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學堂環(huán)拱的主院之中，后院中發(fā)生的那事情已經(jīng)被先前跑回來的幾個少年傳播開了，大批不明真相的少年在聽聞事情的始末之后義憤填膺，自發(fā)的聚集起來想要沖到后院去為林仲舒和林仲文兩位夫子討個說法，幸好書院中的其他幾位夫子頭腦很清醒，攔住了他們。
呂陽和車小小帶著八名同僚返回書院的時候，正巧撞見這一幕，幾人想都未想，便加入了夫子們的隊伍，幫忙阻攔群情激奮的一眾少年們。
不過對于一眾暗探來說，這項工作實在是令人頭疼，畢竟他們都是能動手就不說話的主兒，遇上一群只會瞎嚷嚷的半大孩子，動手肯定是不合適的，但是不動手又很難讓他們安靜下來。
費了很大的工夫，終于讓這群少年安靜了一些...
......
書院之外與主院之中發(fā)生了什么，韓玉林與陳羽并不知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自然需要避開人多的地方，于是二人帶著林家兄弟直接從書院的后門離開了。
回到司衙，將人關進刑房，韓玉林似乎是另有事情要做，便離開了，將初審的任務交給了陳羽。
送走了韓玉林，陳羽直接安排人把林仲文關進牢房，又安排了醫(yī)官為其診治，隨后便把林仲舒帶進了刑室，捆在了刑椅上。
原本對于這個行為矛盾的林家家主，他就有很多問題想問，奈何在書院中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過于戲劇化，導致什么都沒有來得及問，如今人被帶回了司衙，他自然有些迫不及待。
大概等了一個多時辰，林仲舒才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四周的環(huán)境，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喝茶的陳羽，便沉默的低下了頭。
看到對方醒了，陳羽站起身走了過去，似笑非笑的說了一句：“林夫子，你今日的表演可一點也不精彩...”看到對方連頭都沒抬，他也不覺意外，接著說道：“其實我不想跟你談今日的事情，而是想跟聊聊曾經(jīng)的事情，畢竟，我從走私案開始查到現(xiàn)在，心中還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p> “你叫陳羽…”林仲舒抬起頭，仔仔細細的看了看陳羽，突然出聲道：“萬里曾經(jīng)與我提起過你，不過只是一筆帶過，而且有一段時間，我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所以便把你忽略…沒想到，在這個案子里你竟然一直跟到現(xiàn)在，看來，不僅僅是羅衛(wèi)信任你，韓玉林同樣很信任你?！?p> 陳羽愣了一下，他完全沒想到林仲舒突然就不裝了，并且如此直白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不禁有些意外，不過想到此刻刑室里并無旁人，便轉(zhuǎn)頭走出了刑室，今日呂陽不在，他只好另外找個人做審訊記錄。
帶著書辦回到刑室，陳羽沒有急著發(fā)問，圍著刑椅轉(zhuǎn)了兩圈，整理著腦中的思路。
之前莫德所供出的事情，他半信半疑，因為如果按照供詞，那林仲舒應該就是李萬里上面的那個人，也是一直藏在暗處做整體布局的那個人。
如此輕易的就獲得了如此重要人物的線索，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太真實，雖然莫德給出的原因是山河會內(nèi)訌。
不過那畢竟是一面之詞，在陳羽的心里，一直對這件事保持著懷疑的態(tài)度。
又看了看神態(tài)平靜的林仲舒，他淡淡說道：“在書院的時候死不承認，來了這里倒是招認的挺快，可是我感覺你并不是一個害怕受刑的人?！?p> 林仲舒笑了笑，淡淡回道：“其實并不復雜，只是沒有繼續(xù)裝下去的必要了，我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過了，接下來的事情，已經(jīng)與我無關?！?p> “該做的事...”陳羽嘀咕了一句，看著林仲舒問道：“你說的是送走了林家的晚輩，還是剛才在書院中的所作所為？”
林仲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淡淡的笑著，明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陳羽也笑了笑，審訊最重要的技巧就是掌握節(jié)奏，所以他不打算糾結(jié)對方想要隱瞞的事情，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
于是略一沉吟，他開口說道：“我們聊點別的吧，比如你們的整個計劃吧。”
陳羽突然轉(zhuǎn)了話題，林仲舒顯得有些意外，不過他似乎也不在意，輕輕點了點頭，饒有興趣的回道：“那就聊聊吧，正好我也想聽一聽你們這么久都查到了一些什么?！?p> 陳羽整理了一下思路，沉默了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始講敘說自己曾經(jīng)的查案經(jīng)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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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因為調(diào)查固縣司衙中潛藏內(nèi)奸的事情，在羅衛(wèi)的指引下，他注意到陸家和李萬里。
順著這條線，查出了陸家掌控了固縣黑白兩道幾乎所有的生意，并且與金山寨的土匪勾結(jié)，做著走私的勾當。
自此，案件的調(diào)查方向就變了，調(diào)查的內(nèi)容也從查找內(nèi)奸變成了走私案與斂財案，不過隨著山河會浮出水面，案子與謀反扯上了關系，但是因為陸遠山的突然死亡，最主要的線索斷掉一條，案子的調(diào)查陷入了僵局。
但就在那個時候，蘇家出現(xiàn)了，而李萬里也故意買了個破綻，于是暗案件的調(diào)查從固縣轉(zhuǎn)移到了郡城。
到了郡城之后，線索突然就多了起來，之后隨著調(diào)查的深入，圍繞著官鹽販賣和西域行商兩門生意所牽扯的巨大利益，蘇家、鐵家、徐家、黑松商會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牽扯進了案子。
再往后，宋子寧出現(xiàn)了，因為這個與李萬里扯不清關系的女人，黑松商會的調(diào)查被加強了，而越是查，這個商會就變得越來越可疑。
……
聽了半晌，林仲舒突然露出恍然的神色，輕嘆道：“原來，你是這樣查到了黑松商會…”
陳羽看著林仲舒，心中卻微微感到失望，因為敘說的過程中對方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似乎認可了所有推測。
不過推測就是推測，陳羽從來不認為自己的推測全部都是對的，沉默了片刻后，他淡淡回道：“線索都是李萬里送給我的?！?p> 林仲舒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啊，那時候都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沒人想到一個小小的巡探，竟然逃過了那場必死的襲殺，而且還通過假死隱藏起來繼續(xù)追查案子，倒是我們小看了你。”頓了頓，他看著面前的陳羽，接著說道：“我確實想通過黑松商會賺取更多的金錢，你應該明白，造反需要很多很多錢，有了錢才能招兵買馬，才能有足夠的本錢去賄賂官員，你想不想知道這么多年來，有多少官員已經(jīng)被我們收買了？”
陳羽愣了一下，不過下一刻，他便搖了搖頭，笑著回道：“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我覺得你也應該明白，就算你說了，我也不會相信，大楚的朝廷里，貪官也許很多，但是這些貪官，未必與你們山河會有關系，我覺得你只是想誤導我罷了?！?p> “你太謹慎了，你為什么認為我不想說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來換一條命呢？”林仲舒問道。
“這個問題可以晚一會再說，我們還是繼續(xù)聊聊黑松商會吧。因為在我們審訊宋子寧的時候，你們動用了一個女人，一個藏在朱家的女人，我抓到她之后，問出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闭f到這里，陳羽看了看林仲舒，隨后才接著說道：“這個女人說你們其實在很多家族都安排了類似她那樣的人，為的是保護一些人，其實我當時一直在想，你們也許是為了保護宋子寧，不過后來我又覺得不太對……”
看到林仲舒依舊沒有回話，陳羽笑著說道：“林慧怡真的是被驅(qū)逐出家門的嗎？”