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風魔夫人
“白兔白兔,收到請回復(fù)?!?p> 蘇恩曦坐在中華料理店的掌柜椅上,懶洋洋地問道。
“我再次對這個代號提出嚴正抗議,給我改成‘王子’?!?p> 人來人往的大廳中,坐在角落椅子上的路明非滿臉黑線地按住耳機: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住院部,這里的每一層都需要刷卡才能進入?!?p> 東京大學醫(yī)學部附屬醫(yī)院,簡稱東大醫(yī)院,在《新聞周刊》“2021年全球最佳醫(yī)院”中排名第16,日本第一。據(jù)薯片調(diào)查的結(jié)果顯示,風魔小太郎罹患重病的妻子就在這里住院治療。
“無論是人臉識別還是監(jiān)控都不用你操心,只管上去就是了?!?p> 蘇恩曦咔吧咔吧地嚼著薯片:
“風魔夫人在十七層的特殊病房,剩下的不用我說了吧?!?p> “用,為什么這種破活兒要我來干?!?p> 路明非完全沒有和老太婆聊天的欲望,風魔夫人那半截入土的身體狀況讓他連拷問都沒法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人給整沒了。
“風魔小太郎那邊難度更高,如果嚴刑拷打?qū)λ杏玫脑挘撬膊豢赡墚斏巷L魔家的家長。這種老派的家伙就需要老派的對手,你跟他聊不到一個頻道上的,所以我就讓三無去了?!?p> “然后呢,你指望一個遠離風魔家權(quán)力中心這么多年的老太婆能知道些什么?”
路明非混在人堆里擠進電梯,小聲哼哼道。
“她在病房里這些年確實是與世隔絕沒錯,可在嫁入風魔家之前,她可是橘家的旁系呢。”
“橘家旁系?蛇歧八家也搞內(nèi)部聯(lián)姻么?”
“當然,你現(xiàn)在去源氏重工里隨便抓兩個高層,他們很有可能有著四五代或者更往上的血緣關(guān)系。為了獲得更純凈的血統(tǒng),他們肯定是會將血統(tǒng)優(yōu)秀的年輕人盡量湊在一起咯,反正白王血脈的臨血界限普遍要比黑王一系的高上不少,生出死侍的概率遠不如黑王血脈結(jié)合那么高?!?p> 薯片調(diào)出一個插著些許圖片的文檔,嘴角微微上揚:
“說到這里,我有跟你說過風魔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嗎?”
“……癌癥?”
路明非用他那貧瘠的醫(yī)學知識想來想去,覺得只有癌癥晚期才有可能讓一位混血種長期臥病在床。
“ここが17階で、エレベーターがあがります(十七層到了,電梯上行)?!?p> 甜美的女聲播報從電梯頂端的音響里傳出。
路明非像是條鉆進泥地里的魚一樣,左扭右扭總算擠出了電梯廂。
“是‘失心病’喲?!?p> 薯片滾動著鼠標滾輪,看著那一張張病例:
“也就是我們常說的‘失心瘋’,一種發(fā)病于大腦神經(jīng)的精神疾病?!?p> 路明非聞言一愣:
“精神疾病?不是說快死了么?”
“等你見到風魔夫人你就明白了。”
“等等,”路明非忽然回過味來:“你讓零去找風魔小太郎是因為他倆都是老派作風的人物……那你叫我來找風魔小太郎的老婆是因為你覺得我也是個神經(jīng)病?”
“哪能呢,哪能呢……”
薯片的聲音明顯弱了幾分,她訕笑道:
“我這不是想著應(yīng)該按個人能力分配任務(wù)么,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p> “滾滾滾?!?p> 路明非一邊罵著,一邊走到了一扇隔離門前。
“先生,請問您是?”
身著白衣的護士小姐從一旁的休息室里走出,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間病房里住著的可是黑道宗家的大人物,能跟她扯上關(guān)系的也一樣不容小覷。
“卡塞爾學院日本分部特派專員,秘密辦事,不要多嘴?!?p> 路明非從懷里掏出一張?zhí)K恩曦偽造的ID卡,蛇歧八家自然也是給過他一張身份認證的,但為了避免被藏匿在深處的內(nèi)鬼發(fā)現(xiàn),路明非還是沒有啟用那張“特邀顧問證明”。
路明非在從風衣內(nèi)側(cè)拿出卡片夾時,有意無意地露出了繪著夜叉和猛虎的浮世繪,以及烏黑色的槍柄。
在蘇恩曦的勸說下,他盡量沒用愛神之瞳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
“日本混血種里有著精神系言靈的人不少,如果你想低調(diào)點,這種精神控制類的能力還是少用為妙,不然之前為隱藏行蹤做的那么多努力不就白費了么?”
小護士被路明非嚇得臉色發(fā)白,顫顫巍巍地說了一聲“失禮了”后,就小跑著離去了。
路明非又轉(zhuǎn)頭看向隔離門旁邊的攝像頭。
“識別通過。”
白色的門扉緩緩開啟,卻見門扉之后又有門扉,兩扇門之間隔離出了一片消毒場所,鋼制的洗手臺旁掛著滿滿當當?shù)臒o菌手術(shù)衣。
“怎么搞得跟傳染性疾病似得?!?p> 路明非緩步走入消毒間,身后大門合攏,然后身前的門上綠燈亮起。
嗤。
隨著最后一道屏障打開,路明非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喔”的驚嘆。
慘白的燈光下,黑色的病房里站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枯槁女人。
不,說是黑色的房間其實并不如何準確,應(yīng)該說是密密麻麻的黑色鬼畫符鋪滿了墻上的每一寸,那些蠅頭小字拼盡全力蜷縮在一起,只為了能在有限的空間里放下更多的字符。
女人此時正站在桌子上,專心致志地為天花板上增添著符號,握筆的模樣就仿佛操刀雕刻大衛(wèi)的米開朗基羅,又像是困在孤獨世界里的獨耳梵高。
開門的聲音不算小,可女人就如同沒聽見一般,全身心地投入在了自己手頭的工作上。
路明非也沒著急叫她,反而走到左側(cè)的墻壁前蹲下身,研究起了這些看起來古怪而又狂放的字眼。
不是神代文字,不是龍文,也不是希伯來語……
路明非用仔細辨別著這些——姑且稱之為文字的東西,同記憶里的語言一一對比,試圖找到原典或是范本。
可等他全回憶了個遍,也沒有搜索到相關(guān)語言。
難道是某種偏僻地區(qū)的方言?
路明非有些拿不準,因為光是非洲地區(qū)的土著文字就有幾十上百種,他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你也是來拜謁主的么?”
兀地,風魔夫人的聲音從路明非背后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