臟又破,還好他的高腳皮靴算是耐用,他不敢想象穿著破了一個洞的靴子走路是什么糟糕感覺。
莫斯特克家的幸存者們將不安的消息沿著河流向西傳遞。
女王瘋了,他們說,她和哈斯特扎人在狩獵慶典上把公爵們和他們的家人殘忍毒殺,維瓦利亞的女王背叛了她的子民。
等他們騎離了皮亞西克家的領(lǐng)地后,他們反而變得更加謹(jǐn)慎,特別是當(dāng)他們路過一座有許多廢墟的城市時,聽說那到處都是土匪和逃兵。
休息時,負(fù)責(zé)看管他的士兵會給他松綁,并提供一些面包和水。待蒙迪吃完后,再把他綁在樹上。
他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會說維瓦利亞語,他們只知道他是卓克·阿波利昂的弟弟,卻分不清自己是老二還是老三。
“大哥是蠢蛋,他的弟弟只能更蠢。”在之前討論到阿波利昂家時,士兵們互相這么說。
但蒙迪知道卓克并不是個蠢蛋,他自己更不是。他的哥哥頭腦不差,可總是會被自己的情緒占了上風(fēng),讓人覺得他是個只有愚者之勇的莽夫。
他總是會望向東方,并不是模仿至高神教的叛教者們朝拜圣君,而是期待著他的父親和哈斯特扎帝國的禁衛(wèi)們前來解救他。
在面對難題時,父親總是有辦法去解決它們。
在祖父阿塔其努一世去世后,繼位的父親第一件事就是和穆索爾的國王哈里柏·瑞德摩爾談和,結(jié)束了這場十余年的南征。
國庫空虛見底,而當(dāng)時阿塔其努一世為了繼續(xù)他的戰(zhàn)爭,下令制造了更多的劣質(zhì)金幣。
這些阿塔其努金幣純度更低,重量更輕,但卻維持和之前純度更高的雙龍金幣一樣的價值,同樣能換取十四銀幣或四百四十八枚小銅幣。
為了撥亂反正,父親下令將所有阿塔其努金幣收回重?zé)挒橘|(zhì)量更高的維格里奇金幣,以停息大家族、祭司還有民眾的不滿,并大赦天下。
這次父親也一定會像以往一樣化解危機(jī),蒙迪心想。
在國王林發(fā)生的事情仍然讓他懊惱不已。
“骨公爵”列克·莫斯特克和他的弟弟前來給父親祝賀著什么,但卻突然拿不穩(wěn)酒杯,捂著肚子大口喘著氣。
洛扎莉亞女王在公爵們和他們部屬的酒里下了毒,但毒藥似乎并不致死,至少列克·莫斯特克現(xiàn)在還活著。
“黑鹿”美爾奇·莫斯特克拿著匕首向蒙迪撲來,他根本反應(yīng)不及。
如果我有卓克一半的力量,或是在貝爾丹大師的訓(xùn)練中更加刻苦地學(xué)習(xí)的話,我也不會被美爾奇·莫斯特克如此輕易地制服,自己現(xiàn)在更不會淪為一個人質(zhì)。
莫斯特克家把蒙迪當(dāng)成人肉盾牌,從哈斯特扎的禁衛(wèi)和維瓦利亞的黑軍包圍之中脫逃,他們回到自己陣營的帳篷里,慌忙地收拾著路途必須之物。
“帶上食物和一些武器就上馬,別慌慌張張的,都冷靜下來!”美爾奇·莫斯特克如是命令著騎士和士兵們。
他把蒙迪交給一名士兵,自己則在帳篷里面找回了他的長劍。
骨堆城公爵列克·莫斯特克則在吐著舌頭掙扎了不久后便漸漸沒了力氣,昏迷了過去,中途還斷了氣。
這把他的夫人嚇得不輕,在他身旁嚎啕大哭。
但不到一會兒后“骨公爵”又恢復(fù)了呼吸,他的弟弟讓士兵們把他抱上馬,接著是他的夫人。
夫人嚷嚷著自己不會騎馬,需要坐在馬車?yán)锩?,但卻被美爾奇·莫斯特克拒絕。
“每個人都得上馬,沒有騎馬的人將會被留在這鬼地方,”他絲毫不退讓地說。
而和他承諾的一樣,在所有莫斯特克家的人、蒙迪、騎士還有一些士兵上馬之后,他們便丟下其他沒有馬可以騎的士兵和仆從離開了國王林。
一路上,莫斯特克士兵們的關(guān)注點(diǎn)并不在蒙迪身上,而是擔(dān)心著他們的主人“骨公爵”列克·莫斯特克,他到現(xiàn)在仍然生死未卜。
“骨公爵”有他專屬的馬兒,并由一名騎手負(fù)責(zé)牽著它的韁繩,并排騎行著。
他和蒙迪一樣被放置在馬背上,但列克·莫斯特克是被細(xì)心地用皮帶和麻繩固定在上面,不是和蒙迪一樣像是塊墊著馬鞍的亞麻布一樣披在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