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條件
華夏，京城。
午夜十二點整，零獨自一人走在東方廣場地下一層商場里。這棟巨大的地標(biāo)式建筑毗鄰長安街，云集著豪奢品牌和一家君悅酒店，地下直通地鐵王府井站。
白天這里奢華又熱鬧，美女如云，走在這里絕不會讓人覺得不安，但此刻萬籟俱寂，它就顯露出地下室的本質(zhì)來，沒有窗，空間封閉，那些給一切都染上漂亮顏色的燈都關(guān)閉了，只剩下少數(shù)幾根日光燈管亮著，照亮了玻璃櫥柜里的絨毛玩具。
那些可愛的家伙在這種燈光下都顯得有些走樣，臉上深深淺淺的陰影讓人產(chǎn)生它們在微笑或冷笑的錯覺。
中央空調(diào)關(guān)了，空氣冷而沉悶，通往地鐵的電動扶梯閃動著“禁止通行”的紅燈，兩側(cè)是某個時尚雜志的廣告，同一張女明星的大臉貼滿整面墻壁，指甲和嘴唇上都閃動著金屬的微光。
大廳中央的轉(zhuǎn)盤上是一輛橘黃色的甲殼蟲敞篷車，旁邊豎著的廣告說消費兩千元以上的顧客就可以有機會抽獎得到它。
巡夜保安的腳步聲經(jīng)過幾次折射出現(xiàn)在四面八方，好像黑暗里有好幾個人在走動。
除此之外這里安靜得非常正常。
忽的，有清脆的腳步聲從零的背后傳來。
“你是在找我么？”
零循聲回頭，不遠處的閘機口，穿著波西米亞長裙的少女歪著頭向她問道。
四面八方都是巡夜保安的腳步聲，但所有腳步聲都在飛速遠離，好像狂奔著逃離這個空間。日光燈管跳閃起來，空氣中滿是嗡嗡的電流聲。
空蕩蕩的地下商場里雨聲驟落。
“三無，目標(biāo)確認，對方是四大君主之一，注意安全?！?p> 薯片的聲音從耳機里響起。
“好?！?p> 零的表情沒什么變化，仿佛遇到龍王并不是什么要緊的事，說話間依舊是那股冷冷的調(diào)子。
“夏彌，或者我該叫你大地與山之王，對么？”
雨滴開始從天花板滴落，冰冷的雨水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沿著大理石地面平靜地流淌，在臺階上變成一級級小瀑布。
“原來我這么早就暴露了。”
夏彌笑了笑，像頭靈巧的小鹿一樣，踩著沒有沾水的地板一步步跳到了零的面前。
“你是哪邊的人，密黨？還是宗氏會？”
她好奇地看著這個白金色長發(fā)的俄羅斯姑娘，想從她那張瓷娃娃般的面孔上找到答案。
“都不是。”
零微微皺眉，她不喜歡別人湊的這么近。
“喂喂，我現(xiàn)在好歹是個美少女喔，不至于露出這么嫌棄的表情吧?！?p> “……抱歉，不是針對你的。”
夏彌被俄妹的反應(yīng)給逗樂了，原本藏在背后的青色利爪又再一次恢復(fù)了白皙纖細的模樣。
“說說看，找我有什么事情，視情況也許可以讓你活著回去。”
她捏著裙擺踩著水花，踏著零看不懂的舞步走到了廣場中央。
“我們希望你能別去趟奧丁的渾水，留在這里就好?！?p> 零望著那個站在光影交匯處的女孩，她像是在同空氣中飄飛的塵埃共舞。
“給我一個理由，以及你們能開出的價碼?！?p> “如果你去了，那么一定會死。老板希望你現(xiàn)在先活著，至少不要死在奧丁的手上，因為這是在給我們添亂?！?p> “聽起來你們知道一些內(nèi)幕?！?p> “奧丁向你許諾了進化，對么？”
“不錯?！?p> “他會授予你權(quán)力，可代價是永遠成為他的傀儡?！?p> “口說無憑，我希望能看到一些更加實際的東西?！?p> “我們會向你提供黑王的血肉。”
夏彌停下了舞步，她轉(zhuǎn)身看向佇立在陰影之中的零：
“你們究竟是誰？”
“……三……無，通訊信號……弱……尼伯……”
零默默關(guān)掉了一片雜音的耳機。
這個潛藏在地下鐵之中的尼伯龍根正在快速覆寫著現(xiàn)實的規(guī)律，尼伯龍根的主人想要創(chuàng)造一個干凈的談話空間，于是從這一刻起她真正地陷入了孤立無援。
“我也不知道?！?p> 零的回答非常簡練且坦蕩，倒也對的起無口無心無表情的稱號。
“哼。”
夏彌背著手，圍繞著零緩緩踱步。
源自初代種的威壓彌漫在這片空曠的廣場里，可零就像是完全沒有感覺。
“你們背后的老板，是路明非么？”
夏彌忽然發(fā)問。
“不知道?！?p> “那么我換個問法，你們和路明非有關(guān)系么？”
“……有?！?p> 零似乎遲疑了一下，才給出回復(fù)。
“路明非是誰？他是我哪位尊貴的兄弟嗎？還是……更為至上的存在？”
夏彌的眼中金光大盛，語氣懾人。
她感覺終于抓住了某些線索，但又不怎么真切，像是霧里看花一樣窺探不到幕后的真相。
“我不知道?！?p> 空氣中的威壓暴漲。
如果此時蘇恩曦和酒德麻衣在場，肯定都得給她這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拍手叫好，因為這很有可能是歷史上唯一一個敢拒絕龍王三次的人類。
但好在耶夢加得也不是什么暴虐嗜殺的主，對于這個一問三不知的人類她有著還算充足的耐心。
“這樣，我對你們這個組織的信任程度比奧丁要高，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
她一邊說著，一邊湊到零的臉旁：
“我記住你的氣味了，把你們答應(yīng)的條件準(zhǔn)備好再過來找我，到時候我會再問你幾個問題。如果能讓我滿意，或許我們就可以合作?！?p> 雨聲遠去，零零碎碎的腳步聲又一次回到了地下一層。
神秘的尼伯龍根如同被洗去的墨漬般消失不見了，連帶著那個名為夏彌的女孩。
“呼叫薯片，收到請回答?！?p> 零重新打開了無線耳機。
“謝天謝地，你那邊怎么樣了?！?p> 薯片聽到零的聲音后也是松了一口氣，當(dāng)時突如其來的尼伯龍根入侵確實嚇了她一大跳。
“一切順利，但有一些具體事項需要核對?！?p> “那個龍王……沒把你怎么樣吧？”
蘇恩曦還是有一些不放心，在天演運算的加持下，她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
零想了想，說：
“她跳舞還蠻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