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燭明好奇道：“不回家？我們貓這干嘛？”。
下午四場比試完正是放學的點，好多同學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的出校門了，三三兩兩的說著話，討論的焦點無不是夜明今天下午連勝四場的比賽，雖然第一場和戰(zhàn)國方的比賽是平局，可是憑借后面三場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沒人在質(zhì)疑夜明的實力。
石頭到?jīng)]什么不耐煩的，在開水房的門板后，通過縫隙聽著同學們邊走邊吹他夜哥兒，樂的不行。
“我就說吧，不能回頭，還好我們攔住了你?！?p> “是是是?！?p> 夜明敷衍著回應(yīng)著。
這個點開水房沒人，水龍頭滴答滴答的流水，在鐵皮間里異常的清脆，突然貓在后門的夜明站了起來，沖著石頭和張燭明噓了一聲。
清晰又稀碎的皮鞋聲傳來，在門前停下。
咚咚咚！
鐵皮門被緩急緩的敲了三下，夜明把門打開，一個黑衣人提著個背包閃入門內(nèi)。
黑衣人看到開水間其他二人，驚慌的把帽檐壓了壓，道：
“不是說就我倆嗎？”。
夜明笑道：“別慌，自己人怕什么?！?p> 黑衣人把背包攤開，各種稀奇古怪的物資出現(xiàn)在三人的眼前。
黑衣人笑道：“在我的努力下，這一次的收獲不錯吧！別忘了我的那份哦，這些東西我粗略的估算了下價值三百萬，按照約定，里面有120萬是歸我的”。
夜明大概掃了一眼，非常豪爽的點點頭，直接劃了六十萬到對方的賬戶里。
“先付一半，剩下的變現(xiàn)后再給你一半。光你努力可不行，還得有人拍板才可能。”
黑衣人被戳破，一驚。
“周主任都被你策反啦？”
夜明麻利的分類著物品，沒接茬。
“我怎么說這么順利了，好呀！你小子可以呀！周主任都能為你所用。”
夜明內(nèi)心吐槽，我哪有那能耐，不過是周主任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明天有信心嗎？在合作一單怎么樣？”
夜明笑了，道：
“別沖昏頭腦，這次有周主任幫你作掩護，教習們就算發(fā)現(xiàn)你不對勁也不會把你怎么樣，明天你要是還來這一出，該是你把他們當傻子了?！?p> 那黑衣人撓撓腦袋，嘿嘿的笑了。
“也是，不過我需要的實驗器材錢也夠了，這事就這樣吧！合作愉快！”。
說完，黑衣人閃身離開。
石頭和張燭明這才上前來打量地上琳瑯滿目的物品。有些瞠目結(jié)舌道：
“啥情況？犯法啦？偷盜學校器材實驗室了？”。
“放心合法所得，挑選一些有用的藏身上吧！”。
石頭和張燭明不肯放過，追問不停，夜明只得將和教習們下賭注的事情合盤托出，聽的石頭和張燭明目瞪口呆，好家伙把教習們都算計進去了，就沒他不敢干的。
“剛才那個是你的托？”。
夜明點點頭：“這位教習是我在酒吧看見的，他在酒吧買醉，理由是他缺錢買實驗器材，知識等級提升不上去，他很害怕下一次的《通用機器人勞動力素質(zhì)評分》下來的時候，他過不了線被淘汰丟掉工作，我就想著也許能幫個忙！也不算幫忙相互利用吧！”。
石頭問道：“大學生畢業(yè)后也這么幸苦嗎？”。
夜明道：“這位教習，不是大學畢業(yè)是高中畢業(yè)，好像不是很好的高中，畢業(yè)后很努力才應(yīng)聘到實習教習的，在學校教一年級的學生呢！知識是夠用的，只是日子怕不太好過！”。
石頭若有所思道：“你是說教習們開不起他欺負他？”
“是人的地方就有江湖?！?p> 張燭明接過話：“這個時代人不僅要卷人，還要卷機器，誰都停不下來。教習們要學習進步的開銷也很大的。別看他們看起來很光鮮，都在不停的掙扎游動呢！”
夜明拍了拍兩人，道：“先想想我們自己怎么回家吧！”。
夜明隨即把今天來上學遇到郭鐵漢的事情告訴二人，二人都驚呆了。
“夜哥兒，我們報警吧！”。
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學校的校門口，就有這么危險的事情找上門來。這簡直比黑社會還黑社會呀！
一向有主意的張燭明道：
“我們要不要求助教習們呀？聽你的說法，我覺得他們并不會善罷甘休！”。
夜明搖搖頭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教習也管不了校外的事情啊?！?p> 張燭明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聯(lián)想到了一些傳聞和內(nèi)幕消息，道：
“今天在席上煙霧裊繞的那位，是東部州一位頂級學探手下的學助，有傳聞破狼星頂級高校要擴大招生。和聯(lián)盟一個神秘的拓疆計劃藍色星星有關(guān)?！?p> “啥叫藍色星星？”。
“都說了神秘計劃，我哪知道?！?p> 夜明又問：“頂級大學和研究室之類的才算頂級學校吧，他們擴大招生和我們小學有什么關(guān)系？”。
張燭明笑道：
“頂級高校當然只招頂級人才，可是按照比列一個頂級人才，是從一千個優(yōu)秀人才中產(chǎn)出的，一個優(yōu)秀的人才又從一千個一般人才中產(chǎn)生，所以你覺得分攤到高中、初中、小學，這三級人才供應(yīng)系統(tǒng)，是多大的擴招量？”。
夜明點點頭，這樣來算的話就不夸張了，這完全是按照金字塔模型來配比的。
“所以，尖子班的那些家長們面對這樣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才會不擇手段的保住他們家娃手里的學分。敵視你，打擊你，讓你失??！”。
張燭明點點頭。
夜明有些詫異，道：
“燭明，這么嚴密的消息你都聽到了，怎么做到的？”。
擴大招生這消息可沒傳開，網(wǎng)絡(luò)上一點風聲都沒有，那些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知道點內(nèi)幕情有可原，張燭明也能探聽到，不得不說很厲害！
張燭明得意的笑笑，道：“我有很多朋友的。”
夜明沒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做為最容易偷盜他人隱私的程序師，夜明絕不愿意對朋友用這樣的能力，道：
“天不早了，我先回家，你們倆等我離開半個小時之后在走?！?p> 說完，夜明背起裝著賭資的書包就要起身出門，被聽出畫外音的石頭和張燭明一把拽住。
“干嘛？三英戰(zhàn)呂布沒有趕上，這就要來一出長坂坡趙子龍單騎救主？”。
張燭明不滿道。
石頭跟著起身道：“就是，風頭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出呀！三兄弟混戰(zhàn)西元市，多下飯呀！還想撇下我”。
張燭明看著這兩家伙，又些感動又有些想笑。
“很危險的，和街頭打架不一樣，那只是宣泄情緒和斗狠。外面那些人是追求報償?shù)?，不會把我們當小孩看，只會把我們當錢看。拼命掙錢懂？”
看到二人還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夜明道：“上個月的浮糧區(qū)連環(huán)殺人案你們知道嗎？吸毒的癮君子為了毒資連殺四人，盜取財物300萬?！?p> 張燭明點點頭，補充道：“是信息毒品依賴加藥物毒品依賴，這個掉腦殼的在混吸，這樣的人都是瘋子?！?p> 這樣的社會時事他似乎了解頗多。
夜明道：“這些瘋子為了三百萬就有人敢連殺四人，你猜我值多少錢？”。
“多少？”。
夜明笑道：“和戰(zhàn)國方戰(zhàn)平報價是300萬，戰(zhàn)勝金緯后報價500萬，連戰(zhàn)池九章和顧東陽之后，報價升到了700萬。他們?nèi)ラ喚頃r調(diào)我第一張答題試卷沒調(diào)出來，報價升到了800萬?！?p> 看到石頭和張燭明目瞪口呆的樣子，夜明攤攤手。
“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夜明道：“我是程序師，知道有危險還不搜集情報？前面的報價是我從郭鐵漢手環(huán)信道里監(jiān)聽到的，閱卷室調(diào)題卷的信息是嬌武教習告訴我的，讓我最近收斂些?！?p> “你都知道還敢這么蹦跶？”。
石頭現(xiàn)在才知道，夜哥兒得每一場勝利都是在試探死亡的底線。
夜明嘿嘿壞笑一聲道：
“事是躲不過去的，如果我們自己不反擊，這些蒼蠅會永遠纏著你，你得讓他們認識到你的實力，教習也不可能天天護送我，畢竟我離畢業(yè)還有一年的時間呢！無賴和閑散漢可不需要上學。”
“再說了，我們也不一定會輸了，就算輸也絕對跑的掉?！?p> 張燭明潑冷水道：“我九歲，你還有一個月九歲，石頭還有好幾個月才九歲，我們仨合在一起，也沒三十歲，你冷靜點？”。
夜明聳著肩膀，一邊聽著張燭明念叨一邊搖頭晃腦，不聽不聽和尚念經(jīng)！
石頭跟著有樣學樣沒個正形，他向來是夜哥兒不慌我不慌的人。
張燭明氣的直翻白眼，他一向穩(wěn)重能獨立思考，當下不理這哥倆，就要推門而去。
“我告訴教習去，你們凈會胡鬧?！?p> 夜明一把拽住張燭明，“先等等，你們把手環(huán)拿過來”。
二人帶著疑問把手環(huán)遞過去，金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攀上了后頸，夜明念頭微動，神識開啟。
石頭和張燭明的手環(huán)全息燈突然被遠程打開，兩幅地圖被投射到空中。棋盤大小的地圖像是一個迷你沙盤，沙盤上每一條街道，每一個紅綠燈，每一串胡同、騎樓巷子，都歷歷在目，清晰可見?？粗头路痖_啟了上帝視角。
石頭哇了一聲，指著沙盤上的一條主街道，興奮道：
“這我記得，這不是我們上學的路嘛？還有這，這里的麻辣燙賊好吃。那個糖果店，那里的自動送販賣機有個bug，三次數(shù)額為9的金額后，會多吐出一份酸棗糕?！?p> 張燭明認真思考著夜明的用意，道:
“這地圖是非常詳細不錯，但是這是方便逃跑嗎？”。
夜明指著地圖上的三個點道：
“這兩個小藍點代表你們，我是中間的紫色，滴滴聲代表有人在談?wù)撐覀兊拿謺簳r還無法區(qū)分敵友、嗡嗡聲代表大概率是威脅、敲門聲的震動代表危險已經(jīng)臨近，血紅色光點代表危險。至于極度危險我還沒摸清楚。”
“這是？”。
“一份實時的環(huán)境感知地圖。你們也可以理解為一份敵我地圖?！?p> 夜明不在解釋，當先走出開水房，要出校門。
石頭毫不猶豫的跟上，藏不住話般的圍著夜明轉(zhuǎn)嘰嘰喳喳問著這神奇的地圖那來的，怎么用，能不能回城召喚，捏捏夜哥兒的臉，看看是不是被人假冒的，是不是傳說中的奪舍，怎么突然多出這么多寶貝來？直到挨了一板栗才老實。
張燭明看了看伙伴們的背影，又看了看教習宿舍樓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向往、掙扎，最終化為堅定站在原地目送著那對形影不離的哥倆出校門。
他記得爺爺說過，領(lǐng)袖要能獨立思考。他相信夜明，但他也相信自己。
......
初秋天，五點整，天幕被同一子午軸線的近鄰星樓闕遮住大半，破狼星的夜色提前一小時臨近。
今夜夜長夢多。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到處發(fā)光宣示存在感的微小電子設(shè)備，夜明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心念微動，神識全開。
視線右上角的小地圖范圍猛的擴大到一公里，一公里范圍內(nèi)所有能夠入侵的電子設(shè)備紛紛點點亮，足足有八千多個，小地圖插滿了眼，亮如白晝。
夜明視線在亮點上微微聚焦，就可以獲取到這個亮點的視角，那里是櫥窗里棕熊玩偶靈動的眼睛、是交通攝像頭、是電子霓虹的廣告牌、是小孩的球鞋鞋舌上的logo電子標，是衣領(lǐng)后的交通安全嵌入設(shè)備，是頭盔上的防疲勞提示貼，是公共汽車、是自行車、是一切。
“滴！”。
“滴！滴！”。
“滴！滴！滴！......”
不停的滴滴聲匯成了雨，一時讓石頭產(chǎn)生了錯覺，抬頭看了看天。
“夜哥兒，下雨了嗎？”。
夜色干凈，黑天鵝絨布上綴滿了亮片，那是星星。
“沒下雨，是我紅了，大紅大紫！大家都在討論我呢！羨慕嗎？”。
“哈哈哈！有點！”。
石頭瞥了一眼夜明，輕聲道：“燭明沒跟上來！”。
二人站在校門口，都發(fā)現(xiàn)了這樣的事實，三兄弟少了一個。是害怕了？還是退縮了？亦或者覺得夜哥兒不靠譜？不知道，也不愿意猜測，總之沒有并肩站在一起。
夜明沉默了片刻咧了咧嘴，最終沒有笑出來，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選擇。朋友不是一種強迫和跟隨的關(guān)系。也沒有誰是誰的老大?！?p> 石頭懂事的點點頭，低著腦袋嗯了一聲。又倔強的低語了一句。
“你就是我的老大...”。
夜明揉揉石頭腦袋，雙方默契的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滴滴滴的水聲在二人耳中匯成了一場嘩啦啦的傾盆大雨聲，大雨里突然闖入一只嗡嗡嗡的蜜蜂，然后雨聲一頓，天氣依然陰沉，咚！咚！咚！...咚咚咚！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像是落在耳膜上，敲的人心緊。
夜明只有一個念頭，危險逼近了。二話沒說，抬手將帽子戴上，一聲招呼都沒打，悶頭匯入左前方的人流中，石頭反應(yīng)過來要跟上，手環(huán)超聲器開始震動，手指出現(xiàn)酥酥麻麻的破殼感，像是要說話。
石頭伸出中指輕輕抵住顴骨，通過骨傳導夜明的聲音出現(xiàn)在腦海里。
“不要和我一起走，太危險，按照我給你規(guī)劃的路線走。”
石頭止住腳步，看了一眼地圖，小地圖上一條藍色的折線穿街過巷橫貫南北，指明了方向。
又一條指令過來。
“去周老板的體育用品店里買一根棒球棒，放在憨兒冒菜的店門口。塑封包裝別撕，用完看能不能退貨！”。
小地圖上代表夜明的紫色小點勻速移動著，毫不慌亂，最關(guān)鍵的是還有心思白嫖，這讓石頭放下心來，荷爾蒙又雀躍起來。
咚！咚！咚！敲門聲更急更響了，夜明視線微微上挑聚焦小地圖上離自己最近的那顆小亮點，正是它在不停的叩門。
隨著視角的切換，夜明整個人像是飛到了天上，以一種頗為異樣的俯視視角，看著地面，地面上人都變小了很多，這感覺就像是一個巨人闖入了小人國，按照眼睛所看到的去推測，夜明確認自己代入的是一根16米高的交通攝像頭，它正安靜的聳立在前方10米遠。
夜明忍住抬頭與自己對視的沖動，繼續(xù)勻速前進，身后熙熙攘攘的人流魚龍混雜，完全看不出隱藏著危險，但夜明知道那人就在自己身后。
神識不會無緣無故報警的，提示危險的同時，收集的證據(jù)就已經(jīng)上傳。夜明點開威脅判定信息。是一張視角奇怪的照片，似乎是從低矮的角度拍攝的，只有個大半身照，能看出來穿著牛仔褲和白色的球鞋，手臂下垂著，裸漏的手背上有青色沙漏圖案紋身，手指夾著一張三寸的照片，照片上夜明露出敷衍式的笑容。
夜明記得這張照片是四年級畢業(yè)照的一角，很明顯被有心人裁了下來，果然是從校園里流出來的，是荊木？亦或者是誰？。
奈何這張照片沒有拍到對方的臉，不然夜明都想好了，他要指著天空大喊一聲，快看那有飛機，然后16米高的交通攝像頭肯定能鎖定到他的人臉。
除了這張照片外，還有一段三秒鐘的語音。夜明手指抵著顴骨，略顯噪雜的環(huán)境音里，還是能夠清晰的聽到一句。
“夜明，找到你了，今夜就去孟婆那報道吧！?！?p> 神識的語義通過詞匯分析出了死亡威脅，在加上離的這么近，報警級別一下提到了最高級也就好理解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確定那個是他。
通過有限的衣著特征，夜明在數(shù)百人中快速篩選出十七個穿著相似的人，聲線分析是男音，扣除三個女人，然后從中挑出了七個人和夜明的行進方向一致，六個男人。
左腳腳尖輕輕磕在瀝青路的凸起上，慢了半步，右腳的硫化球鞋鞋帶被踩散，夜明彎腰停下來系鞋帶，停下來的一瞬間，夜明觀察著六人，其他五人正常行走，唯有一人，腳步隨著夜明的突然停步下意識一遲，在流動的人群中一下就顯的突兀起來。
夜明神識操縱著交通攝像頭下的云臺微微下探，畫面聚焦到這位年輕人身上，他戴著鴨舌帽，上身穿著機車皮夾克，下身著藍色牛仔褲，白球鞋，左邊的鼻孔穿著金色鼻環(huán)，一晃一晃的。
“嘿！找到你了”。
金色鼻環(huán)的年輕人遲疑了半步，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夜明眼睛被他舌釘上的金豆豆閃了一下。
奈何他帶著鴨舌帽，臉看的并不真切，如果能搜到拍到他的臉也許能知道些什么。
吱\~\~\~\~~！
金色鼻環(huán)年輕人的側(cè)身頭頂上空，突兀的發(fā)出一聲刺耳怪音，入耳刮的人心疼，人們一邊躲閃，一邊抬頭看去。
那是一處無人精品店招牌，刺耳的聲音來自音箱。
“什么垃圾音箱，抽風呢！老子心臟病犯了，打官司賠死你?！?p> 人們罵罵咧咧，嘰嘰歪歪。金色鼻環(huán)年輕人抬起了頭，看著音箱露出了個不悅的神色，只是并沒有多停留，只一眼他就重新盯上了夜明。
不過一眼就夠了，藏在音箱旁邊的攝像頭已經(jīng)看到了拍下了正臉，這顆攝像頭本也是用來盜取人臉的，分析路過行人聽到音箱里播放的優(yōu)惠折扣方案后的微微表情，來判斷文案是否要調(diào)整，如果你是個北方人，下次路過時別人是客官，你可能就是老鐵。
夜明再次體會到了神識的神奇，在干擾音箱蹦出雜音的那一刻，夜明嘗試接入音箱旁眼的視角，在接入的一瞬間夜明正好趕上了他轉(zhuǎn)頭，于是和他近距離對視了一眼。
那是一張白皙的瓜子臉，談不上帥，有些陰柔、斯文，然后是陰狠，舉手投足之間透著股克制，但又克制的不好，時不時有些湯湯灑灑的壞水濺出來。
然后他看到了一處在下唇的紋身，“次元宮殿”的縮小版logo被刺在上面，這是一款很流行的沉浸式虛擬游戲，氪金，潮流，總之就像潮牌一樣，標示著自己的品味和金錢。
不過你有錢還大半夜來干我？說明沒錢，沒錢不可能在次元宮殿獲取精神愉悅，但你卻成了死忠，還要在顯眼的地方紋紋身？夜明想起來次元宮殿的用戶畫像，年輕女性居多。所以這個logo能夠快速的彌補搭訕時顏值的不足？也是不管何種時候金錢的光暈都能夠磨皮，修骨，去骯臟。
“假扮夜店小王子？勾搭年輕女性？這么一張標簽貼上去，似乎那種虛偽的克制偽裝感，已經(jīng)來抓我賺黑錢的動機似乎就明確了?！?p> 夜明將鞋帶系好，一個計劃已經(jīng)完成。
前方有條岔路，左邊的那一條通往神游網(wǎng)吧！那里是西元市學區(qū)附近最大的娛樂夜場，相對沉浸式的游戲體驗，是那些無法意識登入鏡像世界人們的游樂場。在下界那里有虛幻那里就誕生狂歡。
夜明直起身子往神游網(wǎng)吧走去，無他這條路上特別的亮，全都是視角，其中最亮的神游網(wǎng)吧地段，方圓300米就像是黑夜中沙漠的耕火，照亮每一個角落，僅僅只是調(diào)出了部分視角，夜明就有一種變成蜻蜓的錯覺，那是來自復眼360度無死角的掌控感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這天生有利于擁有神識的自己。
同樣的這個地點也將給，敵人帶來安全感，如果夜明剛才的畫像分析不錯的話，這里他應(yīng)該非常熟，沒有那里的混少混女會比這里多。
二手電子市場淘來的改裝三膽音箱通體黝黑，蹲坐在瓦弄小道的左右，像大戶人家門口的石獅子，發(fā)出音浪咆哮，分貝在窄窄的瓦弄里激流，黑暗中只留下一個二人寬的磚石小路，夜明來到巷子口，就感覺自己像一條在音浪里回溯上游產(chǎn)卵的大馬哈魚。
那鼻環(huán)少年果然對這塊地界頗為熟悉，畢竟人到了熟悉的地方總會下意識放松，夜明從他的懈下來的身形就能看出，在這瓦弄小道前，他很愜意，就像回到家脫了褲子躺在沙發(fā)上的男人，那是安全感和掌控感，嘴角不掩飾的笑意。
頂著音浪穿過瓦弄，正式步入神游網(wǎng)吧的地界，一片開闊的青草地闖入眼界，帶著虛擬頭盔的男男女女忘我的暢游在精神世界里，肆意的顱內(nèi)高潮，放養(yǎng)自己的肉體。
在清醒的旁觀者眼中，草地上的人們就像長出來的肉蘑菇，高矮胖瘦，燕瘦環(huán)肥。他們姿勢怪異，扭曲，相互依靠，糖化粘連，將頭塞進他人的胯下，或透過咯吱窩去看世界，抱著不知是誰的大腿在肆意的搖晃，仿佛在和條長滿毛發(fā)的腿，來一場愛的華爾茲。
奇奇怪怪的聲音從他們的喉管發(fā)出，模糊的音節(jié)解構(gòu)了文明，釋放出來的是病態(tài)的動物性呻吟。
夜明想起了畢加索的畫。又想起了渾身被綁著鐵絲的羅漢松盆景。
四周有保鏢，守在網(wǎng)吧唯一的入口，這里的安保措施還是很嚴格的，沒有顯意識主導的肉體，如同程序師的夢游態(tài)，很容易有死亡的風險，畢竟他們此時此刻沒有自衛(wèi)能力，一顆含在嘴里里的糖果，不慎吸入氣管都有可能殺死你，所以在入場的時候會專門詢問你口腔是否有食物。
“嘿！說你呢！干嘛的？”。
純黑色唐裝制服的壯碩光頭俯視著夜明，夜明抬頭仰視著這張臉，扁平的像個平底鍋。
“來玩的。不然來干嗎。”
夜明強橫道，抖著腿，斜撇著眼。一副家里有個爛仔大哥，天天耳濡目染，學壞了的后生仔模樣。
“沒滿16周歲不能進?！?p> “我滿了，老子今年十八了都，女人都睡過呢！”。
夜明頂回去，痞氣十足。
氣的光頭抬手要扇夜明巴掌，夜明拿出一張十萬額度的黑色算點卡，踹了踹壯碩光頭的大象腿。
“老子只能玩半個小時，半個小時后回去還要寫作業(yè)呢！這張卡半個小時剩下多少全是你的，還不給小爺拿頭盔過來?！?p> 夜明知道這里沒什么狗屁規(guī)定，所謂未滿16不能進，也得真有人管不是？只要不出人命，誰和錢過不去。
錢的面子到底是大，暗金色的頭盔遞到夜明手上，夜明套上腦袋，沉浸式頭盔絨布內(nèi)襯上的硅膠電極觸手貼合在夜明的頭皮、額頭，像是八爪魚的吸盤。
酥酥麻麻的感覺傳來，像是手術(shù)臺上的麻醉，夜明眼前一花陷入黑暗中，沒有絲毫慌亂，對于一個程序師來說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慣，這是電極在適配自己的視覺生物電波，并介入代理。
和統(tǒng)信芯片的直接匯入主神經(jīng)網(wǎng)絡(luò)的高級技術(shù)相比，這種諧振適配的優(yōu)點是非侵入式，但是效果不逼真需要佩戴者不抵觸配合觀想。
十個大大的漩渦從黑暗中誕生，仿佛時光隧道的洞口，從外探頭一窺，洞內(nèi)五彩斑斕的世界，在向游戲體驗者招手。
機械的系統(tǒng)音提示響起。
“歡迎來到太虛幻境虛擬運營游戲公司，我的備案編號是6482649，請選擇您要體驗的游戲！”。
夜明隨意的走入一個黑洞洞前，這是一個射擊游戲，吸力傳來，夜明意識被登錄進去，眼前單調(diào)的黑暗一轉(zhuǎn)，一個五彩斑斕的游戲世界出現(xiàn)在夜明面前，這里是槍與火的世界，子彈冒著火光穿過空氣，留下彈痕，人們瘋瘋癲癲的對著虛擬角色射擊，火力發(fā)泄著暴力欲。
外界。
兩個壯漢瞅著頭盔上顯示神經(jīng)協(xié)同數(shù)值達到百分之九十，這意味著對方的意識已經(jīng)沉浸入虛擬世界，和場內(nèi)的人一樣不在具有進攻威脅。
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后，來了一位引導員牽著夜明，將他的肉體領(lǐng)入會場。
帶著鼻環(huán)的年輕人熟練的拿著一個頭盔套上。
“吳少，您來了？”。
守在門口的一位壯漢打趣道，尊重只在口頭之上。
吳天沒有理他，問道：“剛才那小孩玩的是什么？”。
壯漢沒接茬，反而警告了一句，道：“吳天叫你一聲吳少是抬舉你，別給臉不要臉，你玩歸玩別搗亂，不然沒你好果子，捅過人嚇嚇小地痞還行，這事跡在這說，就跟三十歲的男人炫耀他捅過女人一樣，沒勁懂嗎？”。
吳天聽著，眼里閃過一絲厲色，狗日的等老子有了八百萬，讓你們舔腳尖，叫吳爺。
前方的夜明似乎聽到了吳天的問話，突然在草地上輾轉(zhuǎn)騰挪起來，一只手比了個手槍的形狀，對著前方的空氣，突突突突突！
把吳天看樂了，還挺他媽討喜！等會要是配合的好，少你小子一頓揍。這里雖然有幾個保安，但是這么混亂的地方，數(shù)千人的大場子，只要熟悉場地和人員配置，不知不覺帶走個人還是很輕松的。
他認識城南的幾個男鴇，從神游網(wǎng)吧偷過幾個女人，趁著對方在沉浸式游戲中，像牽羊一樣牽走了，有的被中途被帶出場迷奸過又送回來，醒來還在場子里，只是游戲掉了線，腦子什么事情都想不起來，顯意識上的沉迷可比醉酒更能刪檔記憶。
正是為了防止這樣的事情在網(wǎng)吧出現(xiàn)，每次入場的人戴頭盔保安都會在頭盔神經(jīng)協(xié)同達到百分之九十之后才放人進去，達到百分之九十之后也就是顯意識深度沉浸的階段，在這個階段是頭狼也只能在游戲世界里逞兇。
滴的一聲！
吳天和頭盔間的神經(jīng)頻率協(xié)同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三，在這一瞬間吳天咬碎了后槽牙里事先藏好的一顆膠囊，將流出來的奶白色汁液咽入腹中，淡淡的苦杏仁味道在舌尖翻涌。
這是強力精神鎮(zhèn)定劑，丁藥仙自配藥，找城南的男鴇買的，混跡虛幻場所的他，早已盯上了這里穿著小皮靴，花豹紋的靚麗姑娘，想要復刻男鴇們的事跡，只是這顆三萬塊買的藥，今夜是用在了一個男孩身上可惜了。不過三萬博800萬還是大賺特賺。
鎮(zhèn)定劑會在服用十分鐘后發(fā)作，能夠打破頭盔佩戴者和頭盔之間的高度神經(jīng)協(xié)同，一小部分意識還會在游戲里，但是大部分顯意識卻已經(jīng)回歸，人不但能清醒，還不會退游引起保安的注意。
當醒來的那一刻，吳天將是在場數(shù)千人里唯一一個清醒的，到時候找到沉迷的夜明將他帶走囚禁起來，到時候是殺是刮全憑對方后續(xù)的出價，到手的錢只會多不會少。
引導員領(lǐng)著吳天進入場地，不放心的跟隨了一會，發(fā)現(xiàn)吳天的行為并無異常，那木訥的肢體語言確實是深度沉浸的行為模式。
恍惚，呆滯，時兒像喝醉酒一樣左搖右晃，亦或意淫的嘿嘿笑。不一會吳天就匯入同樣行尸走肉的人群中，一點也不顯眼。
他和前一個入場的夜明不在同一個方向，任誰也看不出這兩人會有什么關(guān)系。
保安沒有注意到的是，隨著吳天的進入，剛才那個突突突突機槍掃射動作鉆入人群的年輕孩子又回來了，戴著金色頭盔，看似晃晃悠悠，卻又目標清晰的跟在吳天的后面。
眼看著保安離開不在關(guān)注吳天，夜明不裝了，頭盔下的眼睛睜開，明亮的眸子哪里還看得出一絲的沉迷，清醒的不能在清醒。
對于程序師來說，有太多辦法從這種低級的神經(jīng)代理中脫離出來，直接金蛛子器來個反向代理，覆蓋掉頭盔的協(xié)調(diào)，然后再從鏡像世界登出一次，并且留下一個腳本始終在游戲世界中刷副本，就可以了。
當然大多數(shù)普通人也能靠通信芯片登入鏡像世界，覆蓋頭盔的協(xié)調(diào)，但是破壞后他就掉游了，會被保安找到請出去。
推開一個大胸脯子、小細腿在自己面前一個勁的晃蕩的姐姐，夜明看著四周像花園鰻一樣扭曲的人群，感到一絲怪誕，明明數(shù)千人人擠在一起挺熱鬧的，各個卻又都像孤兒。
夜明沒由來的可憐他們。
頭上裝滿水的大氣球總感覺要掉下來，夜明捂著腦袋看它晃悠了半天，總差那么一點將掉未掉蕩得人心慌，夜明的強迫癥都犯了，于是踮起腳尖雙手舉高高，把眼前大胸姐姐的吊帶往肩上提了提，這細的繩子，質(zhì)量可真好。
眼前吳天的面色已經(jīng)漸漸得意起，喉嚨發(fā)出咯咯咯的淫笑，哈喇子都差點流出來，不用想就是男女之間那點事上的文章唄！
夜明彎腰抽出他的鞋帶，在他的雙手上扣了活結(jié)，然后低著頭，在前面牽著吳天走，奈何身高有限，視線里都是一條條大白腿，晃的人眼睛暈，差點迷了路。
.......
略微停步了片刻，保安吹著口哨從巡邏點經(jīng)過，擁有神識的夜明能非常方便的弄清楚這里安保的布防，三息后夜明重新拉著吳天上路，沒有走遠，在神游網(wǎng)吧的外圍找到一個隱蔽的入口，進入了神游網(wǎng)吧塵封的地下室，這里是一條底下甬道，只是如今已經(jīng)棄用，被當做臨時存放貨物的倉庫，一排排星際保準集裝箱并排列著。
夜明走到一個角落里一個灰色的集裝箱面前，敲了敲門...
門后傳來警惕的，試探聲。
“干什么的？”。
“賣舊物的?！?p> 咯吱~
集裝箱厚重的門打開，內(nèi)里漆黑一片，親不親任何東西，一老叟杵著拐在門口迎接著。
干枯的菊花褶子臉，擠出點笑容，看著能當他孫子年紀的夜明，又看了看被他牽著的帶著頭盔的吳天。
“還是活物呢！值不少錢了。進去談價吧！少年。”
......
吳天對此毫無察覺，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登入了一個都市總裁游戲，十分鐘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抽空代入下主角的香艷體驗，一位個子高挑的漁網(wǎng)襪金發(fā)秘書，穿著包臀裙，踩著小高跟在給他匯報工作。
坐在老板椅上的吳天，梳著大背頭，帶著金絲眼鏡，身著一套華麗的真絲西裝，慢搖著紅酒杯，看著面前楚楚動人的NPC角色服務(wù)著自己，抬手抓住女秘書白皙的下巴。
真實細膩的觸感傳來，雖然吳天知道這是游戲，只是這逼真的觀感和手上傳來的細膩觸感，幾乎和真實難分伯仲，這讓他沉醉，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有正事要做。
他直勾勾的盯著女秘書的幽藍色眸子，就要啃上去，侵犯他，仿佛能夠感覺到女秘書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嘴唇真正靠近的那一刻，觸感和視覺觀感被屏蔽了，像是啃了一嘴空氣，游戲也是有審核的，滿足你的意淫就得了，還能真有18禁的東西呀？如果真有那也得花錢。
“他媽的晦氣！”。
他咒罵著，抬手給了女助理一巴掌，將人扇倒在地，嚶嚶嚶的哭泣聲傳來，楚楚可憐。暴力的支配感讓他欲求不得的戾氣發(fā)泄了出去，他似乎真的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這種沉浸式的逼真游戲體驗，對所有在現(xiàn)實中不如意的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女助理唯唯諾諾的站起來，遞給他一份財務(wù)報表，每個月成千億的營收記錄，抬升著他的優(yōu)越感，馬上一位看起來肥胖傻傻的矮胖男經(jīng)理進入房間，低著頭被吳天劈頭蓋臉的罵著，像數(shù)落豬頭三一般。人和人之間的不平等讓優(yōu)越感達到了頂峰。
慌亂間矮胖男經(jīng)理的錢包掉在了地上，一張照片從錢包里掉落，正好落在吳天锃亮的皮鞋尖上。
經(jīng)理慌亂間用膝蓋前進，準備來撿，被吳天一腳踹開了，他雙手插著兜彎下腰，推了推金絲眼鏡，盯著腳尖照片上的那位小家碧玉的美麗女子。
她正看著吳天笑。
“你還想在要經(jīng)理這個位子嗎？”。
吳天冷不丁的問了句。
經(jīng)理擦了擦額頭的汗，擠出個笑容，腆著臉，討好道：
“吳董，我一定好好干！你放心我下個季度，不，下個月我一定出成績。”
吳天看著照片笑了笑，道：
“我不要你出成績?！?p> “那...您是？”。
吳天直起腰，抬腿把鞋尖連同鞋尖上的照片，伸到胖子的面前，道：“我要你獻妻?！?p> 經(jīng)理眼神呆滯，痛苦的低下了頭，牙齒打顫，嘴巴像篩糠一樣不停的哆嗦。一臉的忠厚老實相，幾乎要抖落一層黃土。
“吳董，我求求你了，放過我，我下個月一定努力，你放過我......”。
吳天嘴角勾起，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黑金房卡，塞到經(jīng)理的手上，道：
“帶著你的妻子去仙湖度假，服務(wù)員會開錯房間造成一個完美的誤會，一夜之后你的妻子還是你的妻子。”
似乎已經(jīng)認命了，胖經(jīng)理頹然坐在地上，握著名片，一言不發(fā)。他感覺到從心底散發(fā)出一種惡臭讓他想干嘔。
吳天欣賞著胖經(jīng)理的表情，放肆的大笑，身為雄性動物的生殖交配權(quán)此刻得到了野蠻的擴張，他終于理解了雄獅在其他獅子地盤上撒尿的動力來源。
十分鐘到了，鎮(zhèn)定劑開始起作用，吳天和頭盔之間的神經(jīng)協(xié)調(diào)下降，眼前的畫面、聲音、觸感、都開始模糊起來，顯意識開始回滾到肉身。
多巴胺被清晰的現(xiàn)實擊退，讓他的精神迅速萎靡下來，他戀戀不舍的清醒了。樂的時間總是那么短暫，空虛感隨之襲來。
不過一想到馬上將到手的800萬巨款，游戲里的一切都有機會成為現(xiàn)實，腎上腺素觸底反彈，又開始狂飆。
頭盔下吳天帶著喜悅和興奮睜開眼睛，準備展開自己的計劃。
只是......這是哪里？
吳天看著眼前的夜色，第一感覺是好臟，好像夜幕里永遠沒見過光的褶子被抖落在自己眼前。比黑夜更黑的黑斑像皮膚病一樣賴在上面，還會蠕動。
“嘿！這哥們還他媽挺文藝范！剛才捕獲到的思想句式發(fā)給你們了。聽聽把我們比喻成皮膚病呢！”。
一坨黑斑說話了，嚇了吳天一條，哆嗦著往后退，只是后背傳來冰冷堅硬的金屬觸感拒絕讓開。
“哈哈哈哈哈！”
其他的黑斑也笑了起來，燈突然被打開，黑暗被驅(qū)散還原出這片空間本來的面目。
一個矩形的立方體空間，像是個集裝箱柜的內(nèi)部，黑色吸光油漆涂滿四壁，從視覺上看上下左右都是空蕩蕩的，仿佛漂浮在無垠的宇宙中，無法從視覺上感知空間。唯一有光的就這么一小塊地方。
小空間的前方擺滿了十幾個黑箱子，左前方擺滿了試管和各色藥液、膠囊之類的。
四個人形的黑斑對抗著光的驅(qū)趕，純粹的黑暗始終包裹著他們，藏住他們所有的秘密。
這來自于他們特殊衣物的保護，黑衣涂層比集裝箱四壁的更加先進，可見光的百分之九十九都被吸收了，所以他們能做到比夜色更黑，就算在太陽下他們只要不怕熱，也驅(qū)不散他們的保護色。
吳天似乎不能理解眼前的現(xiàn)象，瞇著眼睛看了半天，結(jié)果視覺沒有為他采集到任何信息，只能從黑斑偶爾的形狀上判斷，這是三男一女。
“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我在那？你們綁架了我，你們在犯法！”。
吳天慌了，自己不應(yīng)該在神游網(wǎng)吧嗎？怎么醒來就到了這里？誰把自己弄來的？他們要對我干什么？摘器官？殺人？是誰在背后算計我？
未知造成恐慌。
一個高大的黑影主動上前，從身后拿著兩張A4紙遞給吳天，示意他看看。
《體驗采集協(xié)議》，《借貸償還協(xié)議》。
“你表弟從我們這借了錢和物品，你做了他的擔保人，幫他牽了償還協(xié)議，所以你要怎么還了？”
吳天看完懵了，上面一共借了三百萬的款和一件小尺寸的吸光服。吸光服抵債300萬，一共是六百萬的借款。
“我沒有表弟，我哪來的表弟，我沒有朝你們借錢！”。
“上面有你的手印。你沒有表弟？你的意思是說那個小孩不是你的表弟？可是你什么要跟著他走了？”。
“一個小孩牽我來的？我不知道，我還在游戲里，我不知道！他不是我表弟。”
吳天驚慌失措的說道。
黑衣人摸了摸下巴。
“你的意思是說我錯了？我把錢借給了不是你表弟的人?！?p> 吳天似乎抓到了事情的轉(zhuǎn)機，連忙點頭。
黑衣人想了想又搖了搖頭道。
“也許吧！不過借款程序是正義的，所以請償還吧！那小孩已經(jīng)走了，我可沒興趣穿著這身去找他”。
吳天可沒那么老實，轉(zhuǎn)身就想跑，腳上鐵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啦的響。
他知道了那小孩一定是那小子，一定是那小子，該死的狗雜碎夜明。
“你想跑？你可想好了？我們收頭發(fā)辮的可從沒有收不回的賬款。”
吳天一愣，驚恐道。
“收頭發(fā)辮的？你們是體驗商人？”。
吳天在西元市這地方混跡已久，收頭發(fā)辮的名聲他聽說過，很神秘，收頭發(fā)辮字面意思就是收頭發(fā)做成假發(fā)售賣，不過在這個時代，收頭發(fā)辮的意思變了，他們把頭發(fā)比喻為腦子里思想情緒的衍生，收頭發(fā)就是收割體驗，在黑市里他們也叫體驗商人是見不得光的組織。
吳天知道自己這群人認準了自己，自己就賴不掉了，借款協(xié)議上確實是自己的指紋。吳天看了看表離吞下藥的時間間隔15分鐘，他心一跳。
“他才走對不對？他肯定才走沒超過三分鐘，你們放開我，我去追他，他值800萬，我抓到他我還你們600萬，不，我把800萬都給你們?！?p> 身后的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動，他們看向老大。
黑衣人笑了，道：
“你連怎么被人家?guī)淼亩疾恢?，憑什么讓我信你能抓到他？那我不是和你一樣愚蠢?！?p> “開始吧！吳先生，在我這里借款的利息可不是按天算的，是按分鐘算的?！?p> “服務(wù)員，給他講解一下我們的體驗需求單，吳先生似乎第一次和我們做生意。好好介紹，我希望他能成為我們的長期合作伙伴?！?p> 四人中的唯一女性，走上前將一個光影浮屏展開，道：
“吳先生，你一共欠下了613萬，不，剛才又漲了兩萬的利息，一共615萬，這邊是我們給你提供的需求單，你看下你想做哪些還債。這些需求都有明碼標價?！?p> 手環(huán)被遞到吳天手里，吳天看了一眼，被深深的吸引住，然后打起來寒顫。
體驗需求：“吃自己的排泄物求生！務(wù)求真實！”
收購方：---《饑荒大陸》
作用：NPC人物劇情建模
報酬：120萬
體驗需求：“生飲用雞血，吃活蚯蚓”
收購方：--《饑荒大陸》
作用：NPC配角體驗卡
報酬：20萬
體驗需求：被欺凌者，被脫光一副當眾拍裸照，頭按進馬桶
收購方：--《熱血校園》
作用：主角欺凌劇情
報酬: 70萬
體驗需求：活體解刨，不打麻藥的的情況下，拋開肚子，看到自己的內(nèi)臟蠕動
收購方：個人
理由：少爺我有錢，做到這個夢做到一半嚇醒了，很想知道沒醒的真實體驗是什么樣的
報酬：700萬
體驗需求：割脈自殺，看著自己的血流盡，死亡慢慢的逼近
收購方：個人
理由：想知道絕望的感覺
報酬：1000萬
體驗需求：和妓女做愛，做完后發(fā)現(xiàn)自己傳染上性病
收購方：個人
理由：報復渣男
報酬：300萬
體驗需求：綠帽男，窩囊男家庭條件要溫馨，拆散才有感覺...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