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艱難的睜開雙眼，蒼白的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平靜的問道：“你之前做的安排，說的那些話難道只是為了逼我開口從而確認我的身份？”
“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只是順口猜的?！标愑鸩[了瞇眼，淡淡回道：“不過你是哪里來的自信，認為還有機會威脅他？”
王燦瞥了一眼神色復雜的孫應先：“這家伙太不中用，我得提醒他想一想自己的家人。”
“看來你們果然有把柄在金大牙手上?！标愑鹨荒樄殴值膯柕溃骸安贿^話說回來，你這個家伙是故意坑隊友的吧，說這話之前難道你就沒想過我只要留下你們二人的性命，再散播一些你們已經(jīng)招供的消息，金大牙會如何做？”
聞言，孫應先愣了半晌，沒想到陳羽會用這種方式來應對，他的臉上很快涌起不正常的紅潤，怒聲罵道：“十當家，你這個王八蛋，為何要說出這些坑害我！”
王燦似乎也沒想到自己一句威脅的話反而惹出了麻煩，他冷冷看著孫應先，罵道：“蠢貨，你慌什么，只要你什么都不說，大當家怎么會輕易相信這些黑皮狗的離間手段，控制好你的情緒?！?p> 孫應先聽完更加惱怒，眼中滿是恨意：“你用這種騙新人的話糊弄我！”
“管不住自己的嘴，壞了大當家的事，你的家人必死無疑，好好想清楚…”
“……”
……
孫應先與王燦吵了幾句之后就陷入沉默，陳羽看著二人的反應，都不似做假，不禁看向王燦，嘀咕了一句：“真的是十當家…”
當初廬鄉(xiāng)抓到的那個死士所供認的所有樣貌特征都與孫應先吻合，可現(xiàn)在看來，這個王燦才是真正的十當家。
這樣一個隱藏的極好，甚至事先還安排好替罪羊的家伙，怎么看都應該是個厲害人物。
他走到刑椅前，彎腰盯著對方蒼白而平靜的臉，輕聲問道：“我現(xiàn)在有點弄不清你是真的傻，還是故意裝傻，你是不是覺得我編不出一個好故事讓金大牙認為你們叛變了？”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從你帶著三百號人劫囚，卻反被我們伏擊的時候，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猜到你們內(nèi)部同樣出了奸細，所以就算你們什么都不說，只要我稍稍動點心思，把戲演的真一點，單單這一件事，內(nèi)奸這個黑鍋，你們兩個總會有一個人背上…而且，根據(jù)我們目前調(diào)查的情況，蘇家、黑松商會、趙家、柴家、蘇家二房那個不起眼的倉庫還有段榮名下那個裝滿西域貨物的倉庫，都在巡狩司全天候的監(jiān)控之下……另外還有清苑縣個泗水縣藏銀的宅子，同樣被我們盯死了?！?p> “哼，你若是認為理清了一切，何必還來問我？”王燦的反應略顯不屑。
陳羽卻直起身子，說道：“十當家，你知道嗎，在我說出段榮兩個字的時候，你的瞳孔放大了一點點，看來那一倉庫貨物，確實有很大的用處?！?p> 王燦愣了一瞬，對方查到蘇家二房的倉庫是意料之中，那個倉庫本就是故意露出的破綻，但是段榮那個倉庫，卻不是，他冷哼一聲：“既然你們查到了那批貨還來問我作甚…”
對方痛快的承認了貨物的事令陳羽皺了皺眉，本能的開始懷疑這個情報得真實性，他沉默了片刻，開口回道：“倉庫和貨物這個線索幾乎是擺在明面的，僅僅靠這個，你們扳不倒蘇家，所以那些貨物和兩個倉庫，最多算是整個陰謀中的其中一個并不算重要的環(huán)節(jié)，你們還有其他布置…”
王燦突然笑了：“難怪韓老鬼個羅大胡子如此重視你，這么快就猜到我們的目標是蘇家。”
“你如此直白是想誤導我嗎？”陳羽也笑了：“放在幾年前，你們的目標可能是蘇家，不過情況早就產(chǎn)生了變化，所以你們的計劃也變了，你們想要的更多了。”頓了一下，又道：“其實所有與這個局有關(guān)的那些家族，最終全部被你們拖下水我也不會意外，這些家族都很有錢，而且不論是官鹽的買賣還是西域行商的買賣，都很誘人，你們不僅盯上了銀子，還盯上了生意，對嗎？”
王燦瞇了瞇眼，沒有回話便閉上了雙眼，又變成那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
一番對話真真假假，不好判斷，到最后陳羽也沒有試探出來這個家伙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很多推測也沒有得到驗證。
不過看對方最后突然閉口不言的反應，自己最后的那幾句話，一定有一部分是對的，他有些不甘心的繼續(xù)問道：“你們在這里裝的跟鎮(zhèn)定，但是外面的人可有點坐不住了，宋子寧十分反常的跑到麓山郡催柴家聯(lián)姻，陸家店鋪里那些掌柜和賬房，也突然聚集，這些，不在你們的計劃之內(nèi)吧？”
可王燦沒有反應，看樣子是不打算再說話了，而孫應先，眼神飄忽，不知在想些什么。
……
又過了沒多久，兩個刑官回來了，新的刑室和刑具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得知后陳羽也不啰嗦，命令二人將王燦帶走好生“伺候”。
臨被架出門前，王燦竟還不忘警告一句：“管好自己的嘴…”
孫應先聽到警告之后，身子明顯得輕顫了一下，復雜的神色讓人看不出是擔憂還是絕望。
刑室內(nèi)變得安靜，冰冷的水珠透過木桶底部的縫隙一滴一滴的滴落，滴在他的額頭，發(fā)出微弱的滴答聲，令人心煩意亂。
陳羽走到近前，沉默的看了一會面前這個真正的審訊目標，才平靜說道：“在我的家鄉(xiāng)，有句俗話，叫禍不及妻兒，但凡做這種事的，都是無德之人。可不得不承認，這種手段對絕大多數(shù)人，都十分有效。”
孫應先依舊不語，不過飄忽的雙眼卻有了焦距，恨恨的看著面前的俊俏青年。
“別這樣看著我?！标愑鹄^續(xù)說道：“我說這些話就是擺明了告訴你，之前的那些話并不是隨口說說，如果你們不配合，我會讓整個大楚都知道你們兩個已經(jīng)背叛了金山寨，然后再安排探子去打聽你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被金大牙殺了，到了那個時候，你后悔都來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