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紗帽街102號
和比爾·沃頓先生談話的結(jié)果就是——由密歇特自己,前往倫德先生那里,要回自己的檔案。
密歇特對自己人生的規(guī)劃一直是有序和可預(yù)測的,前任密歇特可能有一腔英雄的熱血,愿意踏上冒險的旅途,但現(xiàn)任密歇特沒有類似的念頭,他只想躺平。
探員的職業(yè)已經(jīng)足夠刺激了,不需要更刺激了。
倫德上校提供的新工作涉及前所未聞的“非凡領(lǐng)域”,密歇特自然不愿意摻和進這么危險又充滿不確定性的情況,當(dāng)時就對比爾·沃頓先生表了衷心。
說自己愿意在沃頓事務(wù)所干到八十歲。
入土后可以葬在事務(wù)所地下,至于這個提議,沃頓先生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沃頓先生給了密歇特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
——厘曼區(qū)紗帽街102號。
紗帽街并不遠,步行二十分鐘就能抵達。
密歇特和平常上班一樣,早早地出了門,步行來到紗帽街附近的時候,行人漸少。
這片區(qū)域原來以手工紡織業(yè)為主,后來隨著織布工藝的機械化,大批的手工工場主放棄了經(jīng)營,開始兜售這片區(qū)域的房屋廠房,目前這一片還有很多地方空置著,顯得衰敗荒涼。
這塊地角的租金應(yīng)該比紅石榴街還要低很多,密歇特想。
走到102號的時候密歇特還有些不確定,因為并沒有102號這個門牌號,他還是找了101號和103號之后,才確定中間的這棟二層小樓就是他的目的地。
這棟老舊的二層小樓門口掛著“同城速運”的牌子,很久沒人擦洗,顯得很臟。加上壞掉的大門,房角結(jié)的蜘蛛網(wǎng),密歇特甚至懷疑這里面有沒有人在住。
這個門看起來像是被討債的破門而入了……
密歇特在門板上挑了個完好的位置,有禮貌地敲了三下,其實大可不必,他站在門外就能看到里面走動的人影。
嗯……彎個腰,就能從門洞鉆進去了。
走動的人影很快接近了門,是美麗的法醫(yī)小姐,她今天穿了身白大褂,曲線被掩蓋了不少。
她并沒有寒暄的打算,說了聲“進來,跟我來”,就自顧自往前走,密歇特在后面亦步亦趨。
大廳和外面一樣令人失望。
墻體地面破舊,除了一套說得過去的沙發(fā)茶幾外,沒有其他什么家具,東南角有兩條比較大的貨架,堆疊著一些貨物,貨物上有著各自的標(biāo)簽,寫著貨物明細和郵寄對象等信息。
看來門口的“同城速運”并不是空穴來風(fēng)。
真的是一家快遞公司。
法醫(yī)小姐把密歇特引到了倫德先生的辦公室。
隨后她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林先生,隨意坐。”
倫德上校依舊穿著一件舒適的常服,正在用一臺濃縮咖啡機磨著咖啡豆,很快咖啡豆的香氣就飄滿了整個辦公室。
這臺濃縮咖啡機,名為“理想主義者”,密歇特在報紙上看到過,它的體積比最初的縮小了十倍不止,外觀也經(jīng)過了美化設(shè)計,算得上是一臺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了。
特別值得關(guān)注的是,它的價值接近1萬海元,只有富豪才可能擁有。
眼前的這一臺,恐怕比整個小樓的售價還要高。
密歇特端起這杯“人民幣咖啡機”磨出來的咖啡,更加搞不懂這位神秘的倫德先生了。
既然有能力消費這么昂貴的咖啡機,為什么不愿意換一所體面的房子呢?至少門板該修一下吧,跟狗洞一樣……
不過這些不是密歇特此行的重點。
他只想拿回自己的個人檔案,正式拒絕倫德先生的工作邀約。
沒想到倫德先生比密歇特想象的還要健談。
伴著優(yōu)質(zhì)咖啡豆的香氣,他們從咖啡豆產(chǎn)地維克西麗討論到荊棘莊園的風(fēng)雪,從托爾維婭的玫瑰莊園聊到煤礦產(chǎn)業(yè)的股價波動。
等到密歇特終于有機會開口提及檔案的事,他背后的一扇門被打開了。
動靜很大。
這扇門不是密歇特進來的那一扇,實際上,如果不是有人打開了它,密歇特只覺得那里是一排組合柜。
來人看起來和倫德上校同齡,應(yīng)該在四十歲前后,和倫德上校不同的是,他體態(tài)勻稱,肌肉結(jié)實,他十分熟稔地在理想主義者那兒倒了一小杯濃縮咖啡,一屁股坐在了沙發(fā)上,嘬飲了一口。
“新人?”來人對密歇特打量了兩秒,隨后對倫德上校笑著問道。
“算是吧。”倫德上?;氐馈?p> 沒等密歇特否定,就看到剛剛關(guān)閉的柜門又被人打開了,這次出來的是一人一狗。
隨著柜門的開啟,密歇特這次看到這一人一狗是從低處走上來的,柜門的后面是自下而上的樓梯,這說明,這幢破舊的地下小樓還有地下一層。
倫德先生的地下一層里居然有這么多人,地下一層有什么?
怎么想都不是囤積貨物的地方……
密歇特很快想到沃頓先生提及的“非凡者”,識相地閉了嘴。
費奇·路易斯看到理想主義者腹內(nèi)空空,認命地去柜子里取了新的一罐咖啡豆,重新制作新的咖啡。
這群人為什么早晨就開始集體喝咖啡?難道是亞奇米特大陸的特殊習(xí)俗?
上午茶?
就算非凡者工作性質(zhì)特殊,也不至于早晨就困乏,需要咖啡來提神吧?密歇特思緒紛飛。
“我們可很久都沒有新面孔了,可是他為什么戴著口罩,這也太奇怪了!”費奇·路易斯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的愛犬一下竄上了沙發(fā),緊挨著密歇特坐下了。
密歇特彈簧一樣跳開。
“哈哈哈哈,不好意思,瓦樂西他平常就喜歡坐那個位置,那里有他的味道?!?p> 瓦樂西是那條狗的名字。
密歇特忙擺擺手,示意自己并不在意這個小插曲。
“海城的空氣質(zhì)量對我的健康不太友好,醫(yī)生建議我日常佩戴著口罩?!泵苄亟忉尅?p> “原來如此?!?p> 費奇·路易斯對這個解釋不甚在意,作為一個以吐槽為樂的幽默紳士,他其實不需要被回答,當(dāng)然他的幽默顯然不夠高級。
只見他從理想主義者那兒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了狗的面前,然后才給他自己倒了一杯,倚靠在沙發(fā)邊緣,慢慢喝下。
瓦樂西低頭舔著咖啡。
短暫的“上午茶”時間之后,從門里先出來的肯·威斯特告辭,說了聲“我先回去了”之后,又從組合柜那打開了門,回到了地下室。
而一人一狗也休息停當(dāng),從那個狗洞一樣的正門離開。
密歇特這才驚覺自己只顧著閑聊,在倫德先生這里竟然耽擱了這么久。
密歇特切入正題。
“倫德上校,聽說您取走了我的居民檔案,我到這兒來想來把它拿回去?!?p> 倫德先生并沒有因為直白的拒絕而不悅,他的語氣和剛剛玫瑰園里一樣,輕松溫和。
“我覺得你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下,我們剛剛說了那么多,但你對我這里的工作還一無所知呢~”
“比如,薪資方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