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油盡燈枯
魔修大駭?shù)溃骸澳闶窃醯剡^來的?”就在方才,他還分明親眼看到這人被自己的數(shù)十把飛劍困在垓心,任何身法都沒有辦法從劍陣中突進出來,怎地忽然來到了自己面前?莫非當真有仙法不成?
果然聽許寒淡淡道:“仙家法術,豈是汝能窺探?!闭f話間,許寒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魔修的背心。
魔修倒也反應極為敏捷,他知道一旦被許寒捉住,接下來便要和那名為血凝的師兄一樣被吸得筋斷骨折、不成人形,心中大駭。
就在那電光火石的一剎,他掙脫了身上的袍子,拼命地跑了出去。
許寒一愣,手上抓著一件黑袍,卻沒能抓住那魔修。心中雖然連叫可惜,但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如同閑庭信步,一步步緩緩地朝著魔修走去。
那魔修驚魂未定,被撕去了長袍,露出了里面穿著的短袖小衣,衣衫用華貴的面料織成,紋著綠葉的刺繡。兩條臂膀頗為白嫩,不似習武之人,倒像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看起來歲數(shù)不大。
許寒心中一驚,此人的身份莫非是?
魔修見許寒走近,連忙退后三步,退于血煞宗老祖身后,聲音有些顫抖:“老祖救我!”
透過漆黑的面具上雙眼的孔洞,這位神秘的年輕魔修和蒼老的老祖對視了片刻,一時間寂靜無聲。
此刻,窗外有人喊道:“禮樂齊備,大典即將開始!”
魔修渾身一震:“時間要來不及了?!?p> 血煞宗老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去罷。”
魔修皺眉道:“可是您……”
血煞宗老祖淡淡道:“你去罷,這里的事交給我便是。記住我說過的話!”
魔修猛地轉身,頭也不回地奔下樓去。
血煞宗老祖也不起身,仍然坐在地上的坐墊上,揮手揚起一片血霧,封鎖住了許寒追擊的路徑。
看著眼前一片濃烈的血霧,許寒嘆息道:“你這一手血霧雖然阻住了我追擊你的徒子徒孫,但也暴露了你已經(jīng)油盡燈枯!”
從眼前稀薄的血霧里,許寒可以察覺到眼前這位血煞宗老祖雖然的確有煉氣期三層以上的修為,但是血氣微薄,神識虛浮不穩(wěn),體內的靈力更是已經(jīng)見底,已經(jīng)如同強弩之末,只剩一個空殼子。
這樣的一個煉氣期,空有境界,論實際的戰(zhàn)力,只怕還不如剛才那人,當然也并非許寒的對手。
血煞宗老祖須發(fā)皆白,渾身浮腫,氣息微弱,顯然自知敵不過,自嘲道:“老朽自知大限已到,也不想掩飾。動手吧!”
許寒淡淡地道:“那便如你所愿?!痹谙蓮R中曾聽人說起過多次,血煞宗的魔功要以人鮮血修煉,為補氣血,初級魔修要每日煉化一人。想要如血煞宗老祖這般修煉至煉氣期,所煉化者何止成千上萬?
是以,就算是此人奄奄一息,也決不可姑息!
許寒伸手按住血煞宗老祖頭頂百會穴,心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究竟血煞宗的招牌叫魔爪,還是自己的招牌叫魔爪?
哪知一吸之下,只覺得掌心里空空如也,非但沒有煉氣期修士氣海中貯存的濃密靈力,甚至連他吸取過的凝元期的馮寨主都不如。
許寒凝聚心神,手底衍虛訣加緊催動,可這血煞宗老祖的體內卻仍然是空空如也,什么都吸不到。
血煞宗老祖枯竭的臉上露出一絲頗有一味的笑容,無言地看著許寒。
許寒心中暗叫不好,眼前這人體內豈止是靈力稀薄,簡直就是一滴都沒有了!
如此之人,用不著自己去吸,已經(jīng)和廢人無異。
那么問題來了,堂堂一個魔道宗門的宗主,煉氣期的修士,就算壽元將盡,也不至于靈力枯竭到如此程度。
事實上,隨著年齡和修為的增長,年深日久,修士體內貯存的靈力只會越來越多,幾乎不會自然減少甚至枯竭。
這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
他既然不是被自己吸干的,那莫非是主動送與別人的?
血煞宗老祖明知自己油盡燈枯,決計打不過許寒,還是選擇留在此地,阻擋住許寒追擊的腳步,究竟是為了什么?
許寒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答案——
那個逃走的神秘人!
血煞宗老祖自知壽元將近,難道傾盡全身靈力,將全部修為都贈予了方才那人?
這也難怪方才那一招“爆血花”的威力如此之強,令曾經(jīng)是嫡傳弟子的血凝驚懼不已——那一招,帶著血煞宗老祖百年的修為,完全不是那位年輕弟子能夠使出來的!
那么問題只有一個了。
面具之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讓血煞宗老祖散盡修為,全部轉贈于他?
血煞宗老祖此刻被許寒拿住周身大穴,面無懼色,在嘴角擠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他的身份,你當真猜不到嗎?”
伴隨著窗外嗩吶銅鑼聲奏響,華麗而盛大的全城集會即將開始。
常青城的人們紛紛涌上街頭,圍到官署城樓前的廣場上,慶賀安然度過水季,這是常青城歷史悠久的一個節(jié)日。
而此刻,許寒卻毫無歡愉之情,而是面色一變:“不好!”
血煞宗老祖搖頭道:“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全城的人,都將為老朽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