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來人護駕
阮蘭時還真有些為難,她小時候打睜開眼就是孤身一人,在垃圾堆翻吃的、和野狗搶面包,這些事她都做過,能吃飽就不易,哪來的時間讀書。后來十二歲拜師學(xué)藝,跟著師父上了山,每日學(xué)的是鍛體練氣,符箓咒語,哪一樣也跟琴棋書畫毫無關(guān)系。
宗千馳側(cè)目看她,思考著若過會側(cè)妃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他要如何解圍。
“姐姐,別藏著啦,快給我們開開眼吧!”阮平安笑道。
在一眾探究、看戲的目光中,阮蘭時本想直接說,不好意思,我不識字。
但她見宗千馳正盯著自己,想來是怕自己胡言亂語,丟了他的面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眾目睽睽之下,太子側(cè)妃緩緩起身,走到廳堂中央禮部侍郎獻上的四相菊花前,緩緩吟誦出自己背會的唯一一首詩。
“為憶江南爛熳開,我今移爾滿庭栽。紅蘭莫笑青青色,曾向京都泛酒來。”
隨后,她伸出手,在花枝上輕點了一下。那花枝竟立即伸展,含苞欲放。片刻后,一枝淡黃新菊顫顫巍巍探了出來。
她竟能點手成花!
人群立刻安靜下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有人正想湊上前來,卻被憑空一只手先將花掐了去。
“沒想到側(cè)妃娘娘還會變戲法,居然將假絹花變得如真花一般生動,不如改日也教教我?”
眼前的少年頭戴玉冠,馬尾高束,眉眼間滿是蓬勃朝氣,正朝阮蘭時毫不避諱地笑著:“側(cè)妃娘娘,將這絹花賞給我吧!”
阮蘭時心生疑惑,她用了壬癸咒術(shù),以陰陽水元素催生開花,這人是誰,為何非說是假的絹花。
“星遙,莫要胡鬧,當心沖撞了阮側(cè)妃?!敝芡蹂鸁o奈道。
少年已將花塞到隨身的荷包里,三兩步跑到周王妃身邊:“兒臣給母妃請安!”
原來這就是周王府小世子,宗星遙。
大多數(shù)人離得太遠,并未看清阮蘭時變出的絹花。之后的話題很快被心照不宣地岔開。
傳聞側(cè)妃娘娘足不出戶是因為貌若無鹽,今日一見,分明美如天仙;又有阮平安暗示側(cè)妃胸無點墨,可方才吟詠出的那兩句詩,就算不說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好歹也算上乘之流。
側(cè)妃娘娘并不是她們所想得那般好拿捏,反倒渾身上下,無一不惹人探究。
阮平安氣得不住擰手里的帕子,怎會如此!阮蘭時非但沒有出丑,還贏得了全場目光,就連小世子都對她另眼相待!
她越想越生氣,恨恨打了旁邊丫鬟納彩兩下,納彩苦著臉,悄聲安撫她的情緒,又湊近小聲說了幾句話,阮平安臉色才緩和下來。
而宗星遙,在與周王妃說話的間隙,對著阮蘭時用口型道:不必客氣。
說完,咧嘴笑了笑,活像地主家傻兒子。
宗千馳低聲道:“愛妃當真膽大?!?p> 阮蘭時皺起眉。
“如果沒有小世子幫忙說成變戲法,只怕你擅行巫蠱之術(shù)的事,馬上就要傳遍京都了,開朝以來嚴禁巫蠱,屆時連本宮也保不了你?!?p> 她一怔,再看宗星遙,便帶了幾分感激之情。
是她莽撞了,看來在無法保護自己之前,這些伎倆還是遮掩些好。
這場宴席直至傍晚,天都微微黑了些,宗千馳依然平安無事。
把所有點心都吃過一通,阮蘭時托著臉在心中劃掉了幾種危險的可能性。而后沉思,若是神龍有什么意外,那缺德系統(tǒng)究竟會不會直接讓她原地去世?
意興闌珊之際,周王妃拍了拍掌,周圍安靜下來:“感謝各位賞臉來參加本宮的壽客宴,今年自然也不能叫諸位失望。本宮與花匠研究數(shù)月,得了一株垂絲墨菊,今夜正是盛放之時,還請諸位移步后院共同賞玩吧?!?p> 誰人不知周王府年年的新品種都是萬里挑一。此話一出,那些愛花愛菊的人又起了興致。于是客人在丫鬟奴仆的指引下來到后院,只見假山之側(cè)擺著一壇墨菊,正在月色下流光溢彩、楚楚動人地盛放著。
旁邊盤子里盛著熱氣騰騰的菊花茶和菊花糕,看得人食指大動,正欲嘗一嘗鮮。
突然間,一道凌然劍氣破空而來,直指太子!
速度之快,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連宗千馳也只能狼狽地閃避,下一秒,劍光再次沖來,鐺地一聲,宗千馳卻沒感受到預(yù)想之中的疼痛,他低頭看了看,那把劍居然斷裂成兩段,掉落在地。
“有刺客!快護駕!”侍衛(wèi)聞風而動,迅速形成一個包圍圈。
黑衣刺客瞪眼咬牙道:“你這賊子罔顧人倫,德不配位,殺不了你,我自戕謝罪!”
宗千馳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卻還是慢了一步,刺客很快口吐鮮血,毒發(fā)身亡。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間。不少女子被嚇得面色蒼白,匆匆移步到前廳躲著。
人群中,唯有阮蘭時非但不顯放松,反而面色愈發(fā)凝重。
只有她看見,宗千馳的荷包已經(jīng)無端裂成兩半,顯然是幫他擋下來致命一擊。然而他頭頂?shù)暮跉夥堑簧?,還更加濃郁厚重起來!
“娘娘,”玉青發(fā)抖道:“咱們也快到前廳去吧,這里的血腥味好重啊。”
“你先過去?!比钐m時話音未落,人已經(jīng)朝著宗千馳走去。
走近,才發(fā)現(xiàn)宗千馳在剛剛的近戰(zhàn)中,胳膊被劃傷一道,殷紅血液染上了大半衣袖,正滴滴答答流淌在地。
宗千馳見她逆著人群走來,也愣神片刻:“你為何不走?”
阮蘭時掃了一眼駭人的傷口,道:“身為太子側(cè)妃,當與您共進退才是,接下來的時間,臣妾一步不離?!?p> 刺客已死,周王妃還算淡定,著人收拾現(xiàn)場,安撫賓客,對二人道:“殿下受驚了,還請先移步偏殿,讓下人先簡單處理一下,太醫(yī)已經(jīng)在趕來的路上了?!?p> 就這樣,二人來到偏殿,幾乎是前后腳的功夫,太醫(yī)就已跪在地上:“老臣給太子殿下請安?!?p> 宗千馳擺了擺那只好手:“免禮,來給本宮上藥吧?!?p> 上藥須得先將衣衫除去,因血液略有干涸,衣袖的碎片粘在傷口里,太醫(yī)便拿著一柄小鑷子,一點一點將碎片挑去。
阮蘭時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卻忽然聽得頂著一團越來越黑的氣運的宗千馳道:“你若嫌血腥味難聞,就先出去候著,上藥之事,一會兒就好?!?p>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宗千馳的態(tài)度跟以往相比簡直好得嚇人,語氣中甚至帶著點莫名其妙的柔和。
藏起甜唐
前方劇情預(yù)告:馬車上,宗千馳抱著還在流血的胳膊,十分幽怨地看著剛坐進來的阮蘭時。 “想必愛妃與人相談甚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