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靜靜的站在那里，既沒有瞪眼，也沒有翻白眼，而是皺著眉低下了頭，她突然意識到不該再提這件事，有些事不能說，特別對面前這個看到誰都要懷疑的家伙，更不能說。
所以她再次啐了一口，露出煩躁的神色，胡亂說了一大串類似于關(guān)你屁事之類的話，隨后才擺出一副氣鼓鼓模樣開口問道：“你不好奇我為何會在這里，怎么一直不問？”
陳羽一臉平靜，對之前的一頓數(shù)落完全不在意，聽到最后一句所提的問題，才露出一個笑容，淡淡回道：“我在等女公子消氣啊，若是沒罵夠，我覺得自己還能再聽幾句?！?p> 秦婉古怪的看著對方，沒忍住又啐了一口：“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說話這么欠揍呢...是不是心眼兒全長到算計人上去了，好話都不會說嗎?！?p> 陳羽嗯了一聲，一本正經(jīng)的回道：“我覺得你是在夸獎我。”
“不要臉...”
看到秦婉罵完最后一句就沒了下文，陳羽才笑著問道：“你今日是被林慧怡喊來的？”
秦婉瞥了一眼對方笑瞇瞇的俊臉，冷聲回道：“你又猜到了，還問我作甚。”
陳羽露出苦笑，輕聲道：“我若是現(xiàn)在說一句‘別鬧了’顯然是不合適的，所以我想了想，女公子若是想說，我就聽著，若是不說，也沒關(guān)系，反正林慧怡會被押到巡狩司，晚一會我問她也是一樣的。”
“你還想對林姐姐用刑？”秦婉柳眉倒豎，這個反應讓陳羽皺了皺眉。
面前這個女公子是真的怪，明明最近一直在追查林慧怡，但是聽到對方要受到審訊，又擺出一副維護的樣子，難道這就是所謂...女人之間的情誼？
陳羽理解不了這個，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覺得這種事很令人頭疼，沉默了一會，才淡淡回道：“我對她沒多少興趣，不過就算我不審，不代表別人不會審，而且她是周家的重要人物，肯定會被關(guān)在巡狩司的刑房里，不知你注意過沒有，那里的牢房是不分男女的，可趕不上府衙大牢舒適?！?p> 看到秦婉一臉震驚的表情，他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我能猜到她把你喊過來的目的是想讓你幫著說些好話，而且看目前這個情況，你也確實發(fā)揮了作用。不過你得明白，事關(guān)謀反，一旦進了巡狩司，你說的話就不好使了，別說找我，就算找韓大人也沒用。”
秦婉似乎并沒有聽到這些，而是支支吾吾的問道：“你說的不分男女是什么意思？”
“還能是什么意思?！标愑鹨荒樒届o的說道：“雖說男女會被分別關(guān)在不同的牢房，但是三面都是木柵欄的牢房，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解決，你覺得周圍的男囚犯都是瞎子嗎?！?p> ……
秦婉一直沉默著，臉上的郁悶與煩躁人誰都能看得出來。
出人意料的，她并沒有繼續(xù)追問或者說些胡鬧的話，而是在苦悶了很久之后，低下腦袋開始思索起來。
又過了一會，她才抬起頭，猶猶豫豫的說道：“其實我發(fā)現(xiàn)了林姐姐一個秘密，想找你分析一下?！?p> “秘密，找我分析？”陳羽感到疑惑，雖然林慧怡并沒有被重點關(guān)注過，不過黑松商會一直在巡狩司的重點監(jiān)控之下，那個擅長算計少婦還能有什么秘密。
很快，秦婉就給與了解答：“我盯著林姐姐的這幾天，她非常隱秘的回過一趟林家，在家里待了很久才偷偷摸摸的回了周家，就像從來都沒發(fā)生過一樣，我想可能沒人知道這件事。”
聽到這樣的回答，陳羽更加疑惑了，這確實是個大秘密，林慧怡早就被逐出家門，路人皆知。
所有人都認為自從加入周家之后，這個女人就與林家再無瓜葛，甚至除了秦婉，連名字都沒人敢叫。
如今偷偷摸摸的回林家，到底是為了什么？
“知道她回林家做什么嗎？”陳羽開口問道，秦婉卻搖了搖頭，表示并沒有查出原因，于是他再次問道：“那她是哪天回的林家？”
秦婉想了想，回道：“四日前的夜里...后半夜，全程都很謹慎，避開了大道，專門找無人的小巷走，而且避開了所有的巡邏隊和打更人?！?p> 陳羽皺了皺眉，后半夜指的自然是午時之后，在這個時代，過了戌時大街上就沒什么正經(jīng)人了，過了亥時大街上連酒鬼都沒有了，午時之后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刻，這種時候還在外面的人，非奸即盜。
估算了一下日子，他突然發(fā)現(xiàn)，四日前的夜里正是木長水身受重傷被救回來的日子。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什么關(guān)聯(lián)？”
“沒什么?！标愑饟u了搖頭，這條突然冒出來的線索令他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從案件目前的調(diào)查情況和接下來的走向上來看，從山河會把陸家和李萬里拋出來的那一刻，黑松商會之中九個家族，包括林慧怡所在的周家，如果不出意外，應該都要遭受被抄家調(diào)查的命運。
而林家，雖然說最近被他發(fā)現(xiàn)對權(quán)利有著野心和欲望，不過這種野心和欲望，絕大多數(shù)讀書人都有，不足為奇，況且林家只有一所林家書院，根本不具備斂財?shù)哪芰Α?p> 如果林家和林慧怡真的與山河會有關(guān)，那作用應該與李萬里一樣，只是負責出謀劃策，并不負責斂財。
但是他苦苦思索之后，卻發(fā)現(xiàn)郡城之中具備經(jīng)營西域行商和販賣官鹽能力的家族，甚至隔壁郡的柴家，全部都在這一次抄家或者調(diào)查的名單之內(nèi)。
沉默了半晌，他抬起頭，卻看到秦婉正在直直的看著自己，不禁問道：“你有什么想法？”
秦婉搖搖頭，回道：“說不上想法，我只是覺得突然查到這樣的事，很不正常，不論是林姐姐還是林家那些老頑固，偷偷摸摸見面這種事太不正常了?！?p>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p> “那你有什么打算？”
秦婉抿了抿嘴唇，猶豫了片刻，輕聲說道：“我想陪林姐姐演這場戲，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p> 陳羽愣了：“演戲...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