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中指上的銀環(huán)
和馬車夫議了價，確定了回到事務所的費用是6海貝，剛剛“見了血”的法醫(yī)臉上一派滿足景象，眉角飛揚，扔給馬車夫6枚海貝，隨后轉(zhuǎn)身上了車。
密歇特緊隨其后。
他是第二次乘坐這種交通工具，第一次則是在從事務所趕來盛寶利珠寶店的時候。
這種公共的敞篷馬車收費一般都不高，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個大車輪，分部在車體的四角，距離車體還有一些距離，密歇特由衷感覺這四個輪子隨時可能拋棄車身獨自跑路。
座椅上方懸著篷頂，用幾根交叉黑色鐵條支撐起來，用作遮陽或者遮雨的用途。
是中產(chǎn)階級外出的首選。
“畢竟沒有其他選擇了……”
坐慣了現(xiàn)代汽車的密歇特心里苦，但沒人說。
密歇特一路上隨著路面起伏而起伏，一邊壓住胃里的翻涌感，一邊處理著心理上的強烈落差。
磁懸浮列車里連一瓶倒立的礦泉水瓶都不會倒。
這就是科技的差距啊……
一路勞頓回到沃頓事務所，看到門口熟悉的綠植，密歇特才找到了一點安定感。
以后要處理的案子涉及尸體的不知凡幾，還是要趕快適應角色，年輕的探員心想。
他掏出了口袋里價值50海元的財務報銷單，直接朝前臺走去。
“午餐的供應時間已經(jīng)過了，但下午茶剛剛到，新鮮的鰻魚餅和切達起司，還有檸檬茶熱飲?！?p> 前臺女士溫馨提示道。
“十分感謝?！?p> 密歇特拿過一張50面值的紙幣，放進口袋之后，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餓了很久了。
都怪剛剛的場面太刺激，都沒來得及覺得餓！
然后……汽車的發(fā)明那么緩慢，下午茶卻早早地發(fā)明出來了嗎？
為了壓榨員工勞動力，資本家會延遲下班，這樣一來，午餐和晚餐之間的間隔就變大了，會餓是人之常情。
說是福利，實質(zhì)上還是剝削啊……
不過在沃頓事務所許多緊急的案件一出，工作性質(zhì)需要，晚間無法回家也是正常的，盡職盡責的某探員補充想道。
密歇特用托盤取了一只冒著甜香的切達起司，夾了兩只鰻魚餅，拿過熱飲，走到一處沙發(fā)開始用餐。
這個時代的餐廚文化倒是還不錯，密歇特品鑒著美食，不由得給烘焙坊點了個五星好評。
就在密歇特快要吃完的時候，事務所的專職法醫(yī)步入了餐廳，密歇特看見此人，腦內(nèi)重現(xiàn)了他對尸體“上下其手”的場面，突然覺得剛剛吃下去的東西哽住了脖子，變得不愿消化了。
法醫(yī)老兄卻沒有食欲方面的障礙，他托著餐盤坐到了密歇特對面。
他帶來了一個重磅消息。
“剛剛那個殺妻狂魔被發(fā)現(xiàn)了?！?p> 法醫(yī)斯文地用著下午茶，還不忘和自己的同事分享新聞。
密歇特震驚于警方的辦案效率：“這么快就被抓到了？”
這問題問的法醫(yī)眉頭一挑。
“嗯……你要說抓也算抓吧，那人已經(jīng)死了?！?p> “死了？”
密歇特表示震驚。
“嗯，跳塞魯治河自殺了?！?p> 說到這，法醫(yī)老兄喝檸檬茶的動作頓了頓，繼續(xù)了他的陳述。
“路過的人看到這位先生穿著體面，認為不是窮困潦倒的流浪漢，因此主動報了案?！?p> “打撈起來發(fā)現(xiàn)，這人的穿著體貌和殺人者一致?！?p> “跳河的地點在索拉大橋附近，那個位置和盛寶利珠寶店很近，就隔著一條街?！?p> 說完之后法醫(yī)又埋頭下午茶。
密歇特則被這條消息炸的頭疼。
“也就是說這個男的在激情殺妻之后，直接跑到河邊自盡？”
古怪，太古怪了。
雖然勉強說得通，但還是透著說不清的邪性。
……
密歇特用餐完畢，清理干凈后，又戴起了口罩。
法醫(yī)對他這個操作很感興趣。
欠欠地問道：“你這個口罩是怎么回事？”
“終于想通要做一名醫(yī)療工作者了？”
密歇特差點原地給他一個白眼。
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為。
看來原主，也就是前任密歇特，和這位法醫(yī)之間的關系還不錯，至少是那種親密的損友。
密歇特依照原主的口吻，說了一句“那你別管”，也不理會這位仁兄的表情如何，從餐廳快速消失。
回到自己的辦公區(qū)域，密歇特才驚覺現(xiàn)在手邊并沒有什么案子需要自己處理，只需要劃劃水，摸摸魚等候下班就可以了。
如果到四點多還沒有新的委托上門，就可以買一份晚餐，回到紅石榴街休息了。
探員密歇特拿起一份無關緊要的卷宗看了起來。
……
當晚。
沉眠中的密歇特·林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真實的夢。
場景是盛寶利珠寶店，時間是白天，場景里有禁行線，圍觀的群眾，做尸檢的法醫(yī)，還有忙碌的警員。
和白天真實發(fā)生的情景一般無二。
密歇特向前走著，旁觀者一樣看著眼前的一切。
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就和真實的狀況完全不同了。
女店員和警方發(fā)生了沖突。
女店員反復解釋著自己沒有對戒指動什么手腳，更沒有加害于人，但警員們明顯不信，三兩相聚，把女店員銬了起來。
“珠寶店根本沒有購入過這枚銀色戒指！”女店員氣憤地說道，“有我們店鋪完整的進貨單為證。”
“我們的供貨商只有三家，你們可以去查證！”
胸前印著“正義”字樣的警員們沒有聽取這個意見，自顧自地拉扯著女店員上了車，匆匆趕到的店鋪老板見狀上前詢問事由，也順勢被拷走了。
密歇特無暇顧及這些爭執(zhí)，此刻，他的視線被一枚銀色指環(huán)深深吸引住了。
正是殺人犯最后佩戴的那一枚！
這枚指環(huán)是純銀質(zhì)地，顏色黯淡，表面沒有任何裝飾的紋路，但密歇特似乎被某種力量操控了，沒有辦法挪開自己的視線，也不想挪開。
密歇特向銀環(huán)走去。
一步一步。
等到他終于走到柜臺邊，下一秒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戴上了這枚戒指！
密歇特嚇了自己一跳。
他看著自己的中指，不可置信地看著這枚戒指。
銀色指環(huán)很快開始泛起銀白的光澤，密歇特隱約看到里面印有一串字符縮寫，這串字符影影綽綽，一開始密歇特還有點看不真切。
后來這串字符才清晰一些，密歇特得以判斷，這串字符既不是亞奇米特大陸的朗楔文，也不是鄰近友邦的追特文，是他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一種文字。
從字形上有點類似于英文的“villam”。
密歇特心神一震，感覺到什么洶涌澎湃而出，但這種感覺只有一瞬間，他什么也沒能捕捉到。
等到密歇特想再看一眼，那串字符就消失了。
戒指恢復了它黯淡的樣子。
所有的感應都消散了。
仿佛剛剛擁有銀月光芒的戒指不是它一樣，變回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表面布滿氧化硫的凡間銀制品。
……
密歇特從床上猛然坐起，緩了大半晌，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做了一個夢。
自己還在紅石榴街25-7出租屋的床上呢，并沒有跑到霍爾本大街的盛寶利珠寶店里去，剛剛的一切都是夢境。
沒錯，只是一個夢而已。
太真實了，真是個噩夢。
密歇特坐在床上平復了幾下心情，靈感一動，低頭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的中指上，赫然戴著一枚銀色指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