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林月齡攤子前的學(xué)生少了,她瞅向李綰幼,又看了一眼走遠的吳韻夕,問:“她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
“我的養(yǎng)母?!崩罹U幼說得不痛不癢。
林月齡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
把自己的親生女兒送入貴族學(xué)校,讓養(yǎng)女在門口擺攤賺錢,還要兼顧她的親生女兒。既然這么不待見,當(dāng)初又何必收養(yǎng)呢,她嘆了一口氣。人的命運總是不相同的曲折坎坷,幾多磨難,她光是每天看著,都覺得人間疾苦。
李綰幼的攤子倒是有不少人光顧,很多是被她給吸引過來的,學(xué)生們紛紛看著她議論,然后遠遠地跑過來買冰棍,就為了近距離看她一眼。大多數(shù)人身上都沒有現(xiàn)金,李綰幼沒有手機,更沒有什么收款碼,那些人只得悻悻地離去,似乎能買一根李綰幼的冰棍是一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有學(xué)生又跑去找認識的人換現(xiàn)金,再折回來買,一來二去,李綰幼竟然在開學(xué)的第一天就火遍了恒遠高校,甚至有人逃了晚自習(xí)出來看她。
林月齡笑吟吟地看著李綰幼,道:“我說了吧,你呀,是我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人?!?p> 李綰幼坐在凳子上沒有搭話,她現(xiàn)在有些苦惱的是自己沒有手機的事,因為沒有收款碼,她已經(jīng)錯失了好多單了。
“來一份炸豆腐。”丁書亭站在林月齡的攤子前說道,他帶著一只黑色的框架眼鏡,穿著一身灰色西裝,手上提著一只公文包。
林月齡看了他一眼,起身炸豆腐。
此時已經(jīng)下了晚自習(xí),學(xué)生們紛紛往外走著,陳在野和李恩許她們走在一起,遠遠地看見丁書亭在買炸串,連忙拉著大家看,“是班主任!”
米竹堇立馬扭頭看,一臉新奇,“班主任也吃炸串啊…”
李恩許的目光則落在吳輕言身上,吳輕言剛剛跟她告了別,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勞斯萊斯,那輛車正等著接她回家,只見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等候在車旁,恭敬地為她拉開了車門。
原來自己根本不是公主。
吳韻夕的聲音突然響起,李恩許的視線中出現(xiàn)吳韻夕那張滿是關(guān)切的臉,她眼里一閃而過一絲厭惡,徑直掠過吳韻夕,快步往前走著。
吳韻夕急忙追上李恩許,問道:“怎么了寶貝兒?怎么不開心呀?是不是在新學(xué)校不習(xí)慣了?”
李恩許不說話,一直氣沖沖地埋頭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鐘,她猛地停下腳步?jīng)_吳韻夕發(fā)脾氣:“到底還要走多久?。 ?p> 吳韻夕慌忙停下,左右看著,快速伸手攔了一輛車,邊護著李恩許往車上走,柔聲說道:“寶貝是累了吧?都怪媽媽疏忽了,來,快上車。”
李恩許上了車緊靠車窗坐著,把頭扭向一邊,不看吳韻夕。
“寶貝,這是怎么了?。吭趯W(xué)校受欺負了?”吳韻夕滿臉擔(dān)心地看著李恩許,柔聲細語地說著。
“哎呀煩死了,你能不能安靜一點!”李恩許扭動身體躲開吳韻夕碰過來的手,又往窗戶靠了靠,整個人扒在窗上,渾身上下都寫著抗拒。
吳韻夕震住了,眼睛瞬間起了一層霧,淚意在眼里涌動著,她嘴巴顫抖著張了張,剛要說什么,車在路邊停下了。
“帝景到了?!彼緳C回頭對她們說道。
吳韻夕連忙別過頭擦了一下眼睛掏出手機付錢,李恩許已經(jīng)下了車快步走向小區(qū),把她拋在了身后。
吳韻夕踩著高跟鞋在后面追,平常這鞋子只是有一點打腳,不適感能忽略不計,但是這一刻,這鞋子的磨腳程度好像突然陡增。她感到接觸到鞋子的部分都是鉆心的疼,她著急地追著李恩許,越跑越痛,到最后,她已經(jīng)是腳步踉蹌地追在后面了。
“寶貝,到底怎么了?。俊眱扇顺隽穗娞?,吳韻夕既無奈又心疼地看著李恩許問。
李恩許走進家里,轉(zhuǎn)身對著吳韻夕大聲說道:“你以后不要去接我了!”
吳韻夕愣在門口,問:“為什么啊?”
李恩許氣得胸口不停地起伏著,瞪著吳韻夕,片刻后,她似乎像是再也受不了了,喊道:“我都這么大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誰要你去接送??!”
李恩許沖進房里,摔門聲震得吳韻夕一抖,她又趕忙走過去,站在門口,聲音發(fā)顫地說道:“寶貝,這不是,你第一天上新學(xué)校,媽媽不放心嗎?媽媽當(dāng)然知道我的恩許已經(jīng)長大了,”說著,吳韻夕流下淚來,帶著哭腔說道:“媽媽跟你道歉,媽媽會給你私人空間的,好嗎?你把門打開,跟媽媽聊聊,好嗎恩許?”
片刻后,在吳韻夕心急如焚的等待中,門打開了。
半小時后,吳韻夕面如死灰地走出李恩許房間,如行尸走肉般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反手帶上門,摸黑走進黑漆漆的臥室一把扯掉被子,拉起正在床上熟睡的李博勇哭著又打又罵。
女人悲戚的哭聲隱隱約約傳了出來。
“李博勇,你怎么這么沒能耐?!一點本事都沒有!都是你讓我們恩許在學(xué)校受委屈了!我們恩許跟著你造孽啊!”
李博勇突然換了個高強度的工作環(huán)境,身體和腦子都還適應(yīng)不了這樣的節(jié)奏,每天下班都感到精疲力竭,疲憊不堪,常常是晚飯都顧不上吃,洗了澡倒頭就睡。現(xiàn)在突然被吳韻夕從夢里拉起來,仿佛天塌了一般抓著他又打又罵,他一時之間非常茫然,不過,他很快就回到了現(xiàn)實。雖然不清楚這次又是因為什么事,但是他大概知道吳韻夕是什么意思。
李博勇閉上眼睛擋了一下吳韻夕打過來的手,語氣疲憊,“這不是已經(jīng)在努力了嗎?工作也換到A城來了,你還想怎么樣?。俊?p> “我還想怎么樣?”吳韻夕一下提高了分貝,“我還想怎么樣?恩許是我一個人的女兒?跟你沒有關(guān)系?!一切都是我想怎么樣?!”
“我不是那個意思。”李博勇閉著眼睛垂了一下頭,身心焦躁,疲困地別過身體,道:“你一個勁逼我也沒有用啊,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也不能去搶銀行吧?我已經(jīng)很努力的工作了啊,錢不是一下就能飛到手上的啊?!?p> “你現(xiàn)在努力有什么用啊?!你現(xiàn)在才去努力!你能賺多少錢?就靠你那個工作,你能賺得了多少?。?!恩許他們學(xué)校,家長都用車接送孩子,我們恩許就得走路回來,孩子得受多大的打擊啊!我可憐的恩許…我捧在手心里養(yǎng)這么大,恩許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李博勇嘆了一口氣,眼睛困得發(fā)疼,他道:“車嘛…過個幾年就買得起了,總要慢慢來,你這么吵我也沒有辦法啊。”
“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我嫁給你這么個窩囊廢!”吳韻夕大喊一聲長哭起來。
李恩許的房門猛地被摔開,傳來李恩許厭煩的喊叫聲:“吵死了吵死了!”
吳韻夕猛地噤聲,壓抑著自己的哭聲,低低地啜泣。
李博勇倒進床里,蒙頭睡了起來,吳韻夕見狀更是氣極,一個勁打著李博勇蓋在身上的被子,嘴里壓抑著各種抱怨和謾罵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