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甫云，聯(lián)合李玨，先軟禁你二叔夫婦，偽造書信，后又謀害他二人，嫁禍祁王！還假意上門吊唁，誘騙我等為他所用，助他覆滅祁國，所做之事簡直喪盡天良，人神共憤！”
老婦已是淚如雨下，看向沈凌風道“你爹他聽聞此等驚天密辛，本想退走，無奈被巡邏侍衛(wèi)發(fā)現(xiàn)，驚醒之下，皇甫云撕去偽善，欲要殺人滅口，你爹他與劍冢子弟拼死而戰(zhàn)，可惜寡不敵眾，吳長老為了保護凌云，當場戰(zhàn)死，卻還是難護其性命，其余劍冢子弟拼死保護你爹沖出重圍，但奈何你爹傷勢過重，回到冢內(nèi)將此消息告知我等之后，便重傷不治...”老婦已然泣不成聲。
桃花欲言又止，卻是終未開口，只是輕撫母親的后背。沈凌風已是滿眼通紅，殺意大起。
半晌之后，只見得老婦人整理好心情，再次出聲“你爺爺本想殺入皇城，報仇雪恨，怎奈皇甫云兵多將廣，人多勢眾，況且劍冢已是強弩之末，元氣未復，實是有心而無力為之，為求自保，只能命人封鎖消息，就當一切之事從未發(fā)生。從那之后，我冢內(nèi)便多了一條規(guī)矩，凡我劍冢弟子，終身不得與皇家往來，不得入仕為官。”
“可是即便如此，那狗皇帝，又怎會輕易放過我劍冢之人呢”沈凌風強壓心頭殺意，不解開口。
“他又怎愿放過我等？只是天下新定，枉殺功臣，不利于朝局穩(wěn)定，趨吉避兇，權(quán)宜之計罷了。”老婦人答道“可憐當年，凌霜剛滿周歲，風兒你也不過三歲，卻是這般凄苦命運。但無論如何，都是你爺爺與我失察在先，信任奸邪所至，卻是咎由自取?！?p> “奶奶，這如何能怪您與爺爺，實是那狗皇帝城府陰沉，老奸巨猾，存心算計！”沈凌風恨得咬牙切齒“這段密辛，簡直駭人聽聞，我之前也曾聽您老人家提及，父親、大哥、二叔二嬸皆為狗皇帝所害，當時只當他兔盡狗烹，謀害忠臣，不想竟是全盤皆在算計當中！可恨李玨這廝，我劍冢對其悉心培養(yǎng)，恩重如山，竟是賣主求榮之輩！當真該得千刀萬剮！”卻是看向桃花“那這一切與姑姑又有何干，為何姑姑會與那狗皇帝之子...會與那人成親？”想是覺得桃花在旁，自己言語間有欠妥當，沈凌風沉吟片刻，糾正道。
“這事就要從十五年前說起了”老婦人長嘆一口氣“十五年前，那時素兒正值二九年華，武功卻是登堂入室，放眼整個劍冢，除你爺爺之外，已無人能出其右了。不過就在那年正月十五這日，丫鬟來報，說是素兒留書一封，不告而別，下山游歷去了”
老婦人面露責怪之意，看向桃花“你這狠心的丫頭，自小便不讓我與你爹爹省心！”
聽聞“爹爹”二字，桃花面色恍惚，欲言又止，卻終究未發(fā)一語。
老婦人轉(zhuǎn)頭看向凌風，繼續(xù)說道“自素兒離家之后，我與你爺爺也甚是擔心，只是江湖之大，加上素兒有心隱匿行跡，你爺爺他雖然派出冢內(nèi)眾多弟子探尋素兒下落，卻終是無功而返。不過倒是也有消息傳回，說這江湖之中，橫空出世一位白衣女子劍俠，聲名之大，一時無兩，一把長劍使得出神入化，正是劍冢神劍榜上排行第二的天琊神劍。”言語至此，老婦人深邃的眸子里卻是印出一抹驕傲之色，“不過江湖中人卻是不知這位女子劍俠名號，只能以其配劍之名，代指其人?！崩蠇D人看向自己的女兒，桃花卻是抬頭望著窗外明月，似是在回憶那段往事。
“不過話說回來，畢竟江湖路遠，我與你爺爺也只能從外出游歷的弟子與來冢內(nèi)求劍之人口中得知，素兒她，鋤強扶弱，行俠仗義，殺了不少大奸大惡之徒?！崩蠇D人言語間一頓，“直至一年之后，冢內(nèi)突然收到一物，正是狗賊李玨的頭顱！當時這狗賊，時任三品輔國將軍，位高權(quán)重，我劍冢雖然勢大，但此事牽連太甚，遂命弟子封鎖消息，不可外泄?！?p> “風兒記得，當時您與爺爺，還以此狗賊頭顱為奠，祭拜父親大哥、二叔二嬸，以及我劍冢死去的長輩弟子！”沈凌風緩緩開口，言語間還透露著些許戾氣。
“其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當年，伴隨這狗賊頭顱送回的，還有書信一封?！?p> 老婦人輕輕轉(zhuǎn)頭，瞧著自己面前的女兒。
桃花仍是望向窗外，目光黯淡，怔怔出神。
沈凌風似有所悟，亦是看向桃花，猶疑間開口詢問“書信？難道是...”
老婦人竟是無意替自己孫兒解惑，只是輕嘆一聲，緩緩開口“這李玨狗賊一死，你爹他們，也算大仇有償，九泉之下，也應(yīng)是感到寬慰了。唉，年齡大了，經(jīng)不起這般情緒起伏，往后之事，老身也是一知半解，你若想知道，便問素兒吧。”老婦人起身，打開房門“都回房去吧，老身要休息了?！?p> 聽聞老婦人說要休息，桃花方才回過神來，向母親大人問安道別后，與沈凌風結(jié)伴離去。
夜晚院中廊下，偶爾有幾位的劍冢子弟巡邏而過，依舊無法打破這份清冷、靜謐，二人隨意坐于回廊之上，久久不曾出聲，氣氛略顯尷尬。
“有酒么”一道動聽的嗓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院后楊樹之下，埋著呂爺爺收藏的美酒。”
只見一道窈窕身影，飛身而起，片刻已回，手中托著一個一看便知是剛從土中取出的酒壇子。
桃花伸手打開塵封的酒壇，輕輕一聞“許多年未曾飲酒了?！闭Z罷，舉壇豪飲，卻是如男子一般豪情灑脫。
“這酒不錯”桃花搖晃著，里面酒水只剩下一半的酒壇。
“姑姑”沈凌風低頭，雙手放于膝上，輕輕的攥著那把合著的紋魚墜折扇“您能和我講講，您外出游歷之時，發(fā)生的事情么，還有，您和...他是如何相識的？”
又是一陣沉寂。片刻之后，桃花開口“那年我不辭而別，獨自出冢游歷，其實初衷，本就是為報兄長之仇。李玨，也確實為我所殺！”
即使已經(jīng)猜出一二的沈凌風，聽得桃花親口承認此事，仍是驚詫萬分，要知道，雖說李玨只是一個三品雜號將軍，可是按照本朝建制，亦是有五百府兵做護衛(wèi)，且李玨自小受劍冢培養(yǎng)，武藝雖不可說頂尖，但也絕非泛泛之輩。
沒有去理會身邊男子驚訝，桃花淡淡道“我出冢之后，一路南下，隨身帶著此人畫像，逢城便入，就為打探他的消息，奈何李玨這狗賊，怕遭我劍冢報復，竟是改名換姓，且這廝心狠手辣，竟是將清楚他去向之人，盡數(shù)屠戮，連老家親人都不曾放過。我亦是苦尋無果?！?p> 沈凌風抬頭看向桃花，未發(fā)一言。
“我一路打探，途經(jīng)狼山，路遇一伙山匪，為禍百姓，便出手，將那伙賊人收拾了，拔了他們的賊窩?？赡苓@就是緣分吧，在那賊窩之內(nèi)，我救下了當時正在外微服游歷卻被山匪所擄的知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