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慧騎著電動車行了一路,終于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
這個十字路口特別寬大,四周全都是門面房,賣衣服的、賣鞋的、賣熟食的,還有推著小車賣燒餅的,推著白冰箱賣飲料冰棍的,炸油條,炸雞塊的小攤,甚至直接擺上一個大盆,賣剛網(wǎng)上來的魚蝦。各種雜七雜八的攤位,已經(jīng)侵占了馬路的一半地方。
喇叭的叫賣聲,車笛聲,劃價聲不絕如耳,十分的熱鬧。
齊慧好不容易找到了個人少的地方打電話,對方的聲音才勉強聽得到。
“媽,買燒餅夾菜多加個火腿腸!”
“行,你哥吃啥?!?p> “我哥還沒回來,你隨便給他買點吧,不能比我的貴?。 币顩_著手機喊道。
姚燁就是姚遠那個上五年級的弟弟,當初還找了神婆算卦,五行缺火,取了帶火的名字,還有什么雜七雜八的,自己也忘的差不多了,在神婆家供奉的幾位神仙中選了一個尊號什么娘娘的拜了干娘。
據(jù)說這個神婆特別靈,前半輩子是個瘋子,有一天夢到了神仙成了神婆,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也不瘋了,完全跟正常人沒什么兩樣。
本來他是不相信這些的,怎奈姚媽跟奶奶義正言辭的作證,甚至說見過以前瘋的模樣,姚遠這才勉強信一些。
等到后來更多了解了這位出名的神婆,他才將信將疑。
算命不靠銅錢,不靠簽,全憑一把香,就能看出地勢,前途,姻緣等等,兒子還培養(yǎng)成了鎮(zhèn)二把手,后面就不知道了,別的不多說了,確實帶點傳奇色彩。
“知道了,掛了,在家等著吧!”
齊慧掛了電話來到一個賣燒餅的攤位:“拿兩個燒餅,都夾菜夾火腿腸?!?p> “好嘞!”
老板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性,手法極為嫻熟,在鐵板上抹點油,剝開火腿腸橫著切成兩半,然后從盆里夾出土豆絲跟豆芽菜放在鐵板上,“呲啦”的異響聲傳出,引起了不少人回頭張望。
幾分鐘后,老板又從壁爐中拿出兩個燒餅,用鏟子剌開口,將菜跟火腿腸放了進去,用小塑料袋裝好遞了過去。
“一共六塊?!北氵f邊解釋道:“光夾菜是兩塊五一個,再加火腿腸是三塊?!?p> “老顧客了,都知道價?!饼R慧笑著接過說道:“小孩啊愛吃!”
老板也跟著笑了笑。
燒餅夾菜08年兩塊半,到現(xiàn)在漲了三倍,關(guān)鍵還買不到,以前衛(wèi)城街道到處是賣這種的小攤,后世卻已經(jīng)找不到了。
齊慧提著兩個燒餅,又買了一斤半炸雞塊,繼續(xù)上路。
衛(wèi)城到劉莊之間差不多有個60里地,電動車跑一趟正好沒電了。
衛(wèi)城第五高級中學,二樓辦公室內(nèi)。
“老師,你幫我看看我翻譯的對不對?”
“嗯,還不錯,進步很明顯嘛,就是這個字放在這個語境下面有些不合適。”
兩人交流了幾分鐘姚遠弄清楚后就回班了,今天星期五上完這節(jié)自習課就放假了,當然重點班還是繼續(xù)上,他們明天放假。
“倩?。∧銈儼鄬W生???”六班班主任看著姚遠離開問道。
“恩,吊車尾那幾個,這幾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天天來問我文言文,其他題他也不問。”
“知道學習,這也算是浪子回頭了?!?p> “害,他那二百七八分能干啥啊,浪子回頭有點晚了……”張倩訕笑了一聲說道。
……
放學后,姚遠一行人,推著車走出校門,就看到不遠處路口那圍了一圈人,不知道在看什么熱鬧。
“遠兒,老蔡,漢生走去看看,看那邊干啥呢?”趙春華一臉好奇的望著那邊說道。
前世據(jù)說有人做過一個實驗,幾個人圍成一圈,中間放上一塊石頭還是什么的,過來一會圍了一堆人,甚至有人擠不進來,跳起來看,讓同伴背著看。
看熱鬧的天性真是不分男女老幼。
姚遠還沒開口,另外兩人就一臉好奇的跟了過去。
老蔡名叫蔡峰,漢生名叫吳漢生,兩人也是他們這個小團體中的。
姚遠起步晚剛進擠進去就看到幾個人在那亂打一團,那叫個激烈,還有三個女生在那互相抓著頭發(fā),幾個男生那邊扯著襯衫都撕爛了。
看著越感覺有點不對勁,中間那個穿黑衫的男生怎么那么熟悉呢?
姚遠扭頭看向趙春華,趙春華也正巧看向他:“那是錢永勝?”
下一刻,姚遠一行四個人也加入了戰(zhàn)團,大量生力軍的加入直接打的對面抱頭鼠竄。
高三這時候的身體真香,1米81的個子,沒贅肉,說不上一身腱子肉,但還是很有力量的。
對面為首的那個人也有點熟悉,見打不過,放了句狠話就跑了,趙春華沖過去踹沒踹到。
慢慢的周圍人沒熱鬧看就自行散去了。
“永勝咋回事,咋跟十二班那個王志強打起來了?”趙春華越過旁邊四個人看向黑衫男子。
姚遠也撇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旁邊那一男兩女他都不認識,剛打假的時候打錯人了,還打了那男的兩拳。
幾個人聊了一會,姚遠也搞明白了,錢永勝她對象叫白璐是十二班的,跟王志強他對象宋玲玲兩人有矛盾,這幾個人來蹲白璐,然后就打起來了。
狗血劇情,姚遠也沒什么心思去了解了,又聊了幾句眾人就分開了。
回到家鎖好車,一路小跑上六樓,不帶休息的。
年輕真是好,后世的小肚子跟黑眼圈沒了。
“媽,你咋這么早就回來了?”姚遠有些驚喜的看著姚媽,2008年姚媽還沒有白發(fā),也沒有那么多皺紋。
“跟劉姨換了換課?!饼R慧也是笑著看著大兒子。
劉姨是齊慧同事,教數(shù)學的,也是姚遠小時候在村里上學的班主任,劉姨家在學校附近,不用趕路,所以有時候周五會換下課,兩人關(guān)系很不錯。
“媽,姚燁呢?”
“在你們屋玩他那個不知道從哪買的小雞,跟個寶貝似,喂吃的,喂喝的。”
姚遠換上拖鞋走了過去,真是雞哥,還是紅色的。
“姚燁,哪買的多少錢啊?”
“校門口買的,一塊錢一只?!币铑^都沒抬繼續(xù)喂雞。
“你真是憨,你見過紅色的小雞?傻不傻你?!?p> “你不懂,賣的那人說了也是寵物雞!”
“就你懂,別費事了,丟了吧養(yǎng)不活?!币h伸手去拿,姚燁死活不給。
學校門口賣的這種雞,沒見過養(yǎng)活的。本來就是養(yǎng)殖場淘汰下來的病雞苗,一般都是拿來粉碎做飼料的。
一些黑心攤販便宜買下來,染上顏料,然后到學校門口賣給學生,顏料也是最劣質(zhì)的顏料,一只賣一塊錢,可想他的成本有多低,目標群體就是小學生,初中學生他也能一眼看出不正常,只有小學生傻的可愛。
姚燁怕姚遠搶他的寵物雞,捧著跑到了客廳。
“媽,晚上吃啥飯???”
“小米飯,你要餓桌上有燒餅夾菜跟炸雞塊?!币屩钢雷诱f道。
“燒餅就一個?”
“你弟吃了,那個是給你留的。”
“媽,你吃吧,我等著吃飯?!?p> “我不好吃那些玩意,你不給你弟吃?!?p> “對,不吃給我吃!”姚燁也記仇的恨恨說到。
“想屁吃,我吃了。”姚遠一口咬下。
“切!”
沒理會小屁孩,姚遠坐在沙發(fā)上邊吃邊神游物外。
大部分母親都是一樣,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給孩子,她們總會有各種理由,愛吃魚頭,不愛吃肉等等,那時我信了或者說因為貪嘴不愿說破,每次回想都會感到愧疚。
晚飯前,爺爺和奶奶也溜達回來了,七點的新聞聯(lián)播,爺爺是必看,因為這個問題姚燁跟他關(guān)系很差。
爺爺是個標準的紅色接班人,小時候?qū)W習很好,后面因為家窮,上不起學就早早的下煤礦干活去了,在礦上因為文化水平高,寫字漂亮,給他轉(zhuǎn)文職做書記員他不去,堅持要下礦,講究勞動最光榮。
那時候礦上經(jīng)常出事故,運氣不好命都沒了,哪有文職好,安全又輕松。
每天七點的準時觀看新聞聯(lián)播關(guān)注國家大事,姚燁每天七點要看動畫片,兩人湊到一起了,就一個電視也不能劈開吧,任姚燁怎么哭怎么鬧爺爺都不松口。
2010爺爺病情加重,或者感覺時日不多了,讓姚爸抽出兩個月時間陪著他去旅游,說要看一看香江,看一看寶島,2011年去逝。
一輩子舍不得,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平時幾分幾毛都斤斤計較的人,竟然愿意拿出幾萬去旅游,當然這些錢都是老爺子自己攢下來的,也沒人說什么。
以前自己年輕不明白,家人也不理解,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他有些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