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臥底不該有感情，殺手呢？

　　芝加哥FBI專項行動組分部大樓。周六。

　　茱蒂·斯泰琳坐在辦公桌前心不在焉的敲打鍵盤，她需要把這一年的時間歸結(jié)成一份行動述職報告，然而整整一上午也僅僅搞定了開頭和目標(biāo)身份這種照著模版就能完成的死文字。

　　因為腦子里都是那個見到她就會很喜悅的黑發(fā)男人。

　　他和她漫步在夜晚的街道，手里捧著一杯熱可可。

　　他和她在時代廣場的長椅上看著人來人往，試著用手里的面包屑誘惑貪吃的鴿子站到她的手上。

　　他在一次晚餐時“不經(jīng)意”的說我愛你。

　　茱蒂·斯泰琳不禁露出一絲微笑，是的，美好的時光。

　　他和她挑選了一處溫馨的新居，她挑選的家具，她設(shè)計的裝修風(fēng)格。

　　他還會回到那棟小別墅嗎？

　　想到這里，茱蒂低垂了眉眼。剛才的微笑也變成了一次深深的嘆息。

　　抽身撤離時，因為注射了河豚毒素改良后的假死藥劑，茱蒂沒能見到他的樣子，只是通過新調(diào)派進行動組的大塊頭卡邁爾的描述來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過什么。

　　“他當(dāng)時面無表情，甚至都沒有流兩滴鱷魚的眼淚?！笨ㄟ~爾注射摘掉防止留下指紋的手套，操縱方向盤離開教堂?！皻⑹志褪菤⑹?，他們都是冷血的?！?p>　　卡邁爾啊，你是真的不了解那個選擇喬南作為身份的男人。

　　他那不是冷血，那是浸透骨髓的絕望。

　　猛然回過神的茱蒂·斯泰琳看了眼手表。

　　下午五點十四分。

　　又想到連這塊手表都是他送給她的，茱蒂不由得煩躁的抓了抓頭發(fā)，再狠狠的搓了搓臉。

　　‘不能再這樣了茱蒂，布萊克長官說的對，臥底不可以動真感情。’

　　‘他是殺手，我是搜查官?！?p>　　‘還有赤井秀一。’

　　茱蒂愣住了，因為她剛才默念著給自己“洗腦”的時候，這么多年來她第一次叫回赤井秀一的全名，而非她習(xí)慣叫的昵稱‘秀’。

　　“見鬼?！避锏俚吐暳R了一句，索性收拾東西下班回家。從加入證人保護計劃到成年要求加入FBI后，她一直住著FBI分給她的那套公寓房。

　　茱蒂驅(qū)車離開，完全沒有注意她和她的座駕標(biāo)志607在一架望遠鏡視野中。

　　望遠鏡牢牢鎖住標(biāo)志607，直到它完全融入車流遠去，難以分辨。

　　豫讓瞇著眼睛放下望遠鏡，

　　“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你了?！?p>　　豫讓迅速的收起望遠鏡，長鏡頭相機和輔助支架，背著背包掃凈留下的細微痕跡，從天臺離開。

　　三分鐘后，攝影師打扮的豫讓離開前還給大樓的保安拍了一張夕陽作為背景的全身像。

　　汽車旅館。

　　簡陋的房間被圍上黑布成了暗室，豫讓小心的把照片洗出來夾在夾子上晾干，從一堆拍攝了人員分布，建筑結(jié)構(gòu)，攝像頭位置的照片中挑出其中一張格格不入的照片。

　　夕陽下穿著大廈保安服的中年大叔對著鏡頭比著大拇指。他說他希望可以給遠在澳大利亞的妻女一張照片，證明自己過得還不錯，可是相機太貴了他買不起。作為交換，想要去大廈樓頂拍攝夕陽下大樓的光線變化的攝影師只需要給他拍一張照片就行。

　　豫讓微笑著看著這個傻傻造型的保安，然后把它放進信封，寫好保安留下的地址。然后把屋里自己這幾天住過的痕跡收拾的干凈，拎著手提箱下樓，驅(qū)車離開汽車旅館。

　　———芝加哥大陸酒店——

　　門童看著一輛灰色的家用痕跡明顯的道奇皮卡緩緩?fù)Ｏ?，猶豫著要不要立刻上前勸退這個疑似不是內(nèi)部人的車輛時。一身意大利風(fēng)格，殺手服務(wù)站洗衣店定制黑西裝的豫讓邁步下車，從車斗里提下自己的行李箱。

　　豫讓把鑰匙遞給門童，“幫忙加個油，謝謝。”

　　“啊，好的，豫讓先生，歡迎回到大陸酒店?！?p>　　當(dāng)豫讓緩步走過大堂，大堂里注意到他的殺手紛紛轉(zhuǎn)頭直視，但又在豫讓的對視下或點頭致意或扭過頭去。

　　“晚上好，豫讓先生，歡迎光臨大陸酒店?！鼻芭_的黑人管家向豫讓點頭，“看起來您真的回來了?！?p>　　“不，只是暫住?！痹プ屆雒督饚胚f過去，“一間房，兩天時間。”

　　“作為芝加哥大陸酒店的管家，今晚的時間算私人贈送?！惫芗医舆^金幣，遞過一把帶著蛇繞十字架掛墜的鑰匙，“一切服務(wù)都還正常提供，酒吧重新裝修后增加了面積，希望您會感到驚喜?！?p>　　“我會的?！痹プ尳舆^鑰匙，向管家點頭致意，隨后提著行李走向電梯。

　　目送著電梯關(guān)門上升，管家提起前臺座機話筒。

　　“先生，我認(rèn)為有必要讓您知道，豫讓今夜入駐芝加哥，約為兩天的行程?！?p>　　芝加哥大陸酒店經(jīng)理握著聽筒，放下了報紙?！拔抑懒??！?p>　　掛斷電話后，經(jīng)理拿出諾基亞手機開始給行政中心信息處理部門編輯短信。

　　‘豫讓回歸，芝加哥大陸酒店，為期兩天?！?p>　　———周一的太陽照常升起———

　　布蘭頓·墨菲，F(xiàn)BI芝加哥分部部長，近期他手下的專項行動組的臥底計劃進展不佳，那份該死的名單至今沒有找到，而他們的王牌近期的臥底成績斐然。根據(jù)前些天發(fā)回的暗信來看，他正在計劃一次陷阱行動準(zhǔn)備一舉抓捕那群烏鴉的骨干，代號琴酒，代號伏特加。人手緊缺的狀況下，他下令詹姆斯·布萊克中斷專項行動組的另一個臥底計劃，準(zhǔn)備保證人手來圍捕琴酒。

　　布蘭頓剛走進辦公室，打開窗后坐下，一支煙還沒抽完，只聽一聲巨大的爆炸從停車場響起，驚的他手一抖，煙灰就給他的褲子留了個小洞。

　　“fuck！”布蘭頓沖出辦公室，看著兵荒馬亂的文職人員鉆進辦公桌下，躲在墻角，不由大為光火。

　　“瞧瞧你們的窩囊樣子！FBI每年就養(yǎng)著這么一群雞崽子嗎？！”布蘭頓轉(zhuǎn)會辦公室撥打自己得力手下詹姆斯·布萊克的電話。

　　“停車場怎么回事！為什么外圍的保衛(wèi)科現(xiàn)在還沒發(fā)出警報或者消息？！”

　　“部長，我正和探員卡邁爾趕往停車場，”詹姆斯氣喘吁吁，卡邁爾握著p226手槍跑在前面，茱蒂在一處停車場的拐角柱子后戒備“部長你的保時捷被炸翻了，至于保衛(wèi)科······”

　　詹姆斯看著停車場外圍本應(yīng)該處于巡邏狀態(tài)，現(xiàn)在已經(jīng)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探員，脖子上還插著一發(fā)麻醉飛鏢子彈。

　　“我想他們應(yīng)該都睡得香甜?！?p>　　“oh，shit”

　　布蘭頓額頭上的冷汗緩緩流下，外圍被解決掉，為了王牌赤井秀一的計劃樓內(nèi)的行動組精銳都離開了芝加哥，顯然這個膽大包天的襲擊者已經(jīng)潛入了內(nèi)部，辦公室外面的戰(zhàn)五渣文職肯定指望不上，詹姆斯還被吸引到了停車場。

　　布蘭頓伸手摸向抽屜，他的配槍1911今早在他來辦公室的時候順手放在那里，只是手剛伸了一半就停頓下來。

　　因為一支槍管在身后頂住了他的后腦勺。

　　聲音從身后傳來。

　　“好久不見，布蘭頓?！痹プ屄曇舨粠б唤z溫度，“驚喜嗎？不如我們面對面敘敘舊怎么樣？”

　　布蘭頓僵硬的收回手，緩緩的轉(zhuǎn)身。

　　豫讓面容冷峻坐在窗框上，手握一把造型風(fēng)格獨特的四發(fā)轉(zhuǎn)輪手槍，那是他的標(biāo)志武器之一，豫讓的愛槍：沉默，一身灰色的城市作戰(zhàn)服，肩頭一個信號屏蔽器的紅燈閃爍著?！拔矣浀梦覀兂兄Z過，我為你們殺掉四個人，你的人這輩子別來打擾我?！?p>　　“豫讓，我不懂，你退休了，我再沒接收過關(guān)于你的信息，能告訴我是誰招惹了你嗎，我們可以談?wù)劇！?p>　　“這就有意思了?！痹プ屪I諷道，“茱蒂·斯泰琳?！?p>　　“oh”布蘭頓驚的眼睛都睜大了幾分，只能無力的吐出一個字音。

　　“想好遺言了嗎？”豫讓大拇指緩緩搬動擊錘。

　　“等等等等等等，豫讓，我可以解釋?！辈继m頓徹底慌了神，“是詹姆斯，詹姆斯布萊克，為了一份名單，他一年前提交了一個方案，但是情報組那邊只說是叫喬南·史密斯的墨西哥地區(qū)的建材承包商，兩周后才說是一個退休殺手叫卡達······金······哦天啊，那幫蠢貨，卡達·金，那幫蠢貨怎么會就知道一個卡達·金？！”

　　布蘭頓·墨菲，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抄起機關(guān)槍去把情報組的那幫蠢貨突突個干凈，多少年了，一次又一次的情報失誤情報不足情報誤導(dǎo)，這一次更是惹了個天大的麻煩，而這個麻煩現(xiàn)在就坐在他的辦公室窗口！

　　“豫讓，說說條件吧，我都接受?！辈继m頓面如死灰，垂頭喪氣的說道，“你今天沒在這里殺人，我想我們還有的談，是吧?！?p>　　“明天，我要見到茱蒂·斯泰琳?！?p>　　“在哪見？”

　　“她知道?！痹プ審拇翱蛏舷聛?，走到布蘭頓面前，盯著他。

　　“而現(xiàn)在，這是你應(yīng)得的?！闭f罷便是一記兇狠的刺拳擂在布蘭頓的右臉上。布蘭頓慘叫一聲被打翻在地。等布蘭頓捂著眼眶搖晃著爬起來的時候，差點成為他的死神的男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部長！您沒事吧？！”慢半拍意識到有可能是調(diào)虎離山的詹姆斯小組跑了回來，敲門大聲的詢問。

　　只是詹姆斯撞了槍口，正在氣頭上的布蘭頓大罵道：“詹姆斯你這xx養(yǎng)的給我滾進來！”

　　豫讓憑借合金韌性絲從4樓快速滑落，落地后按動開關(guān)，微型電機迅速將韌性絲收回。

　　此時，911的救援隊和臨時增援的巡邏車在警笛中姍姍來遲。

　　看著混亂的人群，豫讓從計劃好的撤離路線悄無聲息的從地下管道離開，等豫讓鉆出來時，他已經(jīng)脫去了作戰(zhàn)服，一身徒步旅行者打扮。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順利，不知為何，近日的防守力量稀缺的可憐，他一度懷疑會不會是請君入甕的陷阱。特意定制的ar-15都沒派上用場。

　　豫讓回到了大陸酒店，辦理退房。走出門的時候，調(diào)味師在車邊等他。

　　“所以，你是真的決心退休了。”調(diào)味師盯著豫讓那雙湖藍色的眼瞳，試圖從中找出一絲遲疑或是別的什么神情。

　　“是的，水晶，我早就退休了。”可惜的是，調(diào)味師沒能從那雙空洞的眼睛中看出任何東西。

　　“退休愉快。”調(diào)味師擁抱了一下，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豫讓拉開車門，坐上駕駛座，擰動鑰匙點火，看著后視鏡里調(diào)味師的背影。

　　低聲道：“退休愉快?！?p>　　道奇皮卡車緩緩開動，在正午的陽光中駛向紐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