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營寨,窩棚,篝火
許寒凝神傾聽,是莊曼的聲音!
以他目前的煉氣期的修為,視力、聽力都要比凡人強上數(shù)倍,立刻就聽出了莊曼所處的大致位置。
“站??!干什么的?”
見許寒從遠處走近,營寨門口站立著的兩個站崗的漢子皺起眉頭,向許寒大聲喝道。
許寒回過神來,只見這千石寨已近在眼前。
營寨建立在一處平原上,遙遙望去占地極廣。營寨的外圍用石塊壘起了三米多高的高墻,墻頭隨處可見有武者走動巡邏。圍墻之外,插著一排排被削尖了的木樁,木樁上面插滿了森森的獸首,顱骨與腐肉遍地都是。
許寒曾聽莊年講過,荒野上最多見的便是這種“盤龍樹”,長得又高又大,卻不挺拔,像龍蛇一般蜿蜒向上長,沒法用來做大梁、龍骨或是支柱,拿來當柴燒又浪費,屬實是棄之可惜,食之無味。這種樹木表皮漆黑焦枯,帶有毒性,因此經(jīng)常被營寨拿來做圍墻外圍的拒馬,作為抵御妖獸的第一道屏障。
營寨東南西北留有四處大門,只開放了南北兩門,若是去南方大澤狩獵,或是去北邊城鎮(zhèn),都甚是方便。
許寒現(xiàn)在便是在南門之前,門前站著的兩個彪型大漢正瞪著大眼,死死地盯著自己。這兩人身上衣衫泛黃發(fā)舊,已不知道漿洗了多少次,在這資源稀缺的廢土上,卻也算是一身不錯的行頭了。
這二人既然是門衛(wèi),自然和那寨主是一伙的。自己此來是找營寨的晦氣,總不能直說吧?
許寒眼神左右一掃,身邊不少人來來往往,從大門進了營寨,那兩人都不盤問,怎地只問自己?他低頭一看,心下恍然。
自己下半身穿著西褲,腰間系著皮帶,上半身是件修身的襯衫,腳下還穿著锃亮的小牛皮鞋,一幅商務(wù)精英的派頭,的確和營寨里來來往往的破衣爛衫的原住民不大一樣,非但成色上十足十的新,款式設(shè)計上也過于超前。
難怪這兩名門衛(wèi)不攔別人,唯獨攔著自己。
自己要怎么圓過去呢?
已經(jīng)出了土地廟了,總不能還自稱仙人吧?不被打死才怪。
許寒眉頭一軒,肅然道:“兩位老兄,在下是來自燕京城的行腳商人,到這里來是想和馮寨主談一筆大買賣。”
一人皺眉道:“談買賣?我們馮寨主的買賣都和礦山鎮(zhèn)做了,哪里還有……”
許寒從懷中取出兩小袋糧食,每袋約有半斤,分別遞在兩人手上。
“這是什么?”那人蠻不在乎地掂了掂口袋,若是什么獸肉之類的東西,他可不稀罕。這專門以捕獵妖獸為生的千石寨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種肉食。
他隨意地打開口袋看了一眼,驚得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脫口而出道:“臥槽!這是……糧食?”
另一名守衛(wèi)只瞟了一眼,連忙捂住同伴的嘴,眼神一掃,迅速地將自己的那份揣進了懷里,賠笑道:“這位爺出手真是闊綽,一看就是能做大買賣的主,快快有請!”
方才那名出言不遜的守衛(wèi)也慌慌張張地將那小包糧食收好,生怕被周圍值班的伙計們看到,也轉(zhuǎn)了一幅笑臉:“說的對,我們馮寨主就盼著您這樣的大老板呢,里面請,里面請!”
許寒微微點頭,徑直走進了營寨。
在他懷中,像這樣大小的口袋,大約還有十包。
營寨里又是一番景象,是許寒從不曾想象過的震撼場景。
千石寨是一個四四方方的格局,營寨最中心是一處巨大的篝火,和靈沼村土地廟里永不熄滅的那攤篝火不同,荒野上所有廟宇中的篝火都是戰(zhàn)前遺留的不滅火種,而營寨原本就是流浪者的聚集地,篝火是每天傍晚,由營寨里的凝元期修士出手,燃起的烈火。
每到傍晚,白日里出寨狩獵的獵人們便會三五成群地從營寨外面回來,到廣場正中心聚集。
鑼敲三下,便會有人扯著嗓子吆喝道:“生火,請仙師——”
此時此刻,營寨里的男女老少都會湊過來圍觀,那位凝元期修士緩緩從高大的茅屋中走出,做一個揖,營寨里的住民們便要山呼“多謝仙師賜火!”
那修士沉浸在眾人的阿諛吹捧中,滿心陶醉,手中結(jié)印,口中念誦道家咒語,手掌一翻,一張喚火符箓捏在食指中指之間,發(fā)一聲喊,符箓便向那堆干柴射去,隨著“嗶嗶駁駁”的爆裂聲,熊熊大火便燃燒起來。
在眾人的歡呼之中,修士飄然回廬,而獵人們紛紛帶著自己獵到的獵物去燒烤而食,自然有人不忘去給仙師孝敬一份。而馮寨主的幾名狗腿子,這個時候自然是到篝火旁,對那些帶著獵物的獵人收取抽成。
而許寒來的時候,卻是正午。昨夜的篝火早已熄滅,外出的獵人們還未歸。廣場中央滿地是燒焦的木炭、獸骨、殘渣,好不骯臟。
所有營寨住民的住處都安置在路旁,緊緊貼著營寨的圍墻,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圈子。有草棚、泥棚子,還有人用幾件破爛的衣服掛起來一遮,也算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到處都是低矮的窩棚,密密麻麻,如同蜂巢,又如同蟻窩。
無論是獵人還是武者,到了夜晚,都要低下頭爬進這僅僅能容納一人的半米高的窩棚里,度過一個夜晚,到了明日,繼續(xù)重復這樣的生活。
這些窩棚談不上什么美觀,甚至連衛(wèi)生都無法保障。老鼠蟑螂、毒蛇毒蟲,在窩棚里隨處可見,大部分人只有一套能穿的衣服,因此也基本上是數(shù)年不洗,再加上到處宰殺妖獸尸體的血腥,整座營寨里散發(fā)著一股惡臭的味道。
可是住在這里的人卻不覺得辛苦。
不少人曾經(jīng)都是荒野上流浪的拾荒者,和那種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比起來,營寨里的日子已經(jīng)算得上是溫飽且穩(wěn)當。
營寨里不少老人,他們積攢了一輩子的積蓄,都用來繳納馮寨主收取的居住費。
卻很少見孩童,因為在這里每多一個人頭,每月就要多交五枚綠幣。住在這里的年輕男女連每月繳納自己的居住費都要煞費苦心,每日起早貪黑地去捕獵妖獸,哪里還能再經(jīng)受得了再多一個人的負擔?
許寒看著不住搖頭,沿著神識中感知到的方向快步走去。
莊曼就在那邊。
青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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